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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了?”姚子业将冲好的茶搁了一杯放君爷面前,挑了挑眉梢。

    君爷手捡盘子里一颗花生,抛进口里嚼了几口,看来大局在握,道:“没什么,只是孙靖仁觉得丢不起这个脸。”

    “这么说,他动用孙家力量了?准备拿囡囡的事威胁我们?”

    面对姚爷的挑问,君爷鼻子里一哼:“他们能吗?他自己做的烂软件,还有脸说!既然给他脸他都不要脸了,也不需和他客气,直接扯破脸皮。”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的姚爷,风轻云淡地笑了一笑。

    季云听他们两个说话,不知来龙去脉自然是听得一知半解,但是,不忘表达有难愿意效劳的愿望。

    “季班长,你放心,我们不会和你客气的。”君爷说。

    君爷这话听似玩笑,可季云能听出里面的一丝认真,这足以说明,这回他这两个家世不错的老同学是棋逢敌手了。而他们当年这一班同学,感情叫好得不得了,如今一个个都是混出名堂的。季云二话不说,两肋插刀,道:“要我吆喝多少人都没有问题。不是一个班的,我都能帮你们叫到。”

    等季云走后,君爷与姚爷继续协商这个事。

    “我早些天,在你说要找人时,我已经先和我爷爷说了,以防真的孙靖仁与我们较起劲来。”姚爷做事喜欢未雨绸缪。这个事如果牵涉到最后,请出最终的后台,必是要牵涉到老头子们那一代,先给老头子们说一声有必要。

    “嗯。”君爷听后琢磨一声,“你爷爷觉得有没有必要和我爷爷沟通,是另一回事了。”

    老头子们的心思复杂周密,如老龄古树的树根,庞大错综,他们这些小辈,往往是只能窥到冰山一角。

    到了那天,陆老头忽然打了通电话给孙子,要其转告孙女,打算履行与孙女的赌约,到孙女的饭馆喝早茶。

    一群退休老人,当年都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功臣,纵使如今都退下来了,然而若是继续再呼朋引友,到饭馆里大摆宴席,不免给人招人闲话的借口。这群老头,到底是老到进棺材了都不忘谨慎。

    当时君爷替妹妹盘算着,陆老头这回可能是会把在京城里一些顽固的老骨头都请出来看他孙女。毕竟,上回在山东老家摆的家宴,虽然邀请了老头不少生死与共的故友,但有些人,实在身体不行,或是仍身居要职,是没法长途跋涉去到陆家的老家赴宴。相反,这回在京城里聚会,陆老头想请什么人,基本上,除非对方病入膏肓,不然想拒绝的机会是没有的。

    可到了后来,君爷他们才知道,老头子的想法更诡异。陆老头这不是请人家来看他孙女吗?却不明贴昭示,而是京城里一对老夫老妻要举办钻石婚纪念日庆贺典礼愁着找地方时,推荐了自己孙女饭馆。

    也亏了妹妹这饭馆做的实在有名气,那对老夫老妻四周的朋友个个称好,连孙家人都称好。不然,妹妹第一关就得栽爷爷的诡计里面了。

    蔓蔓接到陆老头递来的朋友人数,一扫,好家伙,打算是和她哥一样来宰她的。

    不知老爷子是不是与她打赌输了赌约不服气,干脆学她哥来这一手,直接宰她。

    早茶桌,五十台,预计能到来的宾客达四五百号人之多。

    这样大的排场,只能是包下一个【画饼充饥】的分店。而且小分店还不足以满足。蔓蔓抽出了新近刚装修好的一家分店,与王学斌商量。

    爷爷要和朋友一块来孙女饭馆喝早茶,她做孙女的若不好好招待,或是招待不周,扫的不是自己面子,是爷爷的面子。

    蔓蔓向来是事不关己,反而紧张。

    她一边是守在电话边,拿起支笔和纸,一边与王学斌通电话,讨论起细节,争取疏而不漏。

    王学斌办事,有范慎原一半大刀阔斧的风格,另一半是自己独有的纤细,听出蔓蔓对这事相当紧张,先是建议:“这样,到时候我们这边先演练一遍的时候,你过来瞧瞧,看哪里还不行,争取正式开始前整改。”

    “行。”蔓蔓一口答应。

    “喝早茶的方式,虽然我们饭馆在这方面拓展的业务时期比较晚。”

    这是由于【画饼充饥】是靠饭盒起家,一早,还没有人力物力搞喝早茶一说,最多是早上卖一些小笼包子。后来应顾客要求,业务板块做大了,才在继中餐午餐都成功后开拓起了这方面的市场。

    做早茶,不能说容易,有一些有名的餐馆酒楼,早茶偏偏没有做好。

    一是早茶的菜样,比起中餐晚餐,还要更复杂一些,可谓是五花八门,哪一家早茶点不是上百样给顾客挑,吃的是花样。当然,质量一样重要。若有自己饭馆特色的招牌菜,更是如虎添翼。

    二是早茶既然吃的杂,热闹,老年人小孩子居多,喧喧闹闹的环境,要杂而不乱,不容易。

    三是最高端的早茶,仅仅不是在吃了,而是在氛围。俗话说的好,喝早茶,叫早茶,可不是真的只是喝的早,而是一早来喝后,客人们至少要呆上几个钟头,赖到中午吃午饭的时间都有。怪不得有些地方不做中餐晚餐,只做早茶。

    “我们现在是和音乐学院的季老师合作搞民族音乐演出,我认为可以刚好拿来试点。”王学斌搬出了刚招揽的季云这个金牌团队。

    的确,若是老人家真只是找一群朋友来喝茶也就算了,听自己哥的意思,这老人家且是拿她钱为一对朋友庆贺结婚纪念日,整个一借花献佛。

    这样的话,如果饭馆里什么娱乐节目都没有为来客准备,是失礼了的。

    幸好还有个季云,刚好解了他们这个燃眉之急。

    “可以与季老师商量下,看能上些什么节目,预计,来的客人,倒不是全是老太太老爷爷,可能大人带小孩子来也不少。”蔓蔓揉着额头,她喜欢小孩子,但不意味不知道小孩子大都脾气大,不好带。尤其在京城,现在又都是独生子,小皇帝小皇女的。像她老公二姐的孩子东子,这样乖巧懂事不别扭的孩子,已经很少见了。

    王学斌对于怎么拿住小孩子,也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主意的。

    不管怎么说,有老人小孩在,这当天的安全问题,变得十分重要,增派人手,再三检查饭馆内外的设施。

    如此多的事,蔓蔓焦头烂额。后来,陆夫人都帮她分摊了一半重任,关于那天早茶的菜点,就全是陆夫人亲手设计安排的。

    姚夫人过来,则亲自帮她们张罗起了出席时要穿的衣物。

    蔓蔓问自己的妈:“爸会来吗?”

    陆老头给的宾客名单,当然不包括陆家人和熟悉得似一家人的姚家人。

    “你爸会不会去难说,但那天是周日,欢儿可能会去。”陆夫人说。

    因是陆老头自己那一代友人的聚会,朋友带不带亲属是朋友自己的事,但陆司令很可能是不来凑老头子们自己的热闹。

    蔓蔓思摸着自己到场后没有几个认识的,八成又得像在陆家家宴那天,当猴耍了。

    姚夫人看到她苦恼的样子,笑说:“你也别紧张。说不定到时候在那里遇到熟人了都说不定。京城那么小。”

    问题是,她又不是在京城里长大的,而且,陆老头的交友范围,与她的又不一致。但是说回来,回忆起来,自己曾经,是有过一两个朋友,后来是与家人一起迁移到了京城来住,只是都断了联系。比如说小学时候的一个同桌,一个叫常云曦的小姑娘,小学三年级到六年级的时候与她同班,两人关系极好了,主要原因是两个小女孩都是戴着眼镜,被顽皮的男孩取笑为八只眼。

    常云曦,记忆中,是个和和气气的,脾气特别好,甚至比她更好的小姑娘。

    ……

    那一天,陈孝义来到单位门口时,遇到了蒋梅。他原以为蒋梅是来找赵文生,说:“嫂子,我帮你去叫赵组长。”

    “不用。我是来找你的。”蒋梅慌忙叫住他说。

    陈孝义站定了腿,转回身,是很稀奇地望了望她。

    他和蒋梅压根算不上熟,只知道她是赵文生的媳妇。

    蒋梅是一面急着要赶回单位上班的,匆匆从大挎包里面取出一包东西,递给他。

    他疑窦顿生,双手当然不敢接,这光天化日的,要是被人瞧见,以为他和赵文生的媳妇有一腿,那还得了。

    “接啊,陈少校。”蒋梅急得叫。

    蒋梅的性子,向来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

    同时又是叫做光明磊落的。

    陈孝义的迟疑没有道理,反而显得自己小人,再说谁不知道赵文生娶的这媳妇,之前可是暗恋赵文生十几年。蒋梅若是会对自己的老公变心,天都能变颜色。陈孝义接了过来,见是一个布包,隔着层布,摸着里面,像是个玻璃的圆罐子。

    “东西到你手上了。可能我老公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是,我自己是过来人,对有些事有些人,就是看不过眼。你自己衡量吧。”蒋梅说,说完即回头开车走了。

    陈孝义连叫她都来不及,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不是她送的,按她这口气,貌似她还是帮别人送的。

    是什么人送的?

    又是什么东西?

    陈孝义光是想,都是想不出什么的只能是幻想。在单位里他不敢拆,免得被赵文生知道触了赵文生的霉头。等到下班了,他没有回部队大院,想找块隐秘的地方来拆这包装。

    谨慎过头的他,漫无目的地一走,是走到了一处幽静的免费公园。

    傍晚,不少孩子在这里嬉闹,还有,一些老人在这里散步健身。

    他走到了长板凳上一坐,是看到了还有一帮人在比较宽阔的场地里头,拉起道红幅,像是在搞什么公益活动。

    夹起腿,他打开了层层的包布,果然见是一个玻璃罐。

    玻璃罐里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纸鹤,看起来颇为壮观。

    他冷漠如石头的眼眸子一缩,心头一颤:纸鹤代表什么意思他很清楚。

    这样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蒋梅送的。蒋梅现在多大年纪了,而且工作生活两头忙,还要照顾孩子,让她折这样上千只的纸鹤送她老公赵文生,都不可能办到。一般有这种心思的人,只能是女学生。

    谁送的?

    眼前浮现那张红彤彤的苹果脸,两颊的红晕犹如这天边的朝霞,绚丽如云。

    一个纯真无邪的女孩。

    离他那么近,又是那么的远。

    只记得最近与她的一次见面,就是那次买饭盒,之后,再也没有联系。

    一个篮球,嘭一声,撞击到树干上,哗哗树叶子掉了一地。

    他一惊,从恍惚的精神里回过神来时,发现眼前的场地,这个不大的小公园里的人,是都走的差不多了。无论是健身的老人,或是玩耍的小孩,还有那些搞活动的年轻人。望下表,大概已是吃晚饭时间了。

    把玻璃罐用布重新包起来,不然这样一路拿回去,都不知道要吸引多少奇怪的目光。

    当他起身时,整片空阔的场地里,只剩下他和两个年轻的女人。

    那两个年轻女人,是预备将最后的一批物品,几个纸箱子,叠放到她们的两辆自行车上骑回去。

    斜阳落到她们的脸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们明艳的额头的汗珠,以及气喘的云息。

    她们像是劳累了一天,就不知是劳累了些什么。

    陈孝义琢磨着等她们走了,自己再走,这样,没有人发现他手里还抱着个奇怪的东西,尤其是当他已经打开过知道是这样一样东西后。

    陈石头到底是个万般喜欢别扭的人。

    就在这时,本在他面前忙碌的两个女人中,其中一个,忽然捂住了肚子,痛得弯下了腰,坐在地上起不来。

    “小邱,小邱,你怎么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体也不健壮,没能把几乎已经软倒的同伴拉起来,焦急地擦着头汗,回头刚好看见了陈孝义,喊道,“解放军同志!”

    本是低头顾自沉思的陈孝义,这才发现了异状。人家都叫了解放军同志,他穿着军装,当然没法避开,军人的职责也不允许他视而不见。眼下顾不上手里抱的东西了,他撒开腿立马大步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来到她们两人面前,问。

    “帮帮忙,帮我把她送到附近的诊所或医院去,我背不动她。”年轻的女人说,“我看她这样子有点像是阑尾炎。”

    陈孝义蹲下身,发现病人疼痛的右腹,先拿了瓶水包了条毛巾压着止痛。俨然,眼前这女人有点急救知识。于是没有再说,一把将那病人背到了自己背上。年轻的女人跟在他后面跑,一路跑出了小公园,截了辆出租车,开到了陈孝义的单位。

    徐美琳接到陈孝义的通知,说是有个急诊病人要送到这里来,赶忙冲着办公室里还没有走的姚爷报告说。

    姚子业今天被耽搁了一些事情,没来得及准时下班,听到徐美琳的报告,马上把笔套盖上钢笔,带人下去支援。

    病人立马被送上来后,经确诊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动手术。

    徐美琳找到了和同病人一块来的年轻女人,问:“你叫什么名字?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叫常云曦,和小邱是朋友。”年轻女人说。

    “病人现在要马上开刀,你能通知到病人的家属吗?还是说,你自己帮她签名手术同意书?”

    常云曦听了后,擦着汗,有些困扰地说:“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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