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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怎样?”云姐把画拿给赵夫人看,笑盈盈的眼里已是有了七八分的主意。

    赵夫人苛刻的眼珠,在掠过画幅时闪过一抹惊异,眼里的深思是细细打磨:“画兰有画兰诀四言,道写兰之妙,气韵为先。韵这东西,非心有触感者,无能触及,可定位是否为大师之作的标杆。”

    赵夫人这段话,在行外的陆欢和姚子宝听来,都能听出一身汗:高深晦涩,不是一般人能听得懂的。

    云姐笑望向老公。

    不喜言语的白队,点头:“不及三十,笔下之兰能有如此气韵,说是灵气不过为。”

    意思即,连白队都首肯他姐的画了?陆欢心里一阵激动,只苦于不是自己家不能声张。

    “嗯。”云姐眼睛拂回手中的画幅,道,“囡囡这画,若囡囡自己说的,偏为仓促,笔法章法都稍显草率,但是,无论国画名家,都是胜在气韵,枝叶如凤翩翩,似燕飞迁,或许下笔时用时不多,然其兰的姿态,恐是早已在囡囡心中贮存许久。”

    陆欢、姚子宝都听得出云姐这话是在先抑后扬,反正,三个长辈都表态了,都喜欢蔓蔓的画。陆欢可高兴死了,兴奋地与兄弟交流眼神。

    唯有当事人蔓蔓,背上粘附了一层道道地地的湿汗:因为眼前这三个人,都是行内的专家。

    珍重地把画卷收起,云姐与赵夫人又聊开了:“听说以前囡囡在她家乡、学校都不出名的,是到了那晚,在小孩子的满月宴上,一画成名。”

    “你说的那幅画,我有在主人家里看过,用指纹画,道是取巧,但是,她这个年纪,能在临危之际临场发挥,有如此表现,的确令人刮目相看。”赵夫人首肯地说。

    蔓蔓听到这,心头再捏了把汗:原来,都是调查过了,再请她来画。

    “所以,我们都说,她这是归来之后时来运转,年不到三十,大器晚成还说不上。”云姐朗笑。

    话题一转,自是转到了她回陆家的事了。

    对云姐、白队、赵夫人他们来说,她画画的天赋,再加上陆家女儿的身份,是如虎添翼。

    “画廊被烧了?”果然,赵夫人挺惋惜地说。

    “她爷爷说要送她一个新的,她不要。”云姐嘻嘻哈哈谈道。恐怕陆老头对孙女发的牢骚,在圈子里都传遍了,她蔓蔓如今是“臭名远扬”。

    “为什么不要?”端起茶杯的赵夫人,声色内荏,“爷爷疼孙女,送孙女,天经地义的东西。”

    蔓蔓无言,说实话,赵夫人不像赵文生,赵文生斯斯文文很好讲话,赵夫人则是压得人死死的。聪明点的小辈,就不该和这样的长辈直接顶嘴。

    云姐意味深长地说:“她说想开饭馆。”

    “饭馆?”赵夫人眉一扬,挺是诧异,“好好的画家不当,开什么饭馆。”

    “说是赚钱多,还和她爷爷打了个赌约。要靠这个比做画家赚钱多。”

    张口闭口赚钱,在这些清高的科学工作者面前,定是世俗了。蔓蔓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陆家,尤其是她哥,特别反感她开饭馆。因为这个圈子里的人,就是这样的。

    蔓蔓现在怕的是,这些人,不会是陆老头派来想围攻她的吧。

    看起来,倒不像。云姐说到这里,赵夫人即便对她开饭馆的事表示出意见,但都适可而止。可见这是陆家自己的家事,他们不会随便去插手。到底,他们只是对蔓蔓的画感兴趣。

    “你在京城画协里有朋友?”云姐问赵夫人。

    赵夫人一刹意会云姐的意思,说道:“有,囡囡想参加没有问题,可以帮她办个画展。”

    蔓蔓见机插入了话:“这个办画展的事,我一个朋友的舅舅在帮我安排了,是一名北大的教授。”

    云姐和赵夫人互看了眼,云姐笑:“看来,慧眼识珠的人不少,囡囡的画自有人赏识。”

    白队却不赞同,说:“该帮着办的事,不能说因为别人做了自己落后一步撒手不干。”

    听白队这般说法,蔓蔓画展这事儿白家是要插手定了。

    云姐与赵夫人既是吃惊又是惊喜。白队若不是真很喜欢蔓蔓的话,绝不会开这句口,以白队不喜闲事的性格而言。蔓蔓到此不好再说推辞的话,会被人说不知好歹的。

    白队吩咐完此事,起身,是进了书房。

    云姐为此向所有人解释:“我老伴老白是这个脾气,今天若不是要看囡囡的画,若像平常里,只是打声招呼都走人的。”

    赵夫人加上句,挺是赞同:“你家老白,是那个性子,连我的面子都不卖的。”

    “他哪敢不卖你面子,你儿子现在从美国回来可出息了。”云姐忙推卸。

    “说到去美国进修,又不止我儿子,陆君出去过,姚家那小子不也一样出去过。”赵夫人的口气听来不以为奇,对儿子的功绩挺是谦虚,说到这是话题一转,英姿飒爽的眉毛扬扬是想到了件趣事,“我一个朋友,老公的姓氏比较稀奇,姓花,她女儿,取名叫花花,当年可把我们一群人都乐死了,但是,别提,这姑娘,今年有二十四五了吧。这回从英国回来,她是读完高中直接去英国上的大学,长得真是如花似玉,不愧于花花这个名。”

    “你说这个花花,不是想帮她找门亲事吧?”云姐自然地联想到问,“若是这姑娘真好,你儿子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蔓蔓心里为蒋梅一个紧张:赵夫人是有心意的儿媳人选了?

    “我儿子,不提了。”赵夫人眉一撇,似有些无奈似有点闷气。

    “怎么说?”云姐可不放过她,应是之前已听说过什么,正想向当事人求证,“赵大姐,不瞒你说,近来我这里,听说你儿子回来,自荐茅庐想为你儿子找对象的人,多着呢。你和你儿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我想,百里挑一都没有问题的。”

    听到云姐这个消息,赵夫人可就更无奈了:“说起来这事,有我一半过错。当初我丈夫牺牲后,过于严格要求他。他在我丈夫墓前发过誓言,男人三十而立,三十之前他绝不考虑娶妻。现在,都三十几了,之前却都躲在美国。好不容易盼到了他回国,我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安排相亲他不要,单位里的好女孩多的是,他领导来说亲,我一个都没有意见。他却说刚回国任务重工作忙。我都怕这样下去,对不起他爸的列祖列宗了。”

    蔓蔓对赵夫人这些话是仔细地听,是想:蒋梅知不知道他在他爸坟前立的这番誓言呢。

    “这么稀奇?”云姐挑挑眉,不信,“你没有通过他朋友打探消息吗?”

    “他现在不就是和陆家姚家两个同学混得最好吗?都是你老白的手下。我只好来找你帮忙了。”赵夫人叹了一声云息说。

    云姐想也是这个道理,因而一转头,是对向了蔓蔓和两个小伙子:“你们有听说你们赵大哥私底下交女朋友的事吗?”

    蔓蔓、陆欢、姚子宝,都很警惕,齐摇头。

    问不出来,云姐只好说回那个“花花”:“赵大姐,你不然,先把那个‘花花’引荐给你儿子试试?”

    “你看,我刚要说这事,结果被你扯远了。”赵夫人是嗔怨地说云姐,“人家刚回国不久,与一个年轻军人一见倾心,哪还能轮得上我儿子。”

    “这么有意思的事?”云姐追问。

    “是挺有意思的。听说是在机场。那个军官是负责后勤部货运的吧,到机场取物品。女的遇到小偷丢了包,男的帮着抓贼,这么给碰上的,一见钟情。”赵夫人把这个故事说得栩栩如生。

    云姐听来觉得的确有意思,又问:“是哪里的军官?你知道名字吗?说来听听我看认不认得。”

    “小伙子姓莫,上回我有幸在我朋友家亲眼见过,长得还不错,叫莫文洋。”

    听到这儿,蔓蔓闭紧嘴巴,才没有使得嘴里的茶喷出来。可坐在她身边的弟弟陆欢,就没有她忍耐的功夫了,一口呛了出来,咳嗽半天。

    姐弟俩同是惊异万分:莫文洋?不是同名同姓?

    叮咚。门铃响了。

    云姐搁下茶杯,笑道:“八成是你甥女回来了。”因而她去到门口,打开门,引着彭芳走进来。

    彭芳走到客厅,看到蔓蔓他们三个,不由地与他们仨大眼瞪小眼。

    云姐一看这情况,惊讶地问他们彼此:“都认识?”

    “认识。赵大哥介绍过,是他表妹。”陆欢爽快地说。

    云姐听是这样,倒不疑惑了。让彭芳过去挨他们坐下,既然都认识。

    彭芳走到沙发那里,一看,只剩姚子宝旁边的位子是空着的,于是打算去拿张椅子单独坐。

    “阿芳,不是有位子吗?”云姐一见,吃惊地问。

    陆欢撇撇嘴巴,插言:“你不知道,她是他在麦当劳的领班。”

    他?

    姚子宝暗地里狠瞪兄弟一眼。

    云姐望到默默喝茶对此不做声的赵夫人,笑:“看来这些年轻人之间真有缘分。”

    蔓蔓的眉小蹙,似乎是能听出点什么。

    姚子宝则是受不了这调侃,坐不住了,匆匆站起来说:“我们该回去了。”

    “中午都在这里吃吧。我在对面酒楼里订了位子。”云姐急忙挽留。

    蔓蔓想到小东子,同样站起来,道:“云姐,不好意思,我老公的侄子病了,我答应中午去看他的。”

    “是吗?”云姐显然对这个情况始料未及,提出了质疑。

    “他昨晚在赵大哥那里看的病。”蔓蔓为了佐证自己的话,把赵文生搬了出来。

    既然都是在赵文生那里看过病了,定是不假的。云姐无奈,很是惋惜:“行吧,只好下次了。”

    蔓蔓他们三个就此告辞,走到门口,能见到彭芳把位子挪到赵夫人身边,与赵夫人说话,神情极是轻松愉悦,与赵夫人的感情可见一斑。云姐都说:这彭芳怎么怎么好,遭长辈疼,是少有的女才子,已保送往清华的计算机专业。

    姚子宝一惊:虽然以他知道她的能力,保送往清华没有问题。

    陆欢在兄弟背上一拍,学着云姐那语气:真是有缘分啊。

    姚子宝二话不说,拔起腿,溜得飞快。

    蔓蔓一副沉甸甸的心事离开白家。因为今天在白家收到的消息,真是不少。

    ……

    蒋梅在医院里收拾完东西,给小儿子整理了下衣服,说:“回家吧,东子。”

    小眉头揪了揪,迟疑地问妈妈:“他不是让我们等他吗?”

    未想儿子会主动提起他,蒋梅是一愣,继而哑着嗓子说:“赵叔叔他忙,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我们等不了他。”

    妈妈都这么说了,小家伙无话。

    带着儿子离开医院,蒋梅连回个头都不敢。

    中学时候,她在他面前什么都敢做,是不怕死的勇士,现在,她却只能在他面前当了逃兵。没办法,时过境迁。现在的她,与中学时候的她,差距太大了,已不是她和他能承受的范围。

    被妈妈拽着小手的小家伙皱着小眉头,眼见,妈妈昨晚上的笑颜,到了现在,忽然变成了一片木然,哪里有幸福的味道。

    在操作台洗掉手上沾染的血污,赵文生一看表,一个抢救过去了一个多钟头。他急匆匆脱掉手术外衣,换上了件白大褂往回赶往检查室。回到那里,已不见了人影。孩子,她,都不在。

    眉宇,显得凝重,以他知道她的脾气,若真是等,绝不会在乎这么一两个钟头,多久都会等下去。

    果然护士走过来和他说,在他走后不久,她就带着儿子走了。

    她真只是带着儿子走就算了,可是,连他给她儿子开的药方都没有拿。拉开椅子,坐下,重拾起那支次品钢笔,放在指尖上转着,似是又回到了当年:不管怎么说,无论过去现在,她一句对他说喜欢的话都没有。只是因为矜持吗?还是,她心里早已对他有了顾虑,胜过了喜欢。甚至或许对他不是喜欢,只是一种对偶像的迷恋?

    眉间的凝重若铅一般的重,压在他心头。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后,在名片夹中找了几遍,手指划到了蔓蔓的电话号码。

    蔓蔓当时已离开白家,对于赵文生打来的电话很是吃惊,因为赵文生没有跟她要过电话号码。

    “你大哥给我的。”赵文生好像知道她所想,第一句先做了解说。

    她哥真能管,居然管到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人?

    虽然赵文生不是什么陌生的人,但也不至于吧。

    蔓蔓在心里面腹诽她那个高深莫测的哥。

    “有事吗,赵大哥?”一事归一事,她哥的事她找她哥算账,和赵文生没关系。

    “东子离开我这里时,他妈忘了帮他拿药。这样,我让个学生到药房拿完药送到你哥那,让你哥带给你,你再带去给东子吧。”赵文生绕了一圈,即是他不想自己上蒋梅家,要她去送药。

    蔓蔓心想可不能坏了机会,忙说:“赵大哥你不知道我二姐家的住址,我可以发短信给你。”

    “不了。”赵文生在这时候倒挺坚决的,“我这里忙,一时半会也走不开,就这样。”

    听到对面挂线的蔓蔓,脑子已经被转晕了:昨晚上,蒋梅不是和他挺好的吗?怎么突然改了风向似的?

    赵文生并没有像在电话里说的,让个学生去拿,而是自己亲自去捡了药,再亲自送到了陆君那里。

    君爷的办公室里,君爷和姚爷正在商议聘请律师的事。

    “我爷爷那是一时气话。而许玉娥,既然都敢做出这种装病撞骗的事,下一步很难不被人利用,会做出些更离谱的事来,比如上回找记者。”君爷提到温家人,冷冷的眸中如刀剑一闪,“如果她真是做出些什么,就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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