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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讨好,一时吮地紧了,慕容永皱眉欲退,却被任臻扣住下颚,气息不稳地命令道:“不许再逃!”而后,摧枯拉朽似地以舌彻底侵入,纠缠濡湿,直到二人下巴俱是一片淋漓,才略微唇分,任臻粗喘着伸手便要去扯慕容永的裤褶,却忽然被按住了手腕,他不解抬头,就见慕容永依旧一脸迷醉地凑过来,还要再吻,显是又尚不餍足,任臻不由好笑,心中却因此泛起一阵柔情蜜意,偶尔让慕容永神志迷糊一下也挺可爱的~

    就在二人难舍难分之时,门外忽然一声异响,惊地任臻猛地抬头——他从来不喜起居睡卧之时又重兵把守,因而亲兵们入夜后都在丈余开外处警戒,不敢越雷池半步——他抽身而起,疾步冲出,推开半掩的宫门急道:“杨定!”

    背对着他的高大身躯在夜色中猛然一僵,竟再迈不开步伐。任臻踏前半步,迟疑地道:“你。。。都看见了?我。。。”纵使他是厚颜惯了的,面对这向来一身凛然不苟私情的杨定也不免有些羞赧之意,竟没好意思往下说。杨定霍然转身,月光下脸色铁青:“慕容冲,你当年忍辱负重为苻坚嬖宠,十年隐忍得以复国报仇,便是起兵反叛亦情有可原——我敬你卧薪尝胆是个英雄——可如今看来,你分明也乐衷此道,叛主自立亦全为一己私欲!” 任臻一字一句听毕,忽然信步上前,啪地甩了杨定一巴掌,他下了死力气,杨定的唇边登时淌出一抹红痕,此刻正歪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我的确好南风,可这与苻坚当年所为不可相提并论!”任臻冷笑一声,语气森然,“当年大燕亡国,我才十二岁,英明神武的苻坚苻天王也下得了手!我身为男子,心在天下,他却将我如女子一般锁在深宫供他玩乐受人唾弃,此人我焉能不恨,此仇我焉能不报?!而我如今若是真心爱上一个人,即便与我同为男子也是情之所衷,何错之有!”

    杨定被他这番言论惊地目瞪口呆,他不明所以地气愤兼难过,慕容冲不该不能不可是这样的离经叛道,他过往近三十年的信仰与理念几乎在瞬间崩塌:“你爱他?你爱慕容永?!”杨定退后一步,失望至极,“我怎会觉得你是可以一统天下的英主明君?!”

    “我爱谁和我能不能一统天下无关!”任臻不肯示弱,步步逼近,“我从未当你是臣下,百般挽留亦是因为真心重你,但你若也真把我当平生知己,便不该因此恨我,说到底我无愧于心!”

    杨定不知何故,此刻忽然听不得这“平生知己”四字,又见慕容冲果然毫无疚色,当下气地拂袖而去。

    任臻看着杨定绝然背影,恨恨地吐出一口气来,心里亦是闷闷不乐,他转身进门,见慕容永瘫在案边已是陷入熟睡,心底不由一松,便有些拨云见日——幸而他不知情。

    他解下披风轻轻覆上慕容永,伸手拂过他的长发,随即轻轻一叹。

    杨定从此便开始与慕容冲冷战,慕容冲也正尴尬,便也不去理会,且当务之急,乃是解决韩段之争。

    不出数日,便有“圣旨”传至永巷——张夫人乃天子嫔御,身份与别不同,宜迁居金华殿。顿时众人哗然,金华殿修葺将成,定是那慕容冲的寝宫,令张氏移居于此,用心昭然若揭了!

    张夫人顿时潸然泪下,前朝宫人们亦都垂泪无言,苻诜气地摘下佩剑,几次“欲与慕容小儿拼命”都被什翼珪拦下。他起身搀起张氏,低声道:“国破家亡之后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去留皆不由自主,夫人难道事先不曾预见?如今哭又何用。”张氏正心乱如麻,忽觉指间一凉,却是那什翼珪悄悄地背人递过一柄鱼肠匕。

    她心中一颤,六神无主地望向少年老成的什翼珪,他抿着坚毅的唇角,一双兽瞳半睁半闭,平平淡淡地道:“夫人深受天王恩宠,又是三贞九烈的名门之后,焉能学那羊献容身侍二主(注3)?如何自处,夫人当有定论。”

    张夫人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没有等来慕容冲,却等来了她更为恐惧的段随,段随见张氏果如慕容冲所言已置身金华殿,大喜过望,以为已是他囊中之物,便强行求欢,张氏羞愤欲亡,求死不能,挣扎中将贴身所藏之鱼肠匕刺入浑身□的段随腹中——正当此时,早埋伏于金华殿左右的韩延率众跃出,本欲趁机叱其罪行将其拿下,岂知段随壮硕如牛的一条汉子,竟当不起这轻轻一刺,翻滚挣扎须臾还来不及喊人,便青筋暴露而亡。韩延吃惊之余尚不及回神,宫外甲胄铿锵,军靴及地声纷至沓来,转眼间金华殿便已被团团围住。

    一身戎装的慕容永拾级而上,当头一喝:“韩延你为私人恩怨,伏杀右将军段随,实为叛乱!本将奉皇上命旨意特来平叛!”

    韩延一惊回神,怒骂道:“慕容永,你设计害我!”随即抽出弯刀欲作顽抗:“刚破长安你们慕容氏就要屠戮功臣?!”

    慕容永扬手一挥,冷笑道:“‘功臣’已死于你手,我如今奉旨平叛,杀的乃是叛将!”

    任臻身不披甲,一人独立于凤凰殿望着满目萧索枯枝出神,仿佛左近金华殿的血雨腥风远在天边,他听着金戈铁划厮杀惨叫由小至大再盛极而衰,知道这场蓄谋日久之战胜负早已定局,他轻声一叹:“不觉已至深秋了。”

    几个亲兵悄莫声息地搡进一个人,行礼毕又悄莫声息地告退出去。任臻转身,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道:“朕说要‘请’过来,下边人怎么把我的小功臣五花大绑强拉了来,胡闹。”说罢便要亲自松绑。

    什翼珪此刻被揍地鼻青眼肿,狼狈不堪地向旁一躲,怒道:“皇上,我并非苻氏亲贵,不过是贱如蝼蚁的一介平民,值当您这般费心对付?”任臻干脆蹲下身与其平视,笑微微地道:“贱如蝼蚁?你好歹也是前代国国君拓跋什翼犍的嫡长孙,当年苻坚灭代,你爷爷战死你才以降臣身份充入宫掖分予中山公为仆,说到底也是个王子,是不是呢——什翼珪——或者该叫你,拓跋珪?”

    什翼珪没想到慕容冲数日间便着人摸清了他的底细,却犹自嘴硬道:“那又如何?”任臻像逗弄孩子似地拍拍他的脸颊:“从朕下旨让张夫人移宫,你就看出来了朕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吧——所以你才把那只淬毒的鱼肠匕交给张夫人,除了想叫张夫人自行了断,便是唯恐段随不死。段随若非即时毙命韩延未必有胆色一刀结果了他,这对朕来说当真是大事不妙,所以朕更应该感激你赏识你——这就是你的目的。”顿了顿他又磨了磨牙,语气陡转,“不过,朕一贯心眼小疑心重,总觉得太阴险的孩子靠不住,还是除了后患一了百了地好!”

    什翼珪脸色丕变,见任臻翻手拔刀是真想杀他的架势,立即俯身跪好,深深磕下头去:“皇上圣明!我不过识时务为俊杰,欲报效明君耳!”

    任臻收刀回鞘,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半大孩子——若资料属实的话他还不到十四岁。。。这个年时代如他这样年纪的孩子都在做啥他不得而知,想来也并不会行此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好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踯躅半晌,最终俯身搭住什翼珪的手肘,一扶而起,“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朕罢。”

    时大燕更始元年十一月,尚书令韩延叛乱,伏杀右将军段随于金华殿,更欲围攻燕主慕容冲,为大将慕容永所诛,其亲随数百人皆被连坐清洗,史称“乙酉兵变”。

    注1:鲜卑有三大豪门,慕容,宇文与段氏。三家先后称雄辽东,后相互通婚融为一族,入主中原后,慕容氏得以独大,然其余二姓亦不容小觑。

    注2:慕容垂发妻大段妃,在前燕时被慕容暐的皇后可足浑氏下狱害死,慕容垂因此叛逃,投奔苻坚。后又甚念亡妻,移情娶了自己的小姨子小段妃,更为宠爱。

    注3:羊献容为晋惠帝继后,于西晋八王之乱中颠沛流离五废六立,后前赵末帝刘曜攻入洛阳,掳其为妃,春风一度后问曰:“朕比司马子何如?”羊献容答曰:“臣妾自陛下起,始知真男人。” 刘曜龙心大悦,复立其为后,羊后却也因此留得千秋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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