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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兴就不去上(想起我“逃课”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遥远的十三年前哩!);打扫工作,不必做;吃点心时,可以喝掉十大碗绿豆汤也不会让老师皱一下眉头;至于游戏器材嘛!通常我站上去了,大概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上来“共玩”因为老师深怕我回家会说成“有人抢我的玩具”
小时候倒是乐得被捧在手心,像女王似的。可是,等到我大到想要徐世辉之外的玩伴时,我就寂寞了。因为,我是范建成的女儿,知道的人莫不退避三舍,就算我再怎么温柔和善也没有用。所以,一进补习班,认识了淑凡,我就绝口不提我老爸的事,每当她问起,我就胡乱丢给她一个答案开葯房的。不过,有时也会出差错,例如,开葯房的下次会变成卖猪肉的,卖猪肉的下次又变成奸商说得天花乱坠,淑凡竟也深信不疑,深信我老爸经常失业,深信我们家“非常穷困”虽然我也知道这样欺骗朋友是活该遭天打雷劈的,可是啊可是,她到底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会没什么朋友也不全然是因为这个缘故,不过,老爸还是难辞其启咎。十岁的时候,我被他的仇家盯上,然后绑架了我。我被丢在一个黑暗的车厢里,惊慌而害怕。我踹着、捶着、哭着、喊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以为,我进地狱去了,再也出不来了。
当第一道光射进车厢里时,据说我已经奄奄一息了。迷蒙的双眼,似乎可以看到一个人影,但又不甚清楚。
当徐世辉把我从车厢里“捞”出来的时候,老爸还在跟仇家做殊死战。后来究竟是怎么解决的,没有人告诉我,老爸说,我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我也不能管了。因为,由于惊吓过度,我有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除了徐世辉和老爸之外,我看见任何人总是缩成一团。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好了些,只是不太说话,其他都算正常吧!
因为不开口、不随便找人搭讪,甚至连别人的问候也不搭理,所以,当然不会有什么朋友的。
淑凡倒是特别,毫不在乎吃我的闭门羹,总是嘻嘻哈哈,一副不被俗事所扰的样子,她活泼开朗的个性深深吸引着我。原来,人生也可以这么过的。
好了,现在我该怎么办?是走出去,还是不走出去?我心里七上八下地拿不定主意。应该不会吧?老爸已经不是当年半生不熟的黑道人物了,他现在可是凭自己,难道头上那环光圈已经黯淡无光啦?
我实在是高兴得太早,弄得自己进退两难。而这都要怪徐世辉,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因为可以提早溜之大吉而乐昏了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但是,我总不能站在这里两个钟头,再顺利地被徐世辉逮到吧?这一来,我“逃难”的这一番苦心不都全白费了吗?不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把脸贴在铁栅上东望望,西瞧瞧,确定连小猫小狈都睡觉去了,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把铁栅打开,蹑手蹑脚地踏出一小步
说时迟那时快,我这一小步刚踏出去,脖子就被揪住了一个人就是那个等兔子的农夫捉住了我。
我的三魂七魄在那一刻全吓飞了,还没弄清楚状况,就使力地又捶又打又踢又咬
这个“不要命的人”起码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他的手臂很结实,力道强劲,显然具有职业水准;他的食指特别灵活,像是玩枪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深长的刀疤
正当我几乎要肯定自己的疑惑时,我的耳边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
那么爽朗,那么放荡不羁,那么欠扁!
我恐慌的心情马上做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我毫不犹豫地在他笑声出现的同时,狠狠地“啃”他一口。
他忙松手,连吭也不吭一声。换成是别人,被咬得血都渗出来了,还能这样处变不惊吗?我不得不佩服他真不愧是范建成最得意的左右手。
这下子,换成我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头“被犬欺”的平阳虎敢怒不敢言,又带着无辜的眼神朝我望。
“你真是狠,心宇。”徐世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伤口,又不可置信地对我说。
“活该!”我向他扮了个鬼脸。谁教他让我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医生交代过不可以的。他简直置我的死生于度外了,我非得跟老爸说不可,这家伙恐怕会危及我的生命安全。
老爸?我回头一想,竟觉得好笑。我竟会奢望老爸会把这个“嫌犯”教训一顿,真是作梦作得荒唐。如果告诉他,他准又会嘻嘻哈哈地取笑一阵小俩口要和平相处嘛!对不对?阿辉很好啦!
想到这里,我的眉头已经忍不住皱成一堆了。到底我和徐世辉,谁是他生的?
一看见他,我的光圈也没了,天空一片黯淡,周遭一团漆黑
“徐世辉,是你打电话给‘qq猫’说家里有事,要我回家的吗?”我得理不饶人地质问他。
“是的。”他微笑着。他还在为他得天独厚的小聪明得意着吗?还是在取笑我被他逮到时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知道我们这节是‘很重要’的课吗?”当我违心地说到“很重要”时,我自己也不太相信,十分心虚。
柄文课?少来了,谁希罕它。
可是,我还是得一脸“沉重”地表示,我十分“可惜”没有上到这一堂课。
“我要告诉爸爸,你妨碍我的上课时间。”这句话才是重点所在。“要我不说也可以”这时,我那奸奸的面孔就“忍不住”摆出来了。
“好吧!”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了然于心了。好家伙,不愧是看着我长大的。“你想要什么?”他轻松地问。
“我”我还没说出来,就被他的但书打断了。
他说:“不过,我可先说清楚,别再去弄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来,要我去充当人家的男朋友。还有,我也不要跟你去爱河畔看人家亲热”
“徐世辉!”他是不是准备要当街把我丢脸的事全说穿了?“什么其貌不扬的女人?你懂什么女人?内涵你懂不懂?气质你懂不懂?要不是见你成天打打杀杀,竟然还不知好歹,随便给人按上‘其貌不扬’的罪名。阴德不积,连口德也不留!”
我唏哩哗啦地把他臭骂一顿,听得他一头雾水“我我我只是”
“我?我什么?告诉你,我今天不想去参加那个什么狗屁酒会,这就是我想要的,听清楚了。”话一说完,我掉头就走,连等他答复也不等,管他答不答应。
“这可不行,我的大小姐!”他那“坚持”的职业病又来了,一把从后方提着我的衣领,像捉小鸡那样。就在大庭广众下,丢死人了!
“徐世辉!”我拼命地想往前,奈何脚步不断地后退。“让我走!让我走!我不要去。我才十九岁,我不要一天到晚和那些皮笑肉不笑的黄鼠狼打交道。我要去找自己的,自己的”
自己的什么呢?
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天空、自己的世界。我不要老活在“范建成的女儿”这个阴影里,去参加一堆对我这个年纪而言毫无意义的活动。
我急得眼泪在眼里打转,可是,这时徐世辉“杀手”的冷酷又跑出来作乱了。
“对不起,这可由不得你。”他轻而易举的就把我“提”到宾士车旁,一把不留情地把我“丢进”后座里。然后自己开了前门,用一种极优雅的姿态坐上驾驶室。
“徐世辉!我老爸宠你宠得无法无天了,你竟敢这样对我?如果我老爸回台湾了,我非告诉他有我就不能有你,我会让他叫你滚蛋的,你”“礼服在你的身后,”他一点也不管我又叫又跳的,径自下达他的“指令”“你可以拉上帘子,在车上换,或者你也可以当我是瞎子看不到总之,我们今天是主人,不能迟到,更不能失礼,懂吗?”
我真想狠狠地敲他一记如果他此时不是正在开车,而我又“很不巧”在车上的话。
我愤怒地把分隔前后座的帘子重重的拉上,一点也不想看他。
正当我已经把所有的衣服褪下,抓起晚礼服要穿时,却看不出来到底该往哪里穿进去?一层层的纱,数不清的缎带,真是把我整惨了,怎么穿都不是。
这时,他老兄竟然又冒出声音来了。“心宇!看见那朵最大的蝴蝶结没?那旁边是不是有一圈滚边?那个才是头该钻出来的地方,另外那两个小蝴蝶结旁的滚边是袖口,知道吗?”
我听得满脸涨红,忍不住看了帘子一眼。厚厚的两层黑色绒布,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他却似乎对我在后座的行动了若指掌。
此外,我更讶异于他的细心他早料定我不会穿这件晚礼服的。
好不容易找出了大大小小蝴蝶结中最大的那一朵,正要把头套进去时,他老兄又天外飞来一个声音。
“心宇穿那件衣服,不能穿那个嗯你知道吧!就是”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口。
“徐世辉!你当我是白痴呀!”我有点恼羞成怒了,忍不住骂出口。语毕,只觉得脸颊烧得发烫了。
好不容易七手八脚地把礼服套上了,我边拉开帘子,边抱怨着:“好像囚衣,用来囚禁女人的。真讨厌!人家动弹不得了啦!这衣服去哪弄来的?胸口那么低。徐世辉,一定是你这个大色鬼干的好事!”
他似乎老当我的话是耳边风,一副很陶醉地看着后视镜啧啧称道:“好看!嗯!真好看!”
好看?好看吗?我忍不住也看了看后视镜中的自己,除了那头被风吹乱的蓬草(徐世辉是这样说的),还真的是满好看的。左胸前的蓝色蝴蝶结自然地里落下,v字型的领口滚着银色的边,一圈圈地滚下来,左右肩都是蝴蝶结缀成的。
“不错吧!”
我陶醉地点点头,这是我穿过的晚礼服中,最美丽的一件。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他骄傲地说。
“为什么?”我好奇的问。他又没问过我喜欢哪一类的晚礼服,怎么就那么笃定?
“因为我也喜欢。”他呓语般地道。
“胡扯!”我故作生气地别开头,不想把话题继续下去。
徐世辉在老爸的心目中是一等一的好青年(当然,就社会而言,他是一等一的大败类,是靠枪杆子过活,没有未来的人。)也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被老爸带出道的,他倒是很信誓旦旦地说他抱过我,而且只要他抱着我,我就不哭了。他说我哭起来,只有“惊逃诏地”四个字可以形容。
在旁人的眼里,他是一尊怒不可犯的战神,可以不怒而威,教人不寒而栗,可是我就是不怕他,一方面是仗着老爸的恶势力,一方面也是他对我一再忍让的结果。
所以,我曾经让这个杀手去拍摄别人亲热的照片,害他被发现而遭情侣追杀,事后他还很生气自己干嘛要逃,就算是他错了,他也不必逃的这是杀手的原则。
不过,他又何尝不是仗着“钦定女婿”、“真命天子”的身份来压我,他还以为皇帝老子说了就算?
他忘了这是二十世纪的社会,此“孝子”已非昔日“彼孝子”皇帝说了,公主说不算,就是不算的。除非公主“亲定”否则,死都不可能笨笨地跑去和番的。
“喂!徐世辉。”我忽然想起要问他的年龄。“你几岁了?”
“二十七。”他简单地回答,连“岁”字都省了。
“你准备‘杀’到几时呢?”我又问。
“不知道。”他说。老爸说,杀手是不能预约自己的未来的。
“我介绍个女朋友给你,保证绝不会其貌不扬,不满意包退。”我挑衅地告诉他。
他连回答也不肯了,只是摇头。
“真的真的,”奈何我的热情不减,不放弃地煽风点火。“别这样嘛!难道你想杀到杀不动了,再去当和尚吗?”
“这倒是一个好建议。”他竟然这样回答我。真是一句话打断了我想当媒人的那股劲。
“你真该跟米瑟夫学一学的,大木头。”我想起了米瑟夫那个大情圣,浪漫而多情,是个标准的温柔情人,所以啊!不管是黑眼珠子,还是蓝眼珠子的女孩子都喜欢他,有时连我都心动。只是,我的“心动”老是持续不久,米瑟夫也知道,说我只是小孩子,反反覆覆是很正常的。
天秤座的米瑟夫就是如此地魁力十足,才不像徐世辉,已经得了职业病,冷漠成习惯。
徐世辉又不搭腔了,想跟他打打屁也挺困难的。不过,我可没放弃自言自语。
他总没把耳朵关上不听吧?
“我可不可以进去半个小时就好?”我决定和他打个商量,谈个交易。
“不可以!”这下子他又不是哑巴了,拒绝之快,完全不留一点余地。
“那我提早半个小时走。”虽然不甘愿,我还是嘟起嘴表示出我的让步。
“不行。”他说:“我们今天是主人,不能乱来。”
“徐世辉,我可是先跟你讲理的!”我恼怒着说:“你一点也不妥协,我就自己跑了,我跑掉了,你要自己负责。”
“那你试试看跑不跑得掉?嗯?”他得意地说。
我对他扮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