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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白衣老妇休看年迈,一身武学修为着实极高,递招手法之快,宛如奔雷掣电,一般武林人物,真难逃出掌下!
但萧瑶却因所学绝世,毫不慌忙,静等对方手掌将掴中而未掴中,不会再有其他变化的一刹那间,才微闪娇躯,退出八尺!
白衣老妇见十拿九稳的一掴落空,不禁微觉一怔,旋即冷笑连声,点头说道:
“好!昆仑门下,果然非凡,你且亮兵刃,接我老婆子这根‘凤头拐’吧!”
话完,拐交右手,倏然一抡,便即锐啸摄魂地向萧瑶当头砸下!
萧瑶因弄不懂这位老婆婆为何要对自己猛下辣手?自然不肯冒昧取出兵刃,想等看清情由,再作区处。
她虽客气,那白衣老妇却绝不客气,好似恨毒萧瑶,出手全是狠辣绝招,把萧瑶红衣曼妙的身影,圈入她“凤头钢拐”所化的暴雨狂风之内!
萧瑶起初尚在对方如山拐影暨怪啸拐风中闪避灵活,游走自如!
但经过二三十招之后,却渐渐有点心惊!
她心惊之故,不是为了白衣老妇的拐招太以凌厉,使她应付为难,而是由于她渐渐有点看出白衣老妇舞得宛如一团飘飘瑞雪的拐法来历?
又过了二十来招,萧瑶脸色一变,纵出圈外,摇手高声喝道:“老婆婆暂停贵手!”
白衣老妇收拐卓立,向萧瑶仔细看了两眼,点头说道:“你能赤手空拳连逃我四十八拐,着实颇足自傲,如今叫停则甚,是不是打算亮兵刃了?”
萧瑶螓首微摇,目注白衣老妇含笑说道:“晚辈哪敢冒渎,只是想请教一声,老婆婆所施展的拐法,莫非就是威震武林的‘瑞雪梅花拐’么?”
白衣老妇从脸上浮现一丝极难堪的惨笑,缓缓说道:“‘瑞雪梅花拐’的名称虽然不错,但我连挥四十八拐,不曾沾着你半丝衣襟,哪里还称得起‘威震武林’四字,从今以后,我老婆子对于此拐,也不会忝颜再使用的了!”
说至此处,她居然右手持着拐尾,把拐头搁在山石之上,右手电扬,向拐腰凝劲疾落!
此举大出萧瑶意外,加上白衣老妇的动作如电,要想阻止,业已不及。
只听得一声震耳龙吟起处,那白衣老妇居然把根精钢百炼的“凤头拐”一掌震坏,齐腰断折!
萧瑶秀眉深蹙,但把神色放得越发谦恭地向那白衣老妇抱拳陪笑问道:“老婆婆既擅‘瑞雪梅花拐法’,想来定是武林前辈‘罗浮仙姥’的了!”
白衣老妇哼了一声,目闪煞芒说道:“你猜得不错,你如今大概不会再把我视为‘局外人’了吧?”
萧瑶知道这位“罗浮仙姥”就是“梅花女侠”林傲霜之师,不禁心中暗暗叫苦!
因为自己与顾朗轩订了这条“假凤虚凰”之计,主要的目的是想把不知隐遁何处的林傲霜激将出来,孰料林傲霜仍复鸿飞冥冥,却把她师父“罗浮仙姥”引出?
倘若“罗浮仙姥”知道林傲霜如今何在?事还好办,万一她也不知道林傲霜的踪迹,以为林傲霜是被顾朗轩移情别恋自己,才气得遁世失踪,那才真所谓“冬瓜里缠出个茄子”来,叫自己对这位显然性情暴躁、十分刚愎的前辈老人怎样应付?
萧瑶一面深蹙双眉,一面向“罗浮仙姥”恭身问道:“请教老婆婆,令徒林傲霜姊姊如今何在?”
“罗浮仙姥”把双睛一瞪,厉声喝道:“你还问我?我正要问你把我爱徙霜儿气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是你与顾朗轩狼狈为奸,业已把她害死?”
萧瑶苦笑道:“老婆婆何出此言?晚辈不会”“罗浮仙姥”不等萧瑶再往下讲,便冷笑说道:“你不是‘不会’,而是‘不敢’,霜儿若真遇害,我便纠集天下武林同道齐上昆仑,责询董夫人,问她个门下失德、教徒不严之罪!”
萧瑶皱眉说道:“老婆婆,你不知实情,请听我解释解释!”
“罗浮仙姥”冷然叱道:“事实俱在,你先已承认与顾朗轩男女相爱,如今不必再仗口舌之利,作甚遁词!我们快动手,有甚交代?且等打完再说!”
萧瑶向地上那根业已折断的“凤头拐”看了一眼,诧然问道:“老婆婆还要动手?”
“罗浮仙姥”冷然答道:“当然,你以为我四十八招‘瑞雪梅花拐’下无奈你何,便可甘心么?”
萧瑶双眉紧蹙,目注“罗浮仙姥”说道:“若照老婆婆之意,便欲如何?”
“罗浮仙姥”双目之中精芒如电,朗声答道:“我老婆子生平最得意的武学,便是一套‘天香散花手法’和‘冰魄搜魂掌力’,如果我全力施为,倘若仍不能胜?便自行绝脉而死,你也根本不必再向我作甚交代了!”
萧瑶听得心中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暗忖:这位老婆婆的性格着实过份刚愎!
她方想到此处“罗浮仙姥”又复厉声说道:“倘若生姜仍是老的辣,我老婆子在‘天香散花手法’暨‘冰魄搜魂掌’上获得胜利?便给你半年限期,要完好无恙地交出霜儿,否则,我仍纠众寻上昆仑,向你义母董夫人以武林正义相责!”
萧瑶目光异常柔和地看着“罗浮仙姥”低声问道:“老婆婆主意已定,不允许晚辈先说说事实经过,把误会解释解释?”
“罗浮仙姥”神色毅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一切解释都是多余,你如今便说出一朵花来,我也认为全是谎言,不会置信的!”
萧瑶无可奈何,只得把秀眉一挑,苦笑说道:“老婆婆主意既定,晚辈也只好奉陪你走上几招!”
“罗浮仙姥”狂笑说道:“武林儿女本色原该如此,只要能胜我一招半式,老婆子便立即闭眼不管,任凭你与顾朗轩去成双成对,自在逍遥!”
她的语音才落,萧瑶一声“晚辈有僭”左掌疾伸,以“兰花推穴”手法,向“罗浮仙姥”的当胸拂去!
“罗浮仙姥”冷笑一声,右手“妙摘天花”伸指扣向对方来袭的左掌脉门部位,左手却隔空虚扬,发出奇寒如冰的疾风劲气,向萧瑶迎门撞来!
“罗浮仙姥”这“天香散花手”与“冰魄搜魂掌”一招二式,虚实相生,果然巧妙万分,极具威力!
萧瑶似乎不甘示弱,先是那招“兰花拂穴”未到即收,不肯被对方扣住腕脉!
然后双掌齐翻,合什一拜,竟也发出内力玄功,与“罗浮仙姥”的“冰魄搜魂掌”硬碰硬地接了一记!
两股内力凌空相逢,她们的立身之处,立即尘沙四举,劲气如潮!
“罗浮仙姥”的身形屹立如山,并未稍动,只是所着长衣,一阵飘拂!
萧瑶却身形微微一震,右足后撤出半步!
这种现象,表示萧瑶蒙董夫人耳提面命,所学极高,在身法手法的灵巧精妙方面,或可与“罗浮仙姥”互相颉颃?
但内力真气方面,却毕竟不如“罗浮仙姥”的数十年修为火候来得老练深厚,难免要弱上一筹半筹!
常言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换句话说,内行人目力绝高,往往一眼便可看出对方的优劣所在!
“罗浮仙姥”于四十八拐未伤萧瑶分毫之下,知道她身法极高!
于一掌相交的感应之下,却发现这“红衣昆仑”的内力稍弱!
于是,她展己所长、攻敌所短的策略便定,以“冰魄搜魂掌”为主“天香散花手”为辅,向萧瑶展开了猛烈攻势!只见这位“罗浮仙姥”一掌连着一掌,一式套着一式,掌掌均罡风怒卷,威势逼人地把萧瑶圈入一片百变掌影之内!
萧瑶在威势方面虽有点相形见绌,但因身法灵妙,却似自保有余,并未露出什么危急之状。
五十招过后“罗浮仙姥”似乎打出了真火,怒啸一声,内劲更加,似已尽展数十年修为,以全力相搏!
萧瑶在压力骤增之下,果然略显慌乱!
约莫支持到一百回合左右“罗浮仙姥”施展“连环三绝”招发如风,逼得萧瑶脚步踉跄,身法微乱之后,倏然跟踪追击,再发一掌,击中了萧瑶的后背!
这一掌,把这位“红衣昆仑”击得向前抢出四五步去“砰”然一声,跌仆在地!
“罗浮仙姥”不再追击,向萧瑶狂笑叫道:“狂妄丫头,生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吧?你在尝了我‘冰魄搜魂掌’后,少不得要略为养伤,我把半年限期,再加恩宽限半月便了!”
说完,不等萧瑶回答,身形一飘,便自电疾驰去。
萧瑶从地上爬起,见“罗浮仙姥”已去,遂盘膝坐下,运气调息!
但她虽在盘膝静坐,却仍双眉皱锁,目边也微有泪渍!
又过了片刻,顾朗轩拎着一只葫芦走了回来!
他本是含笑而来,但见萧瑶脸色苍白,盘膝静坐,目边还隐有泪痕的那份神情,不禁骇然叫道:“瑶妹瑶妹”萧瑶似乎刚从梦中醒来,双目微睁,向顾朗轩笑道:“顾兄,你这样大惊小怪则甚?”
顾朗轩道:“瑶妹休要瞒我,分明是出了什么事儿?”
萧瑶想了想,觉得此事无须对顾朗轩隐瞒,遂边自拭去颊上泪痕,边自缓缓说道:“不错,自你走后,出了一件极其意外的事”顾朗轩急道:“什么意外事儿,瑶妹快说,看你脸上的神色,好像还受了伤呢?”
萧瑶苦笑说道:“顾兄莫急,你且坐下,我虽略受内伤,却并不碍事,让我来慢慢说给你听!”
顾朗轩心中大急,偎着萧瑶坐下,萧瑶遂把“罗浮仙姥”突然出现的这段经过,仔仔细细地对顾朗轩说了一遍。
顾朗轩听得连连顿足,苦着脸儿说道:“这这真是从从何说起?”萧瑶苦笑道:“这可是叫做自作自受,我昨夜也不曾想到,未能把林傲霜激出,来人却是她师父‘罗浮仙姥’?”
顾朗轩目注萧瑶道:“瑶妹,‘罗浮仙姥’的功力虽高,也未必比得上你的昆仑绝学,我猜得出你是有心相让,故意挨她一掌!”
萧瑶叹道:“这一掌我是非挨不可,否则便无法下台,难道竟看着这位刚愎高傲的老婆婆自行含愤绝脉,把你和林傲霜之间弄出无法收拾的悲惨局面?”
顾朗轩伸手握住萧瑶的一双柔荑,目中含泪说道:“瑶妹处处为人设想,真是太以伟大,但也太委屈了!”
萧瑶从她那微显苍白的娇靥之上,绽放出一丝安详的笑容,缓缓说道:“我早已讲过,要保存一个完完整整的‘紫竹书生’顾朗轩还给林傲霜,然后再求她分给我一半,为了完成这项心愿,受些委屈又算什么?”
顾朗轩闻言,目光凝注萧瑶,感激得目中泪水乱转,几乎垂落!
萧瑶失笑叫道:“顾兄收拾起儿女情肠,拿出些英雄气概,目中老是含着泪光则甚?风云叱咤的‘紫竹书生’若是变成一副娘娘腔、专门爱吃胭脂的贾宝玉,便不太可爱,也不值得我这‘红衣昆仑’为了你受委屈了!”
顾朗轩被她调侃得俊脸一红,举袖拭去泪渍,目注萧瑶问道:“瑶妹对于‘罗浮仙姥’既是有心相让,故意挨她一记‘冰魄搜魂掌’,怎会略受内伤,挨得这样重呢?”
萧瑶失笑道:“顾兄,对于武学一道,你也是大大内行,出类高手,怎么竟说出外行话来?”
顾朗轩涎着脸儿笑道:“怎么外行?我见瑶妹身负内伤,忍受委屈,业已急得方寸大乱,昏头昏脑的了!”
萧瑶白了顾朗轩一眼,缓缓说道:“那位‘罗浮仙姥’的武学修为和我并差不了许多,在这等情况之下,要想故意让人,不落痕迹,却比奋力拼斗,不知难出多少倍数?”顾朗轩点头接道:“尤其那位‘罗浮仙姥’性情太以刚傲,若是看破瑶妹有心让她,定必难堪已极,可能当时便会自绝而死?”
萧瑶叹道:“是呀,自从‘罗浮仙姥’自毁‘凤头钢拐’以后,我便担心这位老婆婆会气得走上绝路,故而,一直拖到斗将百合,老婆婆施展出‘天香散花手’中‘连环三绝’之际,才佯作被逼,身法凌乱,步履踉跄,实实在在地挨她一掌,让这位肝火太旺的老婆婆消消气,解解恨呢!”
顾朗轩叹息道:“瑶妹真是用心良苦!”
萧瑶苦笑道:“心思好用,掌力难挨,‘罗浮仙姥’的‘冰魄搜魂掌’有数十年修为,威势岂同小可?我若非把全身功力齐聚后心,在硬挨一掌之下,虽不致当场毙命,也难免要躺上十天半月的呢!”
顾朗轩好生怜惜,伸过右掌,轻轻抚摸萧瑶背后的伤处,并温言笑道:“瑶妹平白无故地吃了这大苦头,定必恨死那位刚愎性暴的老婆婆了!”
萧瑶摇头笑道:“顾兄错了,我不单不恨那位老婆婆,并对她相当感激!”
顾朗轩闻言,不禁向萧瑶诧然看了一眼?
萧瑶笑道:“顾兄莫要这样看我,非我故出此言,须知倘若互易地位而论,换了我是那位老婆婆,在面对被疑为夺去爱徒情人、使爱徒气得失去踪迹的仇敌之际,恐怕不会只打一掌,便告满足!”
顾朗轩点了点头,萧瑶又复娇笑说道:“何况,我与‘罗浮仙姥’过手甚久,对于这位老婆婆的功劲火候已有相当认识,知道她于动手之时虽系全力相搏,但在打中我后背的刹那之间,却曾卸劲留情,至少敛却了两成内力!”
顾朗轩叹道:“瑶妹真是善于体谅别人”萧瑶接口笑道:“别人颇善于体谅我呀,那位老婆婆走时,便说我要略为养伤,她遂把原定的半年限期,再复宽限半月!”
顾朗轩目注萧瑶,皱眉叫道:“瑶妹,我来隔体传功,帮你疗伤,可以恢复得比较快点!”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把手儿伸向萧瑶的“期门穴”部位。
萧瑶站起身形,把顾朗轩的手儿打开,嫣然笑道:“我已经好了,你休想假公济私地乘机揩油!”
顾朗轩对于萧瑶忽嗔忽喜的绝世风韵,委实喜爱之极,但又不敢过份轻薄,只得红着俊脸,兀自傻笑!
萧瑶伸出左手食指,在他脸上点了一下,失笑叫道:“顾兄莫要发怔,我们所唱的‘假凤虚凰’的戏儿就此收台,要研究下一步棋子应该怎样走了!”
顾朗轩笑道:“瑶妹,我们去看看你‘驱虎吞狼’的那条妙计有何结果好么?”
萧瑶皱眉问道:“什么‘驱虎吞狼’妙计?”
顾朗轩含笑说道:“瑶妹设法使‘黑眚神君’白笑天醋火高燃,去寻‘赤尸夫人’聂玉倩的晦气,岂不是‘驱虎吞狼之计’么?”
萧瑶哦了一声,笑道:“原来顾兄是指此事,我们去看看成果,当然可以,但”顾朗轩问道:“但些什么?瑶妹是顾虑”萧瑶接口道:“我们已与索明约定五十日后相会,若是先期再去‘千鬼壑’,未免有背诺之嫌。”
顾朗轩扬眉说道:“那不要紧,一来我们不必下壑,只在壑上左近探听情况,二来还可易容化装,让对方认不出我们的本来面目!”
萧瑶笑道:“顾兄打算怎样易容?要知道你的本来身份是‘紫竹书生’顾朗轩,与索明订约的身份是‘活钟馗’上官奇,若去‘千鬼壑’中,这两种身份都不能用呢!”
顾朗轩点头说道:“我就戴上一只眼罩,配上一腮虬髯,扮个‘独眼鬼见愁’吧!”
萧瑶娇笑连声,指着自己的鼻尖,向顾朗轩问道:“顾兄,你扮‘独眼鬼见愁’倒也不错,但我却扮什么呢?”
顾朗轩对萧瑶看了几眼,微笑说道:“瑶妹必须脱去你的鲜艳红衣,掩饰你的花容月貌,你干脆就扮个白发萧萧的老太婆吧?”
萧瑶失笑说道:“扮个老太婆我倒无所谓,但总要有个名号”顾朗轩接口笑道:“名号当然是由我奉赠,瑶妹便叫个‘北岳神姥’吧!”
萧瑶皱眉问道:“顾兄真会胡想,你这‘北岳神姥’四字,是从哪里来,怎么想得这快?”
顾朗轩含笑答道:“这是触机,因为太岳山地近北岭,那‘神姥’二字,却是从瑶妹忍受‘罗浮仙姥’的委屈一事之上想起!”
萧瑶笑道:“那我干脆借用‘罗浮仙姥’之名,打打她的旗号,不也好么?”
顾朗轩摇头说道:“不好,因为‘罗浮仙姥’成名甚久,容易被人认出真假,瑶妹还是用个虚拟的名号比较妥当!”
萧瑶妙目流波,娇笑说道:“好,本神姥一切遵命,如今便请‘独眼鬼见愁’道友,为本神姥准备一切改装用物。”
顾朗轩笑道:“不单要准备,并要好好准备,因为‘独眼鬼见愁’和‘北岳神姥’只是路上所用的一种身份,等到了‘千鬼壑’左近,万一发现南宫贤弟有甚特殊危机,必须及时抢救,我们还须以另外一种身份下壑行事”语音至此略顿,微轩双眉,向萧瑶笑道:“故而有关易容用物,必须准备双份!”
萧瑶问道:“万一我们必须把握时机,下壑救人时,又将怎样易容,顾兄莫非也想好了么?”
顾朗轩应声说道:“我认为要下‘千鬼壑’去,最理想的手段便是扮作鬼物!”
萧瑶听得抚掌赞道:“对极,对极,‘千鬼壑’中什么鬼物都有,反正他们也是‘大头鬼’、‘小头鬼’的胡乱装扮,均非本来面目,我们若参加进去两名新鬼,着实不易泄露本相!”
顾朗轩加以补充说道:“何况,我们是在‘北岳神姥’暨‘独眼鬼见愁’的形相之外再加鬼物装扮,即便露了痕迹,也不易使对方怀疑到萧瑶和顾朗轩的身上!”
萧瑶颇感兴趣地娇笑叫道:“顾兄,你打算扮个什么鬼呢?‘大头鬼’?
‘小头鬼’?”顾朗轩笑道:“根据我们上次下壑所见,似以‘夜叉鬼’最多,为了不惹对方注意起见,我就扮个‘夜叉鬼’吧!”
萧瑶娇笑说道:“好,那我干脆不必再扮别的,便与你配成一对”“一对”两字才出,突觉微有语病,不禁玉颊飞红,略现羞色!
顾朗轩起初倒未觉得,但见了萧瑶脸红之后,却蓦然领会过来,心中一醉,抚掌连声称妙!
萧瑶又羞又恼,目注顾朗轩,皱眉问道:“顾兄怎也学得油腔滑调起来,妙些什么?”
“怎么不妙呢?瑶妹与我配成一对,不是变成‘母夜叉’了么?”
萧瑶闻言之下,也不禁嫣然失笑说道:“母夜叉就母夜叉,且让那群牛鬼蛇神尝尝我‘母夜叉’的厉害,也是好的!”
计议既定,顾朗轩便设法置备了“独眼鬼见愁”、“北岳神姥”暨两副“夜叉鬼”的易容用物。
他们并索性从此便把“紫竹书生”和“红衣昆仑”的身份遮掩起来,改用“独眼鬼见愁”、“北岳神姥”的面目上路。
萧瑶借流当镜,照了照自己白发萧萧之状,不禁叹了一口气儿,向顾朗轩叫道:“顾兄,如今虽是故意改扮,但青春逝水,白发催人,要不了三数十年,我总会变成这副形相!”
顾朗轩笑道:“瑶妹莫要发愁,如今你是绮年玉貌,我则朗朗风神,等到你白发萧萧,我也皤然一叟,还不是相配得很?”他们易容过后,正在一个小村店中打尖饮酒,顾朗轩话方至此,突然发现一个乡农装扮之人走入店中,东张西望,似乎有所寻找?
萧瑶本是背着店门而坐,她发觉顾朗轩眼神有异,才一回头,那乡农打扮之人便走了过来,向顾朗轩恭身一礼,陪笑问道:“尊驾可是名满江湖的大侠客‘独眼鬼见愁’么?”
这句话儿,把位谋略甚深的“紫竹书生”顾朗轩问得为之愕然发怔?
因为“独眼鬼见愁”之号,是自己新近杜撰,形容也刚刚改装完毕,怎么被这乡农知晓?并变成对方口中所称的“名满江湖的大侠”呢?
萧瑶见顾朗轩被对方问得怔住,遂向那乡农打扮之人含笑说道:“阁下找对人了,你看我这位朋友独眼虬髯,生具异相,不正是你要找的威震武林的‘独眼鬼见愁’么?”
顾朗轩把眉头一皱,萧瑶又复笑道:“但不知阁下是自己要找‘独眼鬼见愁’?抑或受人之托?”萧瑶话犹未了,那乡农打扮之人已从背后解下一个软软的包裹,向顾朗轩双手递去,含笑说道:“我是奉人之命,送件衣服给独
眼鬼鬼大侠!”
萧瑶听了这“独眼鬼大侠”几乎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顾朗轩本待伸手接那包裹,但眼珠一动之下,向对方笑道:“请你放在桌上,但不知阁下这送衣之举是受谁所托?”
乡农打扮之人如命把那软软的包裹放在桌上,并应声答道:“我正在田间耕种,有个身着缁衣的少年比丘尼,给了我一两纹银,命我把这包裹送来交给独眼鬼大侠。”
顾朗轩诧道:“这少年比丘尼生得是什么模样?”
乡农打扮之人摇头答道:“人家是位业已落发的出家人,我可没敢无礼细看,只觉得语音清脆,年龄不大而已。”
顾朗轩道:“这位比丘尼如今何在?”
乡农打扮之人答道:“那位师姑给了我银两包裹以后,立即飘然而去,走向深山之内。”
说完,便向顾朗轩、萧瑶二人施礼告别。顾朗轩与萧瑶均看出这乡农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绝非江湖人物所乔装改扮,遂不加留难,容他走去。
等那乡农走后,顾朗轩长叹一声,举杯就唇一倾而尽!
萧瑶笑道:“顾兄怎的借酒浇愁起来?你好端端的如此长叹则甚?”
顾朗轩苦笑说道:“天下事真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不到我这‘独眼鬼见愁’之名,不过刚刚拟就,便已震动江湖”萧瑶娇笑接道:
“能够名震江湖,总是好事,但此人能够在暗中听了我们谈话而未露丝毫痕迹,足见心思细密,功力也颇为不弱呢!”
说至此处,目光凝注在桌上那具包裹之上,扬眉又道:“那妙年尼姑派人送件什么东西给你,顾兄如今该打开看看了吧?”
顾朗轩目中神光微闪,蹙眉说道:“看是当然要看,但不知道包裹之中有甚蹊跷?”
“我来替你看吧!”她一面说话,一面便伸手解那包裹。
顾朗轩叫道:“瑶妹仔细一点,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萧瑶向他摇手笑道:“顾兄放心,我已暗凝功力,化指成钢,这包裹之上便淬满沾肤断肠的杀人剧毒,也将无奈我何!”
话方至此,突然大感惊奇地“呀”了一声!
原来萧瑶把那包裹解开,发现其中是一件短衣!
凭“红衣昆仑”的眼力,自然一见便识,故于呀了一声之后,向顾朗轩含笑说道:“顾兄几时交了这样的方外至友?这件礼物不轻,是用人发、天蚕丝合织而成,能避刀剑、暗器和恶毒掌力的呢!”
顾朗轩也觉得这件短衣或与南宫敬所失的“七孔天孙锦”不相上下,不禁疑思满腹,连称“奇怪”!
萧瑶笑道:“顾兄别奇怪了,你看那衣角之下还压着一张笺纸”顾朗轩不等萧瑶说完,便即伸手取笺。
但因深知所面对的敌人“五毒香妃”木小萍等委实太以刁钻歹毒,故而顾朗轩虽然伸手取笺,仍化指成钢,凝足功力。
取得笺纸,张开一看,只见笺上写着:“江湖传闻,‘七孔天孙锦’已成‘三绝妖姬’戚小香护身之宝,遂赠此衣,以期有助顾大侠涉险降魔之卫道大业!”
除了这几行字迹之外,并未署名,仍把顾朗轩弄得如坠五里雾中,莫明其妙!
萧瑶娇笑问道:“顾兄可以从笔迹中有所辨识么?看来那位赠衣女尼,不仅对你颇为关切,也对你十分熟悉!”
顾朗轩苦笑说道:“瑶妹难道不见这笺上字迹,每个都四四方方,显系矫揉掩饰,我哪里认得出来?”一语方毕,蓦然失声惊道:“难道是是
是她?”萧瑶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她由于顾朗轩颤声连说了三个“是”字之上,已知他所疑之人是谁?
这位“红衣昆仑”立即双眉一挑,摇头说道:“不是她!”顾朗轩“是她”
二字,充满疑诧,萧瑶的“不是她”三字,却十分肯定,恰好相映成趣!
这一声“不是她”使顾朗轩听得一惊,目注萧瑶问道:“瑶妹以为我所猜疑之人是谁?”
萧瑶笑道:“那还用问,你所说‘是她’之中的‘她’,就是我所说‘不是她’中之‘她’,就是我们都渴欲相寻的‘梅花女侠’林傲霜姊姊!”
顾朗轩皱眉道:“瑶妹为何认为不是林傲霜?”
萧瑶娇笑说道:“我先问你,你为何猜疑是林姊姊呢?”顾朗轩道:“因为我知道林傲霜于广西苗-秘洞之中,曾经获得过一束‘天蚕丝’,这件短衣分明便是用‘天蚕丝’和人发合织而成!”
萧瑶秀眉微轩,娇笑说道:“‘天蚕丝’虽然难得,但也不是绝无仅有之物,顾兄以此就作判定,未免略嫌武断?”
顾朗轩道:“你”萧瑶不等顾朗轩发问,便即笑道:“我和你恰好相反,你是从‘物理’着想,我是从‘情理’推断!”
顾朗轩惑然不解,向她注目说道:“‘从情理推断’?瑶妹莫打玄机,此话怎讲?”
萧瑶正色答道:“假如我是林傲霜姊姊,于发现自己为他心碎断肠的‘紫竹书生’顾朗轩不单未死,并和别人的女人耳鬓厮磨、神情亲热之下,必然采取两种手段,纵不揍你两个耳光,责你负心,也会向另外那个女人责以无耻夺爱,相互一拼!”
顾朗轩点头说道:“瑶妹说得不错,按情按理,均该如此,林傲霜纵然揍我十记耳光,我也当愧然领受!”
萧瑶笑道:“如今,那位妙年女尼不单不揍你耳光,不和我拼命,反而慨赠宝衣,给你防身御魔,这会是林姊姊么?虽然我对林姊姊十分敬重,知道她是位正派侠女,对你情真且深,但恐难毫无嗔怒之念,几乎达到‘圣人’或是‘佛者’的境界?”
顾朗轩无言可对,只得转移话头,指着那件短衣,向萧瑶问道:“瑶妹,对于这件宝衣,我究竟收不收呢?”
萧瑶笑道:“赠衣人业已不知去向,还怎能容你不收?顾兄赶紧穿上,莫要辜负对方的一片美意!”
边自说话,边自强迫顾朗轩脱去长衫,把这件新得的宝衣贴身穿好。
顾朗轩苦笑道:“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我与那位师姑根本风萍未识,却受如此重惠,未免”萧瑶接口笑道:“人家送你此物,业已声明是期望有助于卫道降魔,顾兄只消多杀上几个恶寇,使你‘鬼见愁’之号名副其实,不就成了‘受禄必有功’,便心安理得,毫无惭愧了么?”
顾朗轩双眉一挑,那只未被眼罩遮掩的独目之内电射神光,点头说道:“对,这次再去‘千鬼壑’,我手下决不再留丝毫仁恕,对于木小萍手下那帮牛鬼蛇神,是要痛加诛戮的了!”
萧瑶替他斟了杯酒儿,嫣然含笑说道:“本来嘛,‘遇文王,谈礼义,逢桀纣,动干戈’,对于这干万恶凶徒,若行仁慈,真是自己找倒霉了”语音至此略顿,举起酒杯,向顾朗轩叫道:“顾兄,来,饮完此杯,我们立刻动身,早点赶到太岳山中,期望机缘凑巧,能把南宫敬救出,并”顾朗轩道:“并些什么?瑶妹怎不说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