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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敬恭身问道:“庵主是否有甚指示?”
百静神尼问道:“你们认为可疑的只有‘朱砂掌’、‘五毒掌’以及‘三阴绝户掌’等三种掌力?”
南宫敬答道:“我们仅知道这三种掌力的火候精到之人倘若伤人致命,可能会在尸上留下血红掌痕,至于其他掌力方面则因见识浅陋,要请庵主加以指教的了!”
百静神尼想了一想,缓缓说道:“对于精擅这三种掌力之人不妨侦察,但还有一种邪门武功也应该加以注意!”
上官奇在一旁问道:“什么邪门武功?”
百静神尼答道:“就是‘黑眚赤尸手’,这种功力练到火候,在凝功施为之际,整只手掌均呈乌黑,但伤人以后,掌印却呈朱红!”
南宫敬与上官奇对看一眼,均自把这“黑眚赤尸手”的名称暨特殊征象记下。
上官奇饮了一口茶儿,又向百静神尼笑道:“对于这几种功力有特殊造诣的江湖人物,庵主可肯赐告?”
百静神尼点头说道:“好,我举几个人来供你们作为参考。”南宫敬、上官奇闻言大喜,静等百静神尼指示。
百静神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含笑说道:“精于‘朱砂掌’等三种掌力之人,正邪都有,我想正人侠士方面,不会与‘紫竹血案’有甚关涉?应该只从凶邪方面着手追究便了!”
上官奇连连点头含笑说道:“庵主之言极是,晚辈与南宫敬老弟也有同样想法。”
百静神尼捻着手中香楠佛珠,一面思索,一面缓缓说道:“精于‘朱砂掌’的,有‘天狼寨’的寨主、铁爪天狼‘萧沛和’勾漏人魔‘钱万通”南宫敬因萧沛已被自己想出,遂把“钱万通”之名记下。
百静神尼又道:“精于‘五毒掌’的,有‘五台派’的‘五毒手’孙彪,‘邛崃派’的‘毒手三郎’潘小安。精于‘三阴绝户掌’的,有‘女屠户’华三娘,‘毒心黑面小溃顶仑’狄凯”南宫敬听得百静神尼于每种掌力之上举出二人,遂又陪笑问道:“庵主适才所说的‘黑眚赤尸手’呢,有何人精擅此种功力?”
百静神尼答道:“精擅这种功力之人是一双夫妻,但反目已久,男的叫‘黑眚神君’白笑天,女的叫‘赤尸夫人’聂玉倩,因他们一个居于云台山,一个居于东海金钟岛,遂又被武林人物称为‘东海双怪’!”
南宫敬觉得此行所获业已不少,不愿过扰百静神尼清修,便与上官奇双双起立,向百静神尼称谢告别。
百静神尼笑道:“南宫贤侄稍等片刻,我去取件东西送你。”
南宫敬正想推辞,突觉上官奇在身后悄悄点了自己一下,遂止住推辞之语,未曾出口。
百静神尼走入禅房,上官奇遂以“传音密语”向南宫敬耳边悄悄说道:“南宫老弟,庵主是前辈高人,既然出手相赠,必非凡物,我们查察‘紫竹血案’,前途艰险定多,故而我叫老弟不必加以推谢。”
密语才罢,百静神尼已于禅房中走来,手持一柄长约七寸、色呈乳白、并无光泽的短短匕首,递向南宫敬道:“南宫贤侄,这柄匕首送你”上官奇目光一注,失声叫道:“南宫老弟赶快谢过庵主厚赐,这柄匕首好像是‘通天犀角’所制的武林至宝!”
百静神尼点头笑道:“上官施主的眼力不错,这柄匕首确为‘通天犀角’所制,贫尼业已不履江湖,留此无用,南宫贤侄拿去,或可仗以渡过少许风险?”
南宫敬也知对方既已出手,不必再作谦辞,遂接过匕首,恭身谢道:“多谢庵主厚赐,这柄匕首既系‘通天犀角’所制,大概除了洞金穿石、削铁如泥之外,还具有解毒镇热之妙用?”
百静神尼笑道:“贤侄说得对,这‘通天犀角’的锋刃可以斩金截铁,无坚不摧,柄端则可加无根之水研磨,作为解毒镇热的极具灵效的药剂!”
南宫敬笑道:“这事似乎有点矛盾,‘通天犀角’匕首既然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却能磨得动么?”
百静神尼微笑说道:“贤侄问得有理,这‘通天犀角’若是干磨,决磨不动,但若先在‘无根水’中略浸片刻,再复蘸水细磨,即可生效,贤侄只见所磨的水儿变乳白色时,便具解毒镇热之效!”
南宫敬谢过教益,收起匕首,便向百静神尼拜别,偕上官奇走出“清心庵”
外。
上官奇笑道:“‘清心庵’之行,可谓收获良多,我们再走趟析城山‘天狼寨’吧!”
南宫敬目闪精芒,剔眉言道:“上宫兄,‘天狼寨’与‘清心庵’不同,一处是绿林盗窟,一处是佛门静地,我们前往‘天狼寨’时,似乎并不必再像这般文雅?”
上官奇笑道:“那是自然,我们一路查察‘紫竹血案’,一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才是侠士本色!风闻‘铁爪天狼’萧沛虽然功力不弱,却为人凶暴,一身罪孽,两手血腥,我们趁此机会挑了他的‘天狼寨’,也算一场功德!”
南宫敬轩眉笑道:“这次我们不必改装化名了吧?”
上官奇道:“改装原属多余,化名也属不必,因为老弟行道不久,一般江湖凶邪对你还不太注意”说至此处,忽然低低咦了一声,脸上微现诧色!
南宫敬问道:“上官兄想起了什么诧异之事?”
上官奇皱眉说道:“老弟忘了桐柏山‘蜈蚣岭’的事么?那‘三环蛇丐’乔凡”南宫敬连连摇手,接口叫道:“上官兄,不必再提那‘三环蛇丐’乔凡,我已立誓全心全力为顾大哥复仇,把本身恩犯暂置度外!”
上官奇道:“我知道老弟与顾朗轩生死结盟,大义凛然,一心为他复仇,早把本身恩怨置于度外!”
南宫敬笑道:“上官兄既知小弟心意,何必还要提起‘三环蛇丐’乔凡则甚?”
上官奇扬眉说道:“我是想起此事,有点怀疑,觉得那‘紫竹血案’也许和‘三环蛇丐’乔凡不无关系?”
南宫敬闻言之下,大为惊讶,目注上官奇道:“上官兄怎会突然有此构想?”
上官奇目中神光微闪,缓缓答道:“我是觉得老弟与那‘三环蛇丐’乔凡素不相识,他似乎没有理由要向你暗下杀手!”
南宫敬点头说道:“我也深为奇诧,因为我与那厮一向是风马牛不相关及。”
上官奇冷笑说道:“除了乔丹是个疯人以外,天下哪有毫无原因便向人暗下毒手之事?”
南宫敬苦笑道:“从桐柏山‘蜈蚣岭’一事看来,那‘三环蛇丐’乔凡心胜阴刁,极富机智,并不疯啊!”上官奇道:“正因他并不疯,我才认为乔凡必有原因向你暗下毒手,只不过这原因或许不是直接,而是间接。”
南宫敬注目问道:“上官兄所谓‘间接原因’是何含意?”
上官奇含笑道:“譬如‘三环蛇丐’乔凡与‘紫竹血案’有关,又知道老弟与顾朗轩交厚,便可能于狭路相逢之下起了杀你之念!”
南宫敬瞿然说道:“上官兄的这种想法倒也不无可能!”
上官奇正色说道:“那件‘紫竹血案’相当难于侦查,我们必须不放过每一可能,尽力研判搜索,务期不使你顾大哥含冤地下!”
南宫敬点头道:“好,我们若是遇着‘三环蛇丐’乔凡,便从他为何对我暗下毒手的原因上追究追究。”
王屋、析城相隔不远,两人反复计议下,已于不知不觉间进入析城山界。
南宫敬目光一扫,笑着向上官奇道:“上官兄,业已进入析城山了,风闻‘天狼寨’匪徒的势力遍布山区,我来向他们挑逗挑逗!”
说完,一提丹田真气,朗声吟道:“仗剑江湖扶正气,横刀今日暂天狼。”
南宫敬是有意施为,不单使这两句吟声传音及远,并还震得远峰近谷之间,起了一片回响!上官奇觉得南宫敬此举有向“天狼寨”群凶挑衅的意味,遂也不加拦阻。
就在南宫敬反复朗吟三遍之后,有了反应。
所谓反应,不是有甚暗器猬射,或强人出头,而是从一座峰头之后,驰来一位红衣少女。
这红衣少女年约二十四五,容貌相当冶艳,飞驰间所表现的轻功身法也颇不弱。
她驰到距离上官奇、南宫敬丈许以外站住脚步,向二人注目打量。
这时南宫敬吟声已歇,红衣少女仍把两道水灵灵的目光向他们盯了几眼,微剔双眉,发话问道:“哪位是想横刀斩狼的英雄好汉?”
南宫敬想不到自己朗吟挑衅的结果,竟若来了这么一位妇道人家。如今在人家拦路相问之下,不便不答,只好扬眉笑道:“在下便是适才朗吟诗句之人,不知与姑娘有何相干?”
红衣少女冷笑说道:“你问我有何相干?我却要问你,与我何仇何恨?”
南宫敬一愕,摇头说道:“在下与姑娘风萍初见,有何仇恨可言?”
红衣少女问道:“既然彼此无仇无恨,你却要横刀杀我则甚?”
南宫敬越发惊奇地咦了一声问道:“谁要横刀杀你?莫非你是‘天狼’?”话犹未毕,红衣少女便点头笑道:“不错,我的外号便叫‘红粉天狼’!”
上官奇在一旁笑道:“弄错了,弄错了,姑娘不要误会,我这位老弟杀的不是‘红粉天狼’,却是‘铁爪天狼’!”
红衣少女又对南宫敬盯了两眼,轩眉问道:“‘铁爪天狼’萧沛是这析城山中的‘天狼寨’寨主,你们与他结了什么梁子?”
南宫敬道:“萧沛横行晋豫,两手血腥,满身恶孽,人人皆得除之,姑娘为何只记我所吟的第二句‘横刀今日暂天狼’,却不记得第一句‘仗剑江湖扶正气’呢?”
红衣少女嫣然笑道:“尊驾气概凌云,确是少年英侠,但萧沛的‘朱砂掌’力威猛无俦,一柄‘天狼爪’更极尽歹毒能事”南宫敬不等对方话完,便接口昂然说道:“常言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又道是’不是猛龙不过江‘,我并未把一座小小的’天狼寨‘和萧沛所擅的’朱砂掌‘、’天狼爪‘等放在眼中,故请姑娘无需代我们多虑的了!昂煲律倥点了点头,突然身形一晃,右掌疾伸,骈指向南宫敬的面门点到?
南宫敬一式“关公脱袍”避过对方来势,并诧异问道:“姑娘,你你这算何意?“红衣少女“咯咯”媚笑说道:“没有什么,我只是见你太傲太狂,想见识这条狂傲猛龙究有多高手段?”
说话之间,又是一招“春云乍展”向南宫敬身前拍来,掌风虎虎,显然含有极强内劲!
南宫敬被她弄得傲气腾眉,朗笑答道:“姑娘多加指教,在下虽然所学不高,但斩上只把‘铁爪天狼’,却还有相当把握。”
话声中,右掌一翻,以十成左右真力,与红衣少女的那招“春云乍展”接在一处。
双掌接实,劲风四溢之下,南宫敬岸立如山,纹风未动。
那红衣少女则身形微晃,向后退了半步!
这一来,双方均颇吃惊。
红衣少女惊的是南宫敬难怪口出狂言,果然身负绝学!
南宫敬惊的是,红衣少女以一个妇道人家,在内力修为上,竟不过略逊自己半筹,行实难能可贵!
两人互一惊疑,红衣少女首先娇笑问道:“尊驾所发掌力刚柔相济,极为高明,似属‘乾元真气’,莫非你是‘紫竹先生’南宫老人的门下高足?”
南宫敬闻言,更惊这红衣少女不仅武功甚好,连见识亦颇渊博,遂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姑娘眼力着实高明,在下南宫敬,‘紫竹先生’南宫老人便是家父。”
红衣少女哦了一声,扬眉笑道:“既是名门之后,自有斩狼之能,委实不用我瞎操心了,南宫少侠请吧,‘铁爪天狼’萧沛应该马上便到,你只小心他那‘天狼爪’的狼爪中指,便可无碍!”
说完,身形飘处,化为一线红光,疾驰而去。
南宫敬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向上官奇苦笑问道:“上官兄,你江湖阅历极为丰富,可知这‘红粉天狼’是何来历?”
上官奇摇头答道:“我看这位姑娘外貌冶艳,但目光正而不邪,仍有一腔侠气,恐怕不会是什么‘红粉天狼’。”
南宫敬道:“这是她自己说的”
上官奇接口笑道:“可能是她想掂掂你的斤两,才故意自称‘天狼’,作为借口。”
南宫敬将信将疑说道:“上官兄之见,也许有点道理,但依你看来,这武功相当不弱的红衣少女,却是什么路数?”
上官奇不答反问,目注南宫敬说道:“南宫老弟,你久居天山,距离昆仑不远,可听说昆仑山下,库立湖边,出了一对绝世女侠?”
南宫敬点点头答道:“听说过,库立湖边的‘玲珑馆’内,住着一位武功高不可测,但却向不人世的董夫人,这董夫人门下有两位绝代侠女,是同胞姊妹,被南疆人士称为‘红白昆仑’”语音至此略顿,想了一想,又复说道:“所谓‘红白昆仑’是总称,她们姊妹一个叫‘红衣昆仑’萧瑶,一个叫‘白衣昆仑’萧琪。”
上官奇听至此处,含笑说道:“此女一身红衣,或许就是什么‘红衣昆仑’萧瑶也说不定。”
南宫敬笑道:“女孩儿家多半天性爱美,艳妆红裳之人极多,上官兄怎会想到‘红衣昆仑’身上?”
上官奇扬眉答道:“有两个原因:第一,对方仅与你互接一掌,便认出‘乾元真气’的来历,令尊久隐天山,不入江湖,显然这位姑娘的住处距离天山不远,才会从武功方面猜到你是‘紫竹先生’南宫老人的门下高足。”
南宫敬向上官奇投过一瞥钦佩工的眼色,点头说道:“上官兄真是心细如发,你这一点看法,着实颇有道理!”
上官奇继续笑道:“第二,当世武林中,有几位妙龄女郎,能接得住你那一记约莫有十成真力的‘乾元真气’?”
南宫敬这回却听得摇了摇头。
上官奇诧道:“南宫老弟,你摇头则甚?莫非不以我这第二点看法为然?”
南宫敬嗯了一声,扬眉答道:“常言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我听我父亲说过,昆仑库立湖边’玲珑馆‘内的那位董夫人的一身武学,简直山岳不足比其高,江湖不足喻其深“上官奇听出南宫敬的言外之意,含笑接道:”老弟是认为那红衣少女若系’红衣昆仑‘萧瑶,本领便还要大上一些?“南宫敬笑道:”恐怕还不止大上一些,听说这’红白昆仑‘已得董夫人的真传十之八九了呢!吧瞎倨娴溃骸盎蛐硭”话犹未了,两人对看一眼,从嘴角上微泛会心的笑意。上官奇顿住话锋,目注小峰头之后,扬眉叫道:“峰后何人?是‘天狼寨’的萧寨主么?
小峰之后冷哼一声,走出三个人来。
左面是个四十来岁、相貌狰狞的青袍道人,右面是个三十五六的灰衣书生,当中则是个五十左右、脸形又瘦又长、类似狼形的黄衣老者。
上官奇与南宫敬目光一扫,心中雪亮,知道中间那黄衣老者,多半就是恶名久著的“铁爪天狼”萧沛。
果然,那黄衣老者向上官奇、南宫敬略一注目,似乎看出对方气宇不凡,一抱双拳,扬眉问道:“武林高士宠降析城山中,萧沛居然失迎,请两位多多恕罪!”
在他抱拳发话之际,有股相当雄劲的无形罡气,向上官奇、南宫敬胸前逼来。
上官奇也自抱拳笑道:“好说,好说,我弟兄冒昧拜谒,尚请萧寨主,多多海涵!”
南宫敬冷眼旁观,知道上官奇武学极高,竟能在略抱双拳、不动声色之下,把萧沛所发的“无形罡气”来了个“无形化解”!
萧沛更是一惊,陪笑问道:“两位怎样称谓?”
上官奇道:“我叫上官奇,他叫南宫敬,萧寨主的两位高朋,是否也该为我弟兄引见引见?”
萧沛指着那青袍道人和灰衣书生说道:“这是飞云道长和‘崤山仙客’胡浩老弟,他们在我寨中作客,听得有人作歌要‘横刀斩狼’,遂特地同来,瞻仰壮士!”
南宫敬因想挑却“天狼寨”为民除害,遂在一旁笑道:“作歌之人是我,萧寨主是就在此处施展绝学,令我们一领狼威?还是让我们去往宝寨”萧沛闻言,狂笑道:“两位若肯光降,‘天狼寨’蓬荜生辉”扭头向峰后叫道:
“来人,备轿!”
峰后应声又转出十条壮汉,并抬有数乘软轿。
上官奇与南宫敬也不客气,便双双坐上软轿,任那些壮汉抬去。
原来他们撞得甚巧“天狼寨”就在那峰后不远之处的一座山谷之内。
山寨建筑相当庞大豪华,看来着实抢掠了这一带良善百姓的不少膏血!
进入大厅,宾主落坐,萧沛便命人准备酒宴。
南宫敬摇手说道:“萧寨主不必费心,我弟兄不是为了喝酒才来宝寨叨扰。”
萧沛双目之中凶芒微转,狞笑道:“萧某并不讳言两手血腥,生平结仇无数,但似乎却未与两位有甚梁子?莫非”南宫敬不等萧沛话完,便即接口说道:“我弟兄与萧寨主并未甚梁子,只是在晋豫一带的黎庶口中,闻得‘天狼寨’威名极大,萧寨主德政太多,遂特来为民请命!”
这“为民请命”四字,份量甚重,把这位“铁爪天狼”萧沛听得为之怔住!
因为南宫敬、上官奇共仅两人,深入虎穴,并敢这等直言谈吐,则其侠胆豪情,着实令人惊异。
萧沛眉头一皱,尚未答言,那位“崤山仙客”胡浩已在一旁狂笑说道:“晋豫道中,敢对萧大哥如此说话之人,胡浩尚未见过,南宫朋友胆量可佩,我要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完,端了一杯茶儿,站起身形,足下不丁不八,暗站子午。
南宫敬看出他想耍花样,哂然说道:“胡朋友何须费事,你若想比划比划,这厅外不就是演武场么?”
萧沛“哈哈”大笑,点头说道:“南宫朋友真是快人快语,来来来,我们移座厅外!”
侍从喽罗闻得寨主有了吩咐,自然立即把他们五人的座位移到演武场上。
胡浩因自己已向南宫敬叫阵,遂不再入座,向对方抱拳笑道:“南宫朋友,在下想领教你的斩狼手段!”
南宫敬看出这胡浩满面邪恶之气,双扬剑眉,冷冷说道:“胡朋友既知我要斩狼,偏偏代狼出头,想来不是狼的爪牙,就是狼的党羽。”
胡浩变色叱道:“南宫朋友休恃口舌争雄,在下敬候指教!”南宫敬存心气他,嘴角微披,轩眉说道:“据我所知,这‘天狼寨’中,只有萧寨主的‘朱砂掌’和‘天狼爪’等两者,尚具相当火候,却不晓得尊驾有何所长,够资格向我请教?”
胡浩气得钢牙一挫,从怀中取出一柄钢骨折扇,向南宫敬叫道:“南宫朋友,请亮兵刃,胡浩便凭这柄‘追魂扇’,斗你一千回合!”
南官敬失笑说道:“对付你小小一柄扇儿,用得着费上那多事么?”
边自说话,边自站起身形,步入场中,并故作骄狂,大剌剌地说道:“我让你五十招,五十招以内,任你攻击,我不还手,但过了五十招之数,便随时可把你这扇儿毁掉!”
胡浩忍耐不住,厉声喝道:“匹夫”萧沛在一旁叫道:“胡贤弟莫要动怒,怒发神浮,属于武家大忌,对方既出狂言,必有实学,贤弟便在前五十招中全神进攻,五十招后小心防守便了!”
胡浩号称“崤山仙客”是豫中有名剧寇,武功也颇不在弱。
他经萧沛这一提醒,便立即省悟,赶紧散去胸中浮动之气,右手紧持钢骨折扇,向南宫敬缓缓说道:“南宫朋友留神,胡浩遵命放肆!”
语音落处,右臂疾伸,把钢骨折扇当作判官笔使用,点向南宫敬乳下“期门”
部位。
折扇未到,寒风先袭,足见这位“崤山仙客”也是内家高手,艺业着实不弱。
南宫敬果然不予还手,向右微跨半步,便把对方的折扇来势闪过。
胡浩笑道:“南宫朋友当真要相让么?这样,你未免太吃亏了!”
话声中,欺身抢步,随着南宫敬闪避之势,以“指天画日”“魁星点元”
等两招精妙绝学,连绵攻出。
这两招中所蕴变化相当繁多,扇影蔽空之下,可以说把南官敬的上下左右前后等一切退路完且封住!
但南宫敬所用的身法灵妙无比,脚下只轻一换步,又闪出丈许之外。
胡浩试出南宫敬果然遵守诺言,不加还击,遂放心大胆地尽展所学,拼命连攻!
展眼间,他已把南宫敬圈入一片奇幻威猛的漫天扇影之内。
但他的扇招虽然奇幻,南宫敬的身法却更为奇幻。
故而无论他攻势如何威猛,均被南宫敬在奇险无伦的情况下及时闪避开去。
四十招过后,萧沛看出胡浩已无胜望,不禁扬眉叫道:“胡贤弟,要努力碍”胡浩知道萧沛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仅恃武功,可以施展藏在“追魂扇”中的毒粉针取胜!
他钢牙挫处,狞笑一声,连续猛攻两招,把南宫敬的身形略为逼开。
然后“唰”的一声,把那柄铁骨折扇展了开来。
谁知折扇才展,面前人影电闪,南宫敬那刚刚被他逼退的身形,已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倏然翻回。
跟着,右手一震,肘际一麻,那柄扇儿竟被南宫敬夺过手去!
南宫敬夺扇在手,目注上官奇,朗声叫道:“上官兄,这是第几招了?”
上官奇笑道:“这位胡当家的业已攻完五十招之数,贤弟出手时,应该算是第五十一招了。”
南宫敬冷笑一声,剑眉双剔说道:“我要看看胡当家的在扇无功之下,却又突然展扇则甚?”
一面说话,一面业已暗用内劲,把那柄“追魂扇”的铁制扇骨震碎。
扇骨一碎,其中所藏的毒粉,毒针自然洒落遍地。
南宫敬“哈哈”大笑,看看胡浩,哂然叫道:“胡当家的,我如今方知你突然展扇之意”胡浩“追魂扇”被夺,又遭毁去,心中已自怒极惭极,再听得南宫敬这样一加讥刺,不禁恶意顿生,乘着对方似乎有点得意疏神之下,右掌突扬,向南宫敬当胸击去。
“铁爪天狼”萧沛以为胡浩已弄得灰头土脸,定必认败下场,想不到他竟有这么一着,不禁暗叫不妙!
因为胡浩若是认败,不过当时脸上无光,日后还尽有报复的机会。
如今再一猝然出掌,多半未见能够伤得了南宫敬,却反而给了对方一个痛下杀手的绝好借口,只怕性命难保!
念方至此,那位“崤山仙客”胡浩业已掌发无功。
南宫敬自从被“三绝妖姬”戚小香打了一根“仙人刺”后,真所谓“吃次亏儿学次乖”于对敌之时,平添了不少戒意!
尽管他手中震毁“追魂扇”口中又在对胡浩讥嘲,心中却仍未消除戒备!
胡浩以为十拿九稳地一掌击来。南宫敬冷哼起处,轻轻一转身,不单避开来势,并电疾伸手把胡浩右掌的脉门扣祝萧沛与飞云道长见状之下,以为胡浩必死,不禁全紧张得站了起来。
上官奇却目闪奇光,扬眉叫道:“南宫老弟,你问问这位胡当家的,他练的是什么掌力?”
原来胡浩凝功出手之下,手掌中心的钱大一块,业已色呈紫黑。
在上官奇提醒之前,南宫敬已有同样发觉,遂在闻言之下,向胡浩沉声问道:
“胡浩,我上官兄的话儿你听见了么?”
胡浩目闪凶芒,剔眉不语。
南官敬笑道:“好,你不答复,我倒看你这硬汉子能够充到几时?”
他虽在含笑发话,但紧紧扣在胡浩脉门上的几根手指,却自暗加功力。
胡浩顿觉全身一紧,额间冷汗立时涔涔而落。
萧沛知道胡浩如今虽在咬紧牙关硬撑,但脉门被扣,身遭人制,在南宫敬逐渐加功之下,终必支持不住!
到了那时,出口认输,岂不更加丢人丢到了家,还是乘早找个台阶,比较划算。
主意一定,萧沛立即笑道:“胡贤弟也是性格倔强,你所练的功力,告人何妨?我来替你说吧”说至此处,偏头目注上官奇道:“我这位胡贤弟练的是‘五毒掌’。”
南官敬闻言,扬眉说道:“当世武林中精于‘五毒掌’之人,我只知道有‘五台派’的‘五毒手’孙彪,‘邛崃派’的‘毒手三郎’潘小安,却未听说有什么‘崤山仙客’胡浩。何况‘五毒掌力’一聚之下,应该整个手掌均色呈紫红,功力深者变成黑色,怎会像他,仅仅是掌心钱大一块略变色泽?”
萧沛笑道:“全掌均呈黑色,是‘五毒掌’的绝顶火候,就算孙彪、潘小安二人,也没有这等造诣,除非”上官奇听出他话中有话,遂不肯放松地接口问道:“除非是谁才练成‘五毒掌’的绝顶火候?”
萧沛略为一怔,因话已出,只得答道:“‘五毒香妃’木小萍!”
上官奇目光一亮,诧声说道:“木小萍是何许人,我怎么从未听过武林中有这么一位‘五毒香妃’?”
萧沛笑道:“约莫十五六年之前,有位横霸江湖的‘震天神君’,上官朋友总该听过吧?”
上官奇点头答道:“当然知道,这‘震天神君’因恶迹太多,被‘武林七老’联剑合诛于峨嵋金顶,但‘武林七老’中也同时伤折了三四位呢”语音未毕,恍然有悟、眼珠一转又道:“我明白了,风闻‘震天神君’的姬妾甚多,萧寨主适才所说的‘五毒香妃’木小萍,莫非就是‘震天神君’的后宫佳丽之一?”
萧沛含笑说道:“对了,木神妃于‘震天神君’死后,遁迹穷边,获得一册‘五毒真经’,练成了绝顶神功,更因她体具异香,遂有‘五毒香妃’之号!”
南宫敬叫道:“萧寨主,我上官兄问的是胡朋友的武功来历,你却大谈那‘五毒香妃’木小萍则甚?”
萧沛答道:“我胡贤弟是木神妃的腻友,他这‘五毒掌’的功力,便是由木神妃所传。”
南宫敬哦了一声,目注胡浩,冷笑说道:“原来胡朋友的这点功夫是跟师娘学的,提起来未免不太光彩,我替你毁掉了吧!”
话完,劲透指尖,把扣紧胡浩脉门的那支右手,猛力往外一抖!
“吧”的一声,胡浩人飞丈许,摔在飞云道长面前。
飞云道长忙把胡浩搀了起来,尚未问话,胡浩便废然叹道:“道长与萧大哥要替我报仇,小弟的一身功力已毁”说话之间,业已举起左掌,向他自己的天灵拍下。
萧沛急忙抓住胡浩的手腕,狞笑道:“胡贤弟振作一些,你难道没听说‘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么?”
胡浩面色惨淡,黯然不语。
这时飞云道长站起身形,似欲向南宫敬叫阵。
萧沛因知飞云道长功力比胡浩高不许多,下场也是白搭,遂急忙摇手叫道:
“道长,你来招呼胡贤弟,由我亲身下场,因为南宫朋友在析城山中朗吟‘横刀斩狼”的诗句,分明是冲着我萧沛来的!胺稍频莱ぬ他这样说法,自然点头领命?
萧沛起身下场,向南宫敬抱拳说道:“南宫朋友,你与上官朋友今日来此之意,是想挑我这座‘天狼寨’?”
南宫敬剑眉双扬,微笑答道:“这座‘天狼寨’膏髓已满,萧寨主若能将其解散,倒是晋豫一带黎庶之福!”
萧沛狂笑道:“答得好,答得好,这‘天狼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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