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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颠峰在天寒地冻中睁开了眼睛。虽然睡袋是特别加厚的,而且每一件大衣都已经盖在睡袋外边了,可是在这样的寒冬凌晨还是显得薄弱,稍微动一下就有冰冷刺骨的空气钻进被窝里边来,让少年冻得手脚都僵了。他挣扎着钻出了睡袋,一鼓作气地走出了帐棚门,在外头的草原做起舒展运动。
所幸没有下雪,不过天色灰濛濛的,是那种下雪也不令人意外的坏天气。在这样的气温下练武,最大的障碍不是赖床──冷到骨髓里的冷是不会让人想赖床的,因为赖下去就是永远沉眠了──而是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指脚指。身体只要活动活动很快就会温暖起来,手脚指却没那么方便,再活动还是冰棒一条条。杨颠峰拨了拨已成星火的营火残烬让它重新旺盛起来,再用它把手脚指烤暖。
手脚指恢复知觉之后,杨颠峰便舞开鞭圈,把乔邦传下来的鞭法从一到十二式一遍一遍的使。边使边背着艾基尼卡语的单字,少年已经很习惯这么做了。
每天从早练到晚的效率,果然不是之前那样意思意思的练法可以比拟的,少年对这十二式鞭招已经使得得心应手;不过,他免不了经常怀疑──这些招式在与人对仗时,是不是也能这样顺利地施展出来?每当这样想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对手的幻影──时而高大、时而矮小,有时甚至还有四只手。不过,杨颠峰很清楚,没有对手的确切资料前,这样的幻觉有害无异,每当这时他就会收招改站三体式,把狂飙飞舞的思绪给收拾收拾。
无论是站三体式或是练鞭法,杨颠峰偶而还是会感觉到有东西涌入下腹部。不过他现在不用看手指也可以肯定让手指发出光来,以减轻下腹的症状。少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症状,但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异样感的频率和次数都在下降。
“多多去看大会赛程表兼收集对手资料,不知道办得怎么样?”杨颠峰心想。前几天因为是选手村启用的日子,他还和妖精男孩争辩了一番。少年当然主张,这里反正也住惯了,就一直住到首战日吧!而妖精男孩却对这种餐风露宿的生活很不以为然。因此,杨颠峰就用上述藉口把他赶回恩居奇维城了。“唉唷!不行,我站三体式怎么还想东想西的。既然这样,那么就──观察!”
杨颠峰闭上了眼睛,先把精神集中在触、嗅、听三感之上。应该是冰寒刺骨的冷风,在这运动后却令少年觉得凉爽舒适;空气中除了芳草的清香外,还有一点点农村特有的堆肥臭味,因为很淡并不让人觉得难闻,闻久了甚至还觉得挺舒服的──虽然是冬天的野地里却也并不是万籁俱寂,微风拂过枝梢草尖的声音、土里等待春天萌发的旺盛生命力的呼吸声、更遥远地方传来的噪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几不可闻的微弱背景乐声。
确定精神已经适度地分享在其他三种感觉上的时候,杨颠峰才缓缓睁开眼睛,把“视觉”也悄悄加了进来。然而他却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有烟从远方的森林里飘了出来。少年收式站起了身,睁大了眼睛往那森林上方的烟雾望去,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去警告一下这位临时的邻居,在森林里点火很容易失火的,虽然气温低,不过空气十分干燥,要是失火恐怕会难以收拾;可是仔细看看,那烟气实在很稀爆不像是营火发出来的,可能是自更小的火堆冒出的程度。那样的话,就没有提醒来人注意火烛的必要了。
“这么远,这样草率的估计作不得准,还是过去看看好了。”杨颠峰自言自语说完后,又自责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其实我只是想找藉口和别人说说话对吧?还很有自信以为自己可以忍受这么点时间的孤独,专心在读书和练武之上的说。”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举步往烟升起的森林处跑去。
这附近是辽阔的荒原,农家在另一头。虽然望去时可以清楚的看见森林外缘的树木,其实那儿离少年露营处的距离也有几公里之多。可是杨颠峰一路慢跑到了森林边缘并不觉得累,缓下了脚步,抬头认明烟雾的方向便进了森林。
虽然林子不小,不过这是针叶林,林冠下只有光杆儿树干一根根,并不构成严重的视线阻隔,所以短距离并没有迷路之虞。杨颠峰走了几步便抬头看看远称不上茂密,但也并不太稀疏的林冠,有些疑惑──照这样看来,在这样的林子里就算生起小火来,烟雾也会被枝叶滤掉而变为浅不可见的;而若是火势大些,却又不可能细似自己在林外看到的那个样子。
等到杨颠峰找出发烟的地点时,登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林子里有个小洼地,不知为何秃了一大片,没长半颗树。发烟的是一个形状奇特的火盆,就摆在魔法阵的正中央──对!魔法阵。地上有三个圆圈形的痕迹,远远的一时也看不清是刻上去的还是画上去的,三个圈圈彼此重叠,重叠的中心部分就放着那个火盆,还有个妖媚的女子坐在里边。三个大圈内还有小圈,小圈就没有彼此重叠,而里边是个七芒星阵。
是的,七芒星;而且是角度非常精确的七芒星。那神奇的形状仿佛有着异样的魔力,吸引杨颠峰驻足盯着它看,心中不由得充满了不知是赞叹还是激赏的情绪。就在这时,那妖媚的女子说话了:“真高兴你们肯来。”
因为心神不宁,少年有一瞬间以为女子是在对自己说话。不过他很快发觉她所说的是你“们”和少年反方向的另一头森林中走出了三名男子,为首者是个蓄有短髭的大汉,通用语说得怪腔怪调:“你在捣什么鬼!你叫我们来这有什么企图!告诉你,咱们可没这么好骗,你最好老实说清楚!”
“说穿了也没什么,我只是看不惯那些邪教邦联代表耀武扬威的样子。”妖媚的女子说:“我可以让你们变强,只是有个条件。”
三名男子互相望望,短髭大汉依然代表着三人问道:“什么条件?”
“我借给你们的力量,可不是白送给你们的,只借到比武大会结束之时。”女子说道。这番话显然大出那三名男子的意料之外,他们又对望了一眼,同时做作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女子显然不似偷窥的少年那样困惑,居然也跟着那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短髭汉子老脸一红,停止了装笑,大喝一声:“你笑什么!”
妖媚女子欣然答道:“我只是‘陪笑’罢了!既然三位这么开心,小女子我怎么能不陪着笑呢?”
“你少在那里卖弄风骚、装腔作势!”短髭汉子用别脚的通用语骂道:“你低估咱们的智商不成?咱们可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你平白无故要借我们强大的力量,哪有这种好事?是不是想害我们在勇武大会上落败!”
女子柳眉一竖,登时卷起了一股奇怪的旋风!连远处偷窥的杨颠峰都感觉一阵寒意袭来,难怪离女子较近的三名大汉倒退数步,跌坐在地上。他们大喝一声:“妖女现出真面目了!”连忙爬了起来抽出了兵刃,可是手却显得有些发抖。
“如三位所见,我是个法师。”妖媚女子冷冷地说:“三位若是躲在城里选手村吃香喝辣,我是拿不出什么办法;可是三位既然已经孤身前来此地,如果我真有意加害,恐怕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方法。”
说完后,她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嗲声嗲气地说:“说句不好听的话,三位为何冒险来到此处,来见我这个可疑人物?想必三位对自己的本领也有个分寸,就凭三位现今手底下的本事,若想在比武大会得到好成绩,可说是难如登天。三位都是把城邦名誉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人,现在都已经冒着性命危险来到此处了,就当成被骗,信我这小女子一回又如何?”
三人面色铁青,神情凝重地交头接耳了一会儿。最后,短髭汉子对女子喊道:“我们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老实回答,我们才有可能相信你。”
“请说。”妖媚女子甜笑道。
“你为何选上咱们三人?莫非你是魔族?这么做的用意只是搅乱比武大会,所以给谁力量都没有关系!”短髭汉子声色俱厉地说。
女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温柔地说道:“非三位不可。三位还记得接到小女子的信之前是什么时刻吗?对!就是大会抽签排定了赛程表。如果三位中的某一位顺利过关晋级的话,很快就会遇上我的仇人──我绝不坐视他赢,我只说这么多。”
那三人又低声商议了很久,总算有了结论,短髭大汉问道:“好吧!姑且信你一次。我们怎么做?”
“三位终于了解我的诚意了吗?请各位分别进入魔法阵的三个圆圈中央,静静待在那儿一会儿便成了。记得要走通道哦!”女子高兴地说。杨颠峰马上意会到她口中的“通道”是指通往三个魔法圆圈中央的,打破圆形结构的双线条。
杨颠峰静静地看着那三人沿着“通道”走进法阵中央,突然“醒”了过来,扪心自问:“我怎么在这里偷看了起来?她们正要做的,恐怕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吧!若是让她们发现我偷看,岂不是很不妙?”
于是少年就转身离开,他不走还好,才走了几步,那个妖艳的女子突然眉头一皱“唰”地就从法阵中心移到了杨颠峰跟前。
杨颠峰望着她性感惹火的**,不由得吞了口口水,举起手说:“嗨!你好。天气这么冷,你穿这么少不怕感冒吗?”
大概是没料到这个少年会跟自己油腔滑调,那妖艳的女子楞了楞才恢复冰冷的神情,说道:“你都听见了?”
“嗯,我并不是特别想听,只是来这里看看是不是有东西着火了,然后你们的声音就这样钻进我的耳朵。”杨颠峰说:“你放心好了,我的口风紧得跟蚌壳一样,除非丢进热汤里煮火锅,否则是绝对不开的。不管你和三个大汉在这种杳无人烟的僻处发生了见不得人的、不可告人的、暧昧的、**的关系,都跟我无关。好,那么我就此告辞啰!”说完,他就神情轻松地走过妖媚女子的身侧打算离开。
女子不由得心想:“这小子是神经过分大条,或者是个大人物?”可是该做的还是得做,她在少年走离自己约十步开外,倏然转身对他的背后挥出了手。
全无预料地,杨颠峰侧身避开了这一击!自女子掌心射出的光条擦过他身侧,击中了树干,树干登时腐蚀了一大片。
“啧!”少年瞠目结舌地望了望那株倒楣的树,随即转头大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被这个打到会痛耶!”
“你是什么来头?”女子忍不住问道。
“真没礼貌,我还没问你是什么来头,你倒先问起我来了!问人的时候要先报上自己的才对吧!”杨颠峰理直气壮地答道。
妖媚女子仅有一瞬间的沉默,便开始念诵起咒文来:“答恩克乌蛇吉特思贝思希克”登时杨颠峰又感觉到一股风压往自己袭来──不,除了风压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就好像是好像是有一堆小虫在他的身边乱飞乱窜。
少年开始后悔自己没带菱鞭来,像之前那种单调的攻击方式,已经留上神的杨颠峰可以轻易躲过;可是现在这种“攻击”自四面八方涌来的状况,激化模态就跟上次对上改造人大汉时一样毫无用处。少年直觉地知道,如果这时有菱鞭在手,先往那女子攻个几招再逃会有把握得多;现下落入这样的情景,就真不知道该打还是该逃了。
虽然不知道,还是得动作。少年下意识做出了“她不仁,我可不能不义”的决定,顺着迎面而来的强劲风压往后跳窜而退,空中转身,落地后便拔腿狂奔。
三个异国装扮的大汉来到妖艳女子的身后,急切地说道:“法师大人,可不能让他活着!”
女子并没有立刻回话,伸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继续把咒语念完之后才说:“三位代表别担心,那家伙活不过日落。我们继续刚才的事。”
四人转身离开,虽然其中三人还半信半疑,不过还是跟着走了。女法师回想起刚刚少年那非常人的动作,虽然有些不安,可是一想这附近没有其他人的气息,离恩居奇维城还那么远,也就放心了。
杨颠峰跑着跑着,转眼间已经跑出了森林,可是身边飞虫乱窜的错觉却依然还在;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用瞬间移动试着摆脱时,突然感觉到有一瞬间身子弹了起来──事实上并没有弹起来,只是错觉;好像身边那几千万只的飞虫,都一起钻进了自己的体内,不过体内倒是没有因此有什么发胀的错觉。
“咦?没事了吗?”杨颠峰停下脚步四下望望,又发现自己这个行为非常蠢,他的四周围当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刚刚森林内的骚动就像梦境一般。少年耸耸肩,起步恢复成平常的速度跑动,打算回自己的营地了。
跑了一段距离,杨颠峰觉得有些累了,便停下脚步轻松地走着。走着走着又有点睏了,便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心想遇上这种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回到营地以后再钻进被窝睡个回笼觉吧!
继续走了段路之后又觉得不太对劲,喃喃自语道:“我可是乌德萨耶?才刚起床没几个时辰,居然又累又睏想去睡回笼觉?”他停下脚步开始检查自己的全身状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很快地,少年便发现他的胸口有些燠热。他解开大衣胸口的釦子和拉链往里一看,身躯一震僵住了,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年的胸口有个巨大的黑色印记,像是粗麦克笔画上去的一样,印上还微微发烫;虽然早知道这儿是魔法的世界,可是当这种奇幻事儿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杨颠峰还是忍不住有种身在云端,虚浮缥缈的感觉。
“唔,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喃喃自语说:“算了,先回营地再说吧!”
杨颠峰安然回到了自己的帐棚附近,可是脚步越来越沉重,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真想钻进被窝里好好地睡一觉;可是心灵警钟又“匡当匡当”地吵闹着说:“不可以就这样昏睡过去!”
“还是先去看看大夫吧!”少年心想:“这种荒郊野外到哪里找大夫去?对了,回恩居奇维城吧!可是要怎么回去呢?”
附近的小路与通衢大道这样的形容词相去甚远,半天才有一辆牛车经过,如果想要搭便车到恩居奇维去,恐怕还没等到车来就不小心睡着了;杨颠峰烦恼了一阵,总算下了决心:“就用瞬间移动移到恩居奇维城去吧!”
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说不定过去了之后一时间回不来了也说不定,少年收拾了行李,只留下了帐棚和一些不值钱的工具。他奋力把以前觉得不太沉重的背包勉强扛上了肩,又抱起了行李箱,闭上眼睛想做瞬间移动。
就在这个瞬间,胸口的黑印突然灼烧般地发烫起来!那可不是平凡的热度,简直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紧压住杨颠峰的胸膛!
“啊啊!”他惨叫一声,按住胸口在地上打滚,印记的热度一点都没有减退的迹象,杨颠峰勉强停止了呻吟,断断续续地说:“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然后便痛晕了过去。
扣扣扣扣扣
杨颠峰“清醒”过来。他人“还在”小鸡庄二0三号室的电脑桌前。他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仿佛大梦初醒。这边的胸口当然好得很,没有诅咒的黑印,也没有灼热的温度,什么都没有。他甩了甩头,起身离座去开了门。
门外是施蒂莱、波谢还有冶芳,都带着担心的眼神。波谢问道:“你没怎么样吧?”
“刚刚叫得好大声呢!”冶芳也说。
杨颠峰吸了一口气,深深地鞠了一躬并说道:“对不起,刚刚太累趴在桌上打瞌睡作了恶梦,吓着各位了。”
“没事就好。”冶芳欣然说道,波谢却对手表查询什么是“恶梦”看来法路提星人似乎没有作梦这回事。
杨颠峰送客后回到自己的房里,开始发起愁来。照灵茵的说法,虽然杨颠峰在这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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