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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陵。

    “长安那边可准备好了?”在巴陵捺着性子日日等待,凤翔在自长安赶来此地的文翰林一抵达后,立即向他探问京卞那方面准备得如何。

    “回王爷,已妥当。”朝中那边早已是紧锣密鼓,就待一声令下。

    凤翔满意地扬起嘴角“告诉国舅开始行动。”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凤翔,等了那么久,总算可以看见酝酿已久的计画开始进行。

    为人小心的文翰林,特意向他提醒“一旦开始行动,王爷可千万不能让太子在紧要关头搬来救兵。”

    “救兵?”凤翔莞尔地笑“就算是同林鸟,大难来时也得各自飞。出了这大的事,还有谁敢站在太子的身后挺他?”官场还不就定那么一回事?有幅共享,有难,六亲不认,只要太子将垮的消息一传出,他下信那些在京中与太子交好之人,还敢四处张扬着曾与太子有所往来。

    文翰林朝他摇摇指“若是太子愿拉下脸面,下官认为,太子尚有一人可求。”

    能让太子开口去求的人?敛眉深思了-会后,凤翔揣测地问。

    “玄玉?”

    “是。”只要齐王愿出手,这对他们将会是大大下利,或者会让他们此回的行动败北。

    凤翔的表情似是明显地松了口气“玄玉未必会救太子。”

    “但也未必不会。”防患末然的文翰林赶紧纠正他错误的观点“以下官看,太子可能会找上齐王救急,而齐王若念在太子旧日之恩,将很可能在朝中声援太,或是出兵以助太子。”

    “现下九江与丹阳的水患方才平定,一堆烂摊子还待玄玉亲自去收拾,自顾不暇的玄玉哪还有闲工夫去与太子计较往日情谊?”

    凤翔不以为然地朝他摆摆手“还有,就算他肯帮忙,这时他还有那份能耐吗?”

    “轩辕营有兵?”文翰林慢条斯理地提醒着国中第二大营在。

    凤翔笑了笑“有兵无粮。”听说轩辕营全部都出动救灾济民去了,不但粮草都拨了出去不说,就连绛阳也落到得收容灾民。

    “若是齐王找得到粮呢?”他并不排斥这项可能性。

    “洛阳已是太子的了,他还能上哪找门路通财?现下洛阳不能再救九江,太子也救不了九江,而德龄,他自个儿下也忙得很吗?经历过这次天灾的打击之后,九江是肯定站不起来了。

    特意自长安赶来,路经洛阳的文翰林,默然地自袖中抽出一张安排在河南府的眼线所书的密函,将它递给凤翔。

    “这是河南府送来的消息,请王爷过目。”也该是让他明白一下,站在齐王身后的人究竟有多少了。

    众精会神地读着密函上所书之事,凤翔的表情随即自一派自得变得凝重,不过一会,他用力紧手中的密函。

    “想不到”他干干地笑“我的这位二嫂,还挺会替玄玉广积善缘嘛。”

    据信中所书,同样也位在江北的河南府,虽也闹早,但整座河南府的百姓,以及邻近河南府的郡县,居然集资了一笔不小的款子打算救助九江,以回报齐王王妃当年在离开洛阳之时,烧毁欠条亲自代他们还清长年欠款的大恩。

    “或许,齐王王圮当年就巳在为齐王末雨绸缪。”从没想过齐王王妃待在洛阳会做出什么大事的文翰林,因她深谋远虑的这招,彻底对她改观。

    凤翔不?地低哼“不过定个女人罢了,哪那么神通广大?”

    文翰林现实地捉醒他。

    “但眼下她可救齐王却是不争的事实。”只要这笔款子一抵九江,虽不至于能让九江起死回生,但却可平衡九江收支,或是可让轩辕营补齐粮草,日后轩辕营若要出兵,不会是问题。

    听了一股闷火在心底烧的凤翔,气岔地以指尖在桌案上频敲着,开始为这突然自暗地里杀出来的程咬金感到棘手不已。

    文翰林还在等他的回答“如何?王爷可要拦下这笔款子?”

    “九江非穷不可,更不能给玄玉任何翻身的机会!”凤翔一掌重拍在桌案上,两目炯炯。

    拿这件事没法子的文翰林,却还没找着一条可堵住九江这条救命钱的方法。

    他边说边摇首“此事不能明着来。”百姓私底下要送钱给玄王,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圣上也没法儿说话,无论在公在私,他们都拦不下这笔钱。

    “那就暗着办吧。”心中计较了一会后,凤翔说着说着便朝旁的辛渡弹弹指。

    “王爷?”文翰林有些错愕。

    “叫底下的人办得干净点。”在辛渡一上前后,凤翔与他交头接耳了一阵,就见辛渡点点头表示明白,而不放心的凤翔还不忘跟上一句。

    “王爷,此计不妥,若是齐王知道是咱们干的”想起以往女娲营激进的手法,恍然明白他想怎么拦的文翰林,忙想阻止他们用这种法子。

    凤翔挑高一层“本王怕他不成?”

    “下宫担心日后齐王恐将会以此事对付王爷。”齐王若真能拉拢阎相,那么齐王的城府必定不小,而用这种法子来探试齐王的忍耐限度,一个不巧,就可能为自己找来麻烦。

    “放心,玄玉他这人向来就是不私仇公报的,自灭南之战就可明白。”灭南之战里,女娲营先后让轩辕营一死一伤,玄玉还不都

    隐忍着不发作?作人圆滑的玄玉,怎么可能破坏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

    “今非昔此,且事况不同,两者怎能相提并论?”那是战时,现下可下是

    凤翔有自信地-笑“他若真要对付我,我等他?”

    “王爷”文翰林还想劝他几句,但已下决定的凤翔,扬手差走辛渡之后,也起身步出桌案走回内室。

    首次建言没被凤翔听进耳,文翰林有些不安,看着凤翔充满自信的背影,他突然觉得,其实凤翔并没有如他自己所想的那么了解自己的手足。

    在他眼中,齐王并非大仁大义者,更非以德报怨者,灭南之战中,齐王所扮演的,纯粹只是一个处处受制的上位者角色。符青峰之死,齐王没追根究柢,是因为齐王没有人证及物证,因此无法堂皇正大地兴师问罪,更因为了三军的和谐,齐王才能够忍而不发。

    每个人的耐性都有底限的,在长安时,他遍交百官,不断探测着众人口中所有关于齐王的人与事,想藉此了解齐王的底限究竟在哪、他们究竟可以将齐王逼到何种程度,可他费尽心机,却总得不到个答案,也不知还能用何种方式旁敲侧击。

    齐王将自己藏得太好了。

    战后遭追打不得志的信王、不能出兵江南大志不能伸的晋王、领地被赐在巴陵忿忿不平的宣王,他们三者,官场上失足跌跤的模样,他人抵都已听过、见过,如今九江逢难,总算是有机会一探齐王的底细了,但他却不想用此事来得到齐王的答案。

    他担心,一但齐王自上位者变成了毫无忌惮的下位者,事情,恐怕就很难收拾了。

    下朝后亲召二相与国舅会商的建羽,坐在龙椅内举高了手中之折。

    “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圣上,盘古营暗中调动兵马,太子意图不轨。”上折的国舅顾史丘,自动上前禀奏。

    “真有此事?”已看过折中所奏,但不太相信太子会有此举的建羽,低首看向其它二者。

    “圣上,守护京畿乃太子之责,兵防调度乃常事。”身为太子丈人,禄德功立即为太子护航。

    “常事?顾史丘反唇相讥“天下有战吗?”

    禄德功振振有诃地回道:“天下无战但有灾,太子调兵赈灾有何不妥?”

    “杀鸡焉用牛刀?”顾史丘冷冷一笑“各地郡县之兵已分派王太子手中以供太子调度赈灾,太子手中之兵足以赈灾,然盘古营兼负护卫圣上与长安京畿重责,历代以来皆镇守于京畿不得擅动,太子擅动兵员,若非别有图谋,作何它想?”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禄德功涨红了一张脸,还想再为太子开脱几句,气势凌人的顾史丘立即打断他。

    他刻意瞥向建羽“再说,太子私自为盘古营征兵一事,可上奏过圣上?”

    压根就不知太子拨兵的建羽,一手撑着下颔,思索了半晌后,将目光转向始终都未发二日的阎翟光。

    “爱卿以为呢?”

    “回圣上,臣亦认为太子用兵过当。”不打算置身事外的阎翟光,不疾不徐地说出看似中肯,实是火上加油的看法。

    隐怒在心底的建羽,将折子扔在御案上,扫视着这三个一直部隐匿实情未报的臣子。

    “还有什么是朕仍蒙在鼓里的?”调动长安的兵马,却无人上奏,他们可真定给足了太子面子。

    “巨不敢”懂得适时扮推委的阎翟光,低首拱手往旁一退。

    “阎相不妨直言。”相较于与皇子们有关的二者,建羽较在意的是这个不处于任何一边的第三者之言。

    “臣以为,太子若要证明并无不轨,就当将盘古营奉还于圣上手中不再私用。阎翟光边建议边又装作不意地抖出一些小道消息“一直以来,太子行事乖戾,朝中早有怨言,若能梢减太子气焰,恰可以正视听,也好还太子一个清白。”

    建羽两眉一拧“朝中有何怨言?”

    “这”他一脸为难,还回首瞧了正恶狠狠瞪着他的禄德功一眼。

    非要捉住这个良机的顾史丘,马上接续滔滔不断“回圣上,太子贵为干岁之躯,处处占尽风流,亦挟威自重。太子无论是明里或暗里所为之事,皆今朝中大臣敢怒而不敢言。”

    “国舅造谣不够,现下又无中生有起来了?”与他宿怨早巳深积多年的禄德功,顾不得这是在圣上面前,当场与他杠上。

    “爱卿?”不理会这两个都怀有私心的人,建羽在他们舌战之时直接问阎翟光的看法。

    “国舅所言,的确时有耳闻。”阎翟光又是一个躬身颔首,再次扯了禄德功一把。

    一直以来,都认为身为千岁之躯的灵恩,是个称职也受百宫称赞的太子,但在今夕听闻这些不为他所知的一切后,建羽忍不住要怀疑,究竟他所知道的这个太子,与他人眼中实际上的太子,是否真同为一人。

    “都听到了些什么?”非要在今日弄个清楚的建羽,既起了个头,也就随之继续追问下去。

    阎翟光一副有所忌惮的模样“若无实证,臣不敢妄言。”

    “叫你说你说就是!”捺不住性子的建羽,一掌重拍在御案上。

    “据闻上阎翟光吞吞吐吐,看向建羽的两眼里盛满了惧慎“朝中传言,京畿并非在天子脚下,而是在太子眼下”

    “放肆!”当下怒急攻心的建羽,霍然拍桌站起。

    “

    圣上息怒”阎翟光慌张往前一跪“是臣之过,流言蜚语,自是下足采信,臣不该道听涂说在圣上面前妄言-

    “说!”建羽忿指着他“说下去!”

    “臣不敢”阎翟光连忙伏首在地。

    “你说!”建羽将指尖一转,直指向巴不得能多说上几句的顾史丘。

    早就准备好-番说诃的顾史丘,慢条斯理地补上阎翟光未说的部份。

    “圣上,长安城人人皆知,太子一手即可倾城,太子要风要雨,谁若敢忤逆,不是落得满门皆灭,就是落得革职下狱,朝中无人敢上谏圣上,是恐太子将会对付他。”

    “圣上-”眼看太子极力想隐瞒的实情遭国舅一一摊开来,不愿太子真因顾史丘而惹祸上身的禄德功忙不迭地想解释。

    不许他插嘴的建羽,随即瞪了他一眼令他噤声。

    “圣上-”说完了部份后,顾史丘开始边说实情边加油添料“自太子收回洛阳,太原、扬州三地以来,三地皆有民怨。百姓怨于太子征高税,地方官更是因惧于太子,只能放任太子手下独断独行,权揽各地要务搜括民脂中饱私囊。”

    “这些朕怎么都不知情?”面无表情坐回椅内的建羽,冷冷地看着这三个能在他面前直言者。

    彼史丘一脸的委屈“回圣上,太子只手遮天,任何不利于太子之音,皆被挡拦在金銮殿外。谁若有心反太子,谁若胆敢向圣上谏言,谁就是自寻死路。”

    难以置信耳边所听到的这些话的建羽,面无表情地坐在椅中,拾起一手不再让顾史丘开口,亦不让禄德功反驳,还跪在殿上的阎翟光,悄悄拾首瞧了建羽的脸色之后,装作没看见地再低下头去。

    盛怒之外,遭受打击更重的建羽,一手紧握着椅缘。

    位在太子之位上,进退得宜,更在朝政上总是为他分劳的灵恩,会是这样的太子?在未登基之前,与他一同携手定过朝中的明争暗斗,忍辱吞声的灵恩,在得了权势后,竞变成了这等欺君榨民的太子?

    这敦他怎么相信?

    暗中调动盘古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为了防那些皇弟们?遗是为了防他这个父皇?或是,灵恩想在事实被揭穿之前拥兵自保?他不明白,身为太子,这个皇位迟早都会是灵恩的,他也一直都认为灵恩是接掌帝位的不二人选,长久以来,他待灵恩除了信字外,别无它字,可当他发觉这个信字的后头还藏有权与利之时,他也不禁开始动摇。

    身为人父都会动摇了,更何况是与众皇弟竞争的灵恩?

    在这片无人敢打破的静默之中,殿中的三人莫不屏息以待,跪在地上的阎翟光,不发一语的建羽以指朝他勾了勾,示意他上前时,忙起身来到建羽的身旁,弯低了身子听建羽在耳边问了两句后,他默然颔首作为答复。

    心思百般复杂的建羽,摇手命他退下,过了一会,他再指向似还有话要说的顾史丘。

    “想禀什么?”

    “圣上,如今江北大旱,江北各地官粮皆在太子于中,太子若要饿死一个长安城,轻而易举。太子若想造反,盘古营就待太子一声令下。”照着文翰林所给的说词,有备而来的顾史丘一字不漏地上禀“故臣以为盘古营之事,圣上千万不能等闲视之,圣上应速拟应对之道。”

    “圣上,此乃国舅片面之言,事实-”

    建羽抬起一掌中止禄相之言。

    “太子身在何处?”是真定伪,当面对质再快不过。

    “回圣上,太子正在太原赈灾。”就等他问这句的阎翟光,马上拱手以覆。

    “拟旨,速命太子返京。”

    “遵旨。”

    百忙之中被袁天印派人拖回府内的玄玉,坐在大堂内二日不发地盯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冬卿,而首次在玄玉身上碰了钉子的袁天印,则是坐在二芳无言地摇着纸扇。

    “不行。”与妻子的视线僵持了许久后,玄玉再次向她摇首。

    河南府百姓集资,凑了一大笔钱要救济九江,这等投桃报李的美事、这笔可以解九江燃眉之急的银子,他要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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