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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都浸透了,她从来没觉得脑袋这般热过,好像整个人被放到蒸笼里蒸了一遍,肠子也像是绞到了一起,一阵一阵的疼。</p>

    烧木柴的气味从坊间飘过来,伴着微凉的风,清冽又浓郁。以前,赵子遇是喜欢闻这个味道的,可现在,她只觉得心往下沉了沉。用袖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继续往东跑。</p>

    暮鼓敲响第五波,路上真的没有人了。整个街道静得出奇,只有暖橘色的街灯在头顶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赵子遇看着自己的影子从身后挪到前面,又从前面绕到后面,街灯把她的影子拉长变短,拉长又变短,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p>

    暮鼓声停,赵子遇也终于跑不动了。眼看着朱雀大街已经临近,她拖着步子,晃悠悠地往前走。</p>

    回陆府大抵是无望了,只能回县廨碰碰运气,万一李怀石没回府,她还能在县廨寻个栖身之所。总好过睡在沟渠里。</p>

    “什么人!”</p>

    远处传来一声大喝,惊得赵子遇一哆嗦。</p>

    光顾着想怎么住了,竟把巡逻的人给忘了。朱雀大街的守卫最是密集,这下可惨了。</p>

    颤颤巍巍地回头,就看到斜后方一群穿着甲冑的人,皆是魁梧莽汉,一脸煞气。为首的那人骑着马,手里还握着弓箭。铁甲银光在街灯的照耀下,亮的叫人睁不开眼。</p>

    这装束,竟是羽林军。</p>

    再细看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顾芸的父亲顾万景。</p>

    赵子遇忽然想起来,好像是从收服吐谷浑之后,顾万景就兼任了羽林军统领一职。没有想到,再次见到顾将军,竟是这样的场合。</p>

    赵子遇连忙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攻击性:“万年县廨张守成,奉命查案……”</p>

    话还没有说完,赵子遇的喉咙就卡住了。她看到马背上的顾万景,已经挽弓搭箭,直直瞄准了她。</p>

    顾万景带兵有自己的一套,那是绝对的忠诚,只效忠皇上一人,而且纪律性极强。他根本不会管什么县廨,就只认令牌。没有令牌,哪怕是替天王老子办事的也没用。</p>

    可赵子遇哪里有什么令牌,令牌都握在李怀石和陆仲安手上。眼下只能认栽得盯着那钢箭,一动不敢动。</p>

    说实话,她想过无数种死法,被打死也罢,淹死也罢,浸猪笼也罢,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于宵禁。这种死法,也太叫人尴尬了。明日李怀石一定会对着她的尸身,哭也不得,笑也不得。</p>

    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呢。</p>

    弓箭绷到最紧,倏地松开。</p>

    钢箭划破空气的啸声,立时在赵子遇耳畔响起,赵子遇认命地闭上眼睛。</p>

    “噗!”</p>

    钢剪刺入皮肉的声音,紧接着,赵子遇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倒在地。</p>

    这就是黄泉了吗,她想。刚刚那一箭,听起来似乎射穿了她的心脏。可是胸口……并没有特别的疼痛。倏地睁开眼睛,就看到白色衣袂翻飞。</p>

    这是……赵子遇连忙从地上爬起来。</p>

    “高侍郎,你这是做什么?”对面的顾万景脸色大变。</p>

    “给顾将军添麻烦了。”高远微微施礼,一脸歉意:“此人奉誊王和刑部之命,在查太傅府一案。此次破禁,是因我而起。还请顾将军留他一命。若有冒犯,还请算在我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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