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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手机另一端低沉稳重的嗓音,声音让穆丰洹莫名感到熟悉。在对方礼貌性的自我介绍后,他的脸上多了一抹诧异。
这通谈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读他了解整个来龙去脉,包括天芸的来历。
按掉通话键,穆丰洹坐在椅上,独自发起呆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需要香烟,他燃起打火机点烟,就连夹烟的指头都隐隐颤抖,差点拿不稳,仅是一根烟,他却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燃起来。
穆丰洹大口汲着烟,让呛苦的气息塞满自己心肺。
他需要烟,很多很多的烟,最好多到让人呛死,最好多到可以一让他明日一睁开眼,就忘了先前那通电话,最好多到让自己都受不了。
他一根又一根的抽着,企图将所有香烟抽完。
书房里白茫茫一片,弥漫着劣涩的苦味,仿佛连夜晚仅存的新鲜空气也被染上狂烈暗苦的气息。
书桌上的台灯因接触不良而闪烁着,一切显得如此诡异,穆丰洹摘下眼镜,再度狠狠抽了口香烟。他反复抽着呛口的新烟,室内的空气益发混浊刺激,隐在夜里的空间,平添抹哀伤的氛围。
只要有烟他只要有烟,就熬得过今夜。
只要有烟,他就熬得过明日
或许是抽得太急太怏,他突然呛咳不已,咳得掏心掏肺,连指间的香烟都拿不住,他企图稳住,却还是止不住溢出喉间的咳嗽。
“咳咳”屋内污浊的空气,加上震天价响的呛咳声,让这个安静的夜,更显凄凉。
习惯是种慢性的渗透,甚至是无孔不人,她的存在,就如同戒不掉的烟一样,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的肩上,早已习惯承载她的重量,若失去她的温暖,穆丰洹不敢想象自己将如何重新适应没有她的生活。
他明白人生的路途再遥远,身边总是会有一、两个最爱的人,在最关键的时间点上,相互珍重道别,就此分道扬镳。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他不是不懂,也不是无法释怀,只是他并非圣人,终会陷入挣扎未止的境地。放下手里的烟,淡白色的烟圈自嘴里吐出,穆丰洹推开窗,让秋夜的凉风送进屋内,淘汰一室废气。
沉暗的天幕间并无半颗星子,夜风冷冽袭人,吹得人浑身发凉,连心也跟着寒冷起来。
他突然再次兴起戒烟的念头,如果连她也一块戒掉的话,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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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揉着眼,天芸自房内走出,一早嗅到刺鼻的烟草味,教她打了个喷涕。“哈哈啾”
皱皱鼻头,她呵欠仍未止歇,自然而然走到对面的主卧室内,已经很习惯和穆丰洹窝在同张大床上迎接早晨,她总是起得比他还早,只因为看着沉睡中一脸毫无防备的男人,是她最大的幸福。
虽然他老绷着脸,可睡颜却像个大男孩,简直比自己还孩子气。无论如何逗他,不到清醒时刻,说不睁眼就不睁眼,他的生理时钟规律得像是座准确无误的石英钟,令人好生佩服。
拉开门,天芸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却发现空无一人,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现在是六点十分,平日他都是六点半起床的。
她溜下床去,打开浴室,仍没见到人影,她索性一路寻到客厅。穆丰洹伫足在阳台,沐浴在晨光中的他,有副宽大厚实的肩膀,天芸着迷地看着背对自己的穆丰洹,眼底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意。他永远会在她累得已走不动时,倾身将她背在肩上。这样的男人,怎么教人舍得放手?
虽然他老叫她不要看着他发呆,那副模样看起来很蠢,可是她就爱呀?
天芸一把拉开落地窗,朝他大喊:“早!”
穆丰洹嘴里叼着烟,手捧着烟灰缸,独自沉浸在思考中,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叫给吓了一跳,险险弄翻手里的烟灰缸。
天芸傻眼看着烟灰缸里堆成小山的烟头,这男人一早抽这么多烟是怎么回事?
“你工作不顺吗?”
“还好。”他面无表情,神态冷淡。
“那是你家奶奶最近又连还夺命call吗?”
他仍捧着烟灰缸,淡然地解开她的困惑。没有。”
“啊!那你是做了什么恐怖的噩梦,吓得爬起床,抽根烟定定神——”
“不是。”正确来说,他一夜未眠,仅是猛抽着烟。
“你!”天芸古怪的看着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这男人的状况看起来就是一副很不妙的样子,她不由得为他担心。
“对。”穆丰洹抿紧唇,目光直接且一毫不遮掩,瞧得天芸心慌意乱。
“什么事?”
他伸手拍拍她的肩,很严肃地说:“你挡到路了,我要倒掉手里的烟蒂。”
神色本紧张的天芸一听到他的话后,忍不住想抬脚踹他。“你是哪里有毛病,更年期到了呀?”亏他还说得煞有其事哩。
他仔细清理烟灰缸,将里头堆积的馀灰倒干净,没留意她的不满。
“你早餐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就买。”
天芸盘坐在沙发上,喃喃碎念:“老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古板模样,偶尔使坏,死后又不会下地狱,作啥老过得战战兢兢”
穆丰洹弯下身收拾的动作略为停顿,而后却对她淡淡地笑着,默不作声。
天芸拉低他的衣领,踮起脚来想吻他,试探他嘴里馀烟的气味,然而穆丰洹却抢先一步闪过她的红唇,令她傻了半晌,只觉得尴尬,更能明显察觉到眼前男人绷紧的神经。
“别吻我。”他的话一如往常般轻柔,但带着从来不曾有过的冷漠。
她瞠着大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她单纯并不代表愚蠢,她感觉得到他刻意传来的冷淡。“为什么不可以?”
穆丰洹抿着唇,好似他的话再说得重一些,她眼底的泪花就会顿然涌现。他别无他法,只能想个最保险的说法。“你不是讨厌我嘴里的烟味,我刚抽完烟。”
“我不是没尝过你嘴里的烟味。”天芸松开手,瞧见桌上咖啡壶内已凉掉的走味咖啡,再想想卧室的床单整齐得像是从未有人躺下过,由此可见他待在客厅里一夜未眠。“你坐在这里一整晚,想的是什么?”
既然被察觉,他倒也坦荡得很。“没什幺。”
“里头有没有我?”她问得极小声,失了往日的轻松自然。
“只是公事上的麻烦,无关乎其它。”穆丰洹将杯子和咖啡壶收进厨房,不敢看她眼底闪烁的光芒,那包含她的泪光。
天芸整个人蜷在沙发内,他的拒绝,教她顿失所有安全感,仿佛在他冷静的目光中,见到另个重迭的身影。
穆丰洹再度回到客厅,却看到她小脸埋在双膝内,两肩颤巍巍的,哽咽声缓缓闯入他耳底。
“丫头,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她咬紧牙根,强忍要跌出的泪水,小脸埋在膝头未抬起,她没有哭,没有哭!
“丫头?”他坐在她身边,见她瘦弱的两肩抖个不停,那压抑至极点的啜泣声,说明她虽泪流满面,却仍强撑着面子。“你要哭,就哭出声来,别哭得如此辛苦,全压在喉头里,那不好受的。”
断断续续的低泣声像是把折磨人的刀,穆丰洹投降,将她揽进怀里,天芸一抓住他的衣襟,再多的克制也消失无踪,随即放声大哭。
“你不要我了所以不给我吻了,是不是?”
怀里号啕大哭的小丫头,哪里像个小女人了?穆丰洹虽心疼,也真拿她没辙。“你想太多了。”
“你有你有!”他的眼神冷得像是想将她抛下,她曾经看过和他一样冷淡的神态,她没忘,只是不敢忆起。
“是是是,你说有就有。”
一听闻到他的敷衍应答,天芸更是哭得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呜啊啊啊——你真的有!”
穆丰洹受不了的直翻白眼,抬高她下巴,抹掉她两颊的泪,前一晚已告诉自己说好不吻她,也不想再放纵她的,却因为她哭得梨花带泪,模样好不可怜,他心一软,又给了她一个热切诚恳的亲吻,而这一吻,却吻掉了他苦心建立的理智。
他明白自己无法忽视她的泪水,也清楚只要她一掉泪,他就急得心慌,更晓得她一向不把这项利器当作要胁他的武器,所以他才会手足无措。
见她泪眼汪汪,穆丰洹发狠似的拥住她,使劲的向她索吻,不管他嘴里浓烟的气息她是否受得了,只知道现在的自己除了吻她之外,也只能吻她。
他的吻又苦又涩,带着呛人的烟草味,攻城掠地未有一刻放松。天芸看不见他眼底透露的哀伤,沉沦在他粗犷却又蛮横的热吻中,未曾细想向来谨慎理智的他为何会如此反常失控。
他粗厚的大掌滑进她衬衫内,眷恋着掌心底下细腻的触感,再顺着她柔媚的曲线而下,揽住小蛮腰的手微微收紧。
直到天芸再也忍不住地挣扎,欲争口新鲜的空气时,穆丰洹才全然清醒过来,看着身下喘息不已的小丫头,惊觉到这个吻已超乎预期。
她眨眨眼,搞不清楚一脸怔仲的穆丰洹,脸上的表情简直比活见鬼还要可怕。
“怎么了?”
“没什么。”替她拉好被自己拉开的衣襟,顺道将她蓬松的秀发拢回脑后。
天芸不疑有他,猛地一抬头,见墙上钟表停在七点十分的位置。“糟”
一绺微卷的细发仍留在他的掌心底,穆丰洹轻柔地吻住,眼底透露的不舍被自己藏敛得很好,不想让她看到,也不该被她见到。
“嘿,你要迟到了。”她推推他的肩头,迟钝得感受不到他的迂回心事,虽然他今早眉头皱得比往常还多,但他不说清楚,她永远也猜不透。穆丰洹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轻啄她的唇瓣,淡淡地留下一句。“我买早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