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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未再交谈一语。

    月色渐浓,夜凉如水,四周一片静谧,静得连彼此的心跳都可听到似的。

    玫瑰很少这么安静的,除非是真的伤心难过。

    她不说话,倒令圣王觉得不适,想法子逗她。

    “会想我吗?”他也蹲下来,两人又对望着。

    蓦然间,竟觉得他有点残忍,莫名地飞来沾惹她如花蜜的少女心,在扰乱了她的生活秩序后,拍拍**就说要离开了,好过分呀,可是她又不忍心再责骂他,因为爱意已悄然滋生了。

    她没说话,只是用力点头。

    “想我的时候,就看看那颗星。”他又指一回,怕她会忘了它的位置似的,不厌其烦地一再提醒。

    她好难过,却哭不出来,心里有股比痛还痛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坏心情,像身体被绑在一块石头上,一起沈落大海,可是没有带氧气筒,缺氧,呼不出声来。

    “什么时候走?”如果事先知道他那么快就要回家乡,她绝不会浪费那么多的时间跟他吵架斗气。

    “今晚和-道别后就走。”

    那么她今晚就不睡了,陪他到天亮,把握最后的相处时光。

    “那我可得好好为你饯别一下。”她强打起精神,假装毫不伤心难过,精神百倍似地窜跳起来。“你在这儿等我,我下楼去拿酒,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呀荷──”醉了,应该比较没知觉吧,没知觉,心是不是就不会痛了呢?

    她快速地拿了几瓶父亲的陈年老酒上来,那些酒精成分加起来,应该够他们两人醉上几天几夜了吧!

    两支高脚杯,斟得满满的,刚好达到表面张力的效果,没有溢出杯沿。

    两人举杯。“来,干杯!”

    琥珀色的汁液,像毒药穿肠过,她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借酒浇愁”就怕是举杯浇愁,愁更愁啊!

    干杯吧,圣王!

    愁酒,一仰而尽,玫瑰的心里低喃着。“圣王啊,你虽然像一阵风似地旋扫过我的人生,狂猛威厉地将我的人生刮得七零八落、四分五裂,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的,一开始就喜欢你了。”

    汁液一下喉,酒精分子随着血液的运行,迷麻了她的神经,心思像迎风飘飞的蒲公英,散散地浮在空中,找不到可以依靠的臂弯着落。

    哈,突然觉得自己今晚好文艺哦,也好感伤!

    而圣王则默默地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灌着,彷佛他的喉咙是块干涸已久的土地,等待酒汁的灌溉。

    猛酒易醉,醉了最好,最好醉得不省人事,不知离别将至。

    当他醉态醺然地举高酒杯,欲和她一饮而尽时,玫瑰好奇地问道:“咦?你怎么好像也有满腹愁肠啊!炳”真是同时断肠人,在天涯!

    他故意装作没听见地拿起酒,倏地入喉,不让她看见他的哀伤。

    圣女,-也有愁吗?虽然酒精成分轰炸他全身的细胞,然而此刻的心智却比任何时候还要来得清明透净。

    玫瑰醉眼迷茫地看着圣王脚步不稳地走来走去,忽而仰天长笑,忽而大叫她的名字,错乱的双脚,有时也会互撞相绊,跌倒在地,此时的他,好可爱,少了平时的冷酷,多了一点人味,好让人喜欢啊!

    她忍不住想问他。“喂,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她想听他亲口说。

    他又一杯下喉,尽是摇头,唇微微在笑,心隐隐在痛,嘴巴还是不愿松口。

    不愿说爱她,是不忍见她受苦。

    她的脸凑近他,威胁似地逼问着。“不说就表示没有喽!”

    圣王仍是不说话,他的嘴巴像被缝了起来,只是一径地喝酒,刻意避开她的追问。

    “好家伙,原来你打一开始就在耍着我玩,看我怎么修理你。”她丢掉手中的杯子,又叫又闹地往他胸前捶打。

    她的拳头像蜻蜓点水似地落在他身上,不痛反而奇痒无比,惹他笑得在地上打滚,她仍不放过他,不知何时,两人的身体竟贴在一起,四片唇再也分不开了。

    许是酒精瓦解了彼此的心防,卸下理性的装甲,让情爱回归情爱,不须伪装,也不再强忍,因为时间不多,只剩今晚了。

    一阵缱绻之后,两人格外安静,月光映照着尴尬。

    杯子摔破了,她索性拿起酒瓶往嘴唇靠,那两片才刚被他滋润过的唇,仍余留着些许情爱的温热。

    “来,祝你一帆风顺!”什么一帆风顺,又不是要搭船,她暗骂着自己,平时伶俐的舌嘴,竟在这节骨眼上变钝了。

    但是除了说些白痴话外,又能希冀她讲出什么大道理来呢?他就要走了,不是吗?不管她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怎么还不醉呢?诧异于自己的酒量竟如此高超,千杯不醉似的,也许酒逢知己吧,而且还是红粉知己。

    平静的表情下,各自藏着狂乱的心绪。两人背对着背,深怕一个不留情,被对方看出真心真意来了。

    还是玫瑰聪明多一些,她想到了装醉,醉了的人就可以讲些醉话,不是吗?

    她轻抚着发晕发烫的脸颊。“我不行了”

    咚地一声,倒地,躺成一个大字,忘了气质。

    他急忙地抱起她,揽进自己温暖的怀里,酒气吐在她脸上,热呼呼的,像一阵醉人的熏风,和杂着他身上传来的特殊气味。

    故意在他怀里无意识地蠕动着身体,这样的肌肤之亲,本应是愉悦的,却因分别在即,而徒增伤感。

    她嘴里喃念着。“圣王别走”现实里说不出来的话,只好藉由醉言说出,不是酒后吐真言吗?但愿他听得出来。

    那片刻里,她几乎听不到他的心跳声,以为他怎么了,吓得差点睁开眼来。

    他的眼,认真而专注地阅读她的睡姿,她精巧细致的五官,随后,又用唇阅读一次。

    “别走”绵绵续续的呓语,是她最后的武器了,她多想直接了当地对他说:“圣王,为我留下来吧!”

    可是,他还是没听见她的-喊,除了更用力地抱紧她之外,好似没有能力回报她什么了。

    天将亮,酒已罄,缘尽了,而情是两人之间的不舍。

    圣王抱着她下楼,将她放回床上。

    “圣女,只要-快乐,其它的都不重要了!”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是离别之吻吗?她着慌了。

    抓不到他的手,她惊醒过来,然而酒意却在此时排山倒海的袭来,全身乏力,眼睛宛若千斤重般地张不开来。

    在黑夜将尽的最后一眼里,她看到他灼然的眼神,充满爱恋地对着她笑。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她躺了一天一夜。

    刷牙、洗脸、上学去,把所有的抑郁和伤悲裹在制服底下。

    圣王,他真的走了。

    之后的日子,她加倍用功读书,把自己完完全全投入繁忙的课业里,让一天二十四小时挤得满档,没有一丝空闲停顿下来休息,因为她害怕一停下来,她会发慌,慌得忘了生活该怎么过。

    到了晚上,她更是恐惧,因为睡不着,睡觉成了一件可怕的事;有时候,她真想一拳把自己打昏了。每次,一合上眼,圣王英姿勃发的身影就清晰地跃上脑海,搏斗了老半天,仍旧睡不着,跑到楼顶上,找到他说的那颗星星,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像海底破了洞,从此再也不敢上顶楼,不敢看那颗星了。

    想她可怜的初恋啊,竟然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夭折了,她真想为自己早逝的恋情,举办一场哀悼的丧礼。

    星期六下午,她想起来已经许久未到父亲的办公室看病了。

    圣王出现之后,她以为自己恢复正常了,不需要去父亲的诊所探索她的异状心理,现在他走了,她又想到那件十八年来的例行公事。

    “老爸,我好像快活不下去了。”她的确一脸青惨,像癌症末期的病人。

    别人家是知女莫若母,他们家是如女莫若父。

    “怎么会活不下去,-每天就是给我吃饭、上学、睡觉、呼吸,这么简单的事连小学生都会,竟说自己不会,-羞不羞脸呀?”他也不提国外回来的免费英文家教老师为什么不见了,怕她伤心。

    她趴在轻纱半遮的铝门窗上,不敢直视父亲的关爱,怕泪水又要溃堤。

    “老爸,我想去改名。”

    最近她几乎无欲无求,乖巧听话得像模范生,难得有个小小要求,父亲应该不会拒绝吧。

    “改名?”他万万没想到补个英文,竟补出这么个大洞来,现在连父母为她取的名字也不要了。

    偷偷拭去泪水,尽可能调回以前那个天真活泼又可爱的小女儿姿态。

    “我觉得圣女这个名字听起来挺伟大的,满适合我这么杰出的女性,对不对?”她装出调皮的俏模样,想逗老爸。

    不知为什么他总爱唤她“圣女”那大概是她前世的名字吧。

    他突然而来,又随风而去,两人的相遇,像一场梦,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名字──圣女。

    老爸走过来摇晃她的肩,她才如梦初醒。

    “-高兴就好!”他拍拍她的背,尽是尖刻的骨架,没半点肉,教他心疼。“快回家休息吧,看-把自己整得又瘦又干,像个难民似的。”

    走出父亲办公室的大楼,玻璃帷幕里映出一个瘦巴巴的人影,自己看了都吓得倒退三步,那个人是她吗?摸着凹陷的脸颊,削瘦的细肩,像一捏即碎,原来失恋是全世界最快速又有效的减肥法,她快可以当最佳女主角了。嗟!忍不住嘲谑自己一番。

    对街三个穿着建x高中制服的男生,见她出来后,一阵推拖拉扯,最后终于推派一个人,手上拿一封淡蓝色的信,迎面而来。

    “我等了-两个小时了,这封信给。”颤巍巍的手,低垂的眸,稚嫩的样子,像一个少年维特。

    她虽是望着他,然而视线并没有焦点,整个人呆立如木头。看着看着,她就自动将他的脸换成圣王那张威冷英俊的面容,她豁然笑了。

    街尾扫过来一阵清风,却又把圣王的脸庞给吹走了,换回原来不识的面孔,她的笑容冷却在夏日里。

    若是以前,有男生递情书给她,总会在心里暗爽加偷笑,毕竟有人欣赏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啊!

    可是现在,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其实那个少年维特长得一副白面书生相,一看就知道很会念书,又是建x高中的,她怎会提不起半丝兴趣来呢?甚至连前车之鉴也忘了,忘了提醒他,别碰她,她很危险的。

    直到少年维特羞答答地硬把信封塞进她的手中,突然一块乌云罩顶,她才想起前车之鉴,紧急将他推开,惊慌之中大叫一声。“危险!”

    幸好两人及时分开来,否则又要被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撞得头昏眼花不省人事了。

    “-有没有受伤?”少年过来问她。

    她惶然站起,四处搜寻那架不明物体。“我没事,你快离开这里。”怎么不见了,明明看它落在眼前的?

    少年迟迟不走,她又急又气。“以后别再拿信给我,很危险的!”都怪她刚才只顾着他的安危,才会让它消失眼前,可她老觉得那个飞行物挺眼熟的,好像在哪曾见过

    少年以为求爱被拒,糗得落荒而逃,奔回对街同伴那里,一阵叽哩咕噜后,做鸟兽散。

    正当她极力地回想那架不明飞行物体时,身边赫然匡啷一声,她侧脸一瞧,原来是士那身金属衣装,因蹲跪摩擦所发出来的声音。

    “士,你来了!”她欣喜若狂,忙着梭巡周遭。“圣王呢?他没跟你一起来看我吗?”亏她对他思念得茶不思、饭不想,他居然也不来看她一回,真无情。

    士一直低头不起,双肩微微颤抖,似压抑激动。

    “他是不是嫌我又凶又烦人,所以讨厌看到我。”还以为那晚的秉烛夜谈已经化解了两人的嫌隙,谁知道他那么小里小气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原来圣王根本没告诉-!”他倏忽昂起伤痕累累的脸庞。

    吓得玫瑰莺声尖叫。“你怎么灰头土脸,到处都是伤,谁欺负你了?”她蹲下来抚着他的伤处。

    “圣王他”说到一半,他的胸口似有物体梗住,突地,吐了一滩血出来,玫瑰惊得花容失色,扶住满身是血的士。

    “是圣王他打你?”她撕下自己的上衣制服为他擦拭。“你伤得很严重,我去叫老爸下来帮忙。”

    士无力地摇着头,伸出铁臂拉住她的百褶裙。“没时间了,-快跟我回圣族之星去救圣王,慢了,就来不及了!”说着,血液自他口中汩汩涌出。就算耗尽最后的能量,也要把圣女带回去。

    “到底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呀?”她急得快跳脚。

    士的能量越来越少,声音也越趋微弱。“火王知道圣女不在圣族之星,所以出战舰攻打我们,圣王亲自领军应战”他咳个不停,像是灯油将尽的风中残烛,然而一心关切圣王的玫瑰没注意到。

    “然后呢?圣王他怎样了?”死了吗?那她不成了未过门的小毖妇,原本她是想嫁给他的。

    “圣王被火王捉走了,他命在旦夕,请圣女回去解救圣族之星和圣王吧!”士的额头用力地敲在人行道上硬邦邦的红砖上。

    她看了都觉得痛,急道:“当然好啊,那还等什么,快走吧!”她扶吉士。“怎么去圣族之星?搭火车,还是叫出租车?”

    士闭目深深吐纳一口,他无论如何都得带圣女回圣族之星,千万不能倒下来。

    “那些交通工具都到不了。”

    对了,她想起来了,他每次都搭一种奇怪的私人飞机来,他们的家乡大概是在国外吧!

    “圣族之星到底在哪里?”为何地理课本里都没念过这个地名呢?

    士遥指灰蒙蒙的天空。“在那边,现在看不清楚,夜晚时往西方看去,最亮的那颗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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