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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

    “祖奶奶已经清醒,屋子里没有我的事了。”她痛苦地蹙着眉尖,回答时挟着喘息。

    看出她的不对劲,他未犹豫,立即伸手将她抱起——

    “夫君?”她惊愕,却没有力气反对。

    他未发一言,直接将她抱回渚水居。

    待大夫看诊过后,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一日一夜只食用一碗甜粥,饥饿过久才会如此,幸而病况不重,只要细心调理即可。

    “我以为你还待在祖奶奶屋里你怎么会出来了?”大夫走后,她幽幽问他。

    “我跟在你身后出来的。”他道,坐在炕沿。

    跟在她身后?“你,你知道我出去了?”她怔怔问,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他道:“我一直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当然知道你何时走出屋外。”

    “可是,我以为”她窒住,真心话凝在心头,羞于出口。

    “以为什么?”他咧嘴笑。

    她垂下眼,粉颊涨红,不敢对他直言

    她以为他不在乎她。

    “以为我不管你,还误解你,是吗?”他却直接道出她内心的话。

    她睁大水眸惊愕地凝住他。

    “说出你心里的话了?”他笑,大掌似不经意地,压上她柔软脆弱的前腹。

    她不能否认,因为他似乎看透了她。

    “我想对你解释。”她呐呐地对他说:“其实,我并没有惩罚郡主的意思,古人说因材施教,我之所以请王爷罚郡主抄写己过,事实上是一种教育,不是惩罚。”

    “教育?”他矜淡的眸掠过一抹兴味。“说明白一点。”徐淡地道。

    馥容欲言又止,想了一会儿,才婉转的说:“我认为,一个人想争取其他人对自己的认同并没有错,但一定要用一颗真诚、恳切的心去做人做事,这样才不容易因为急切而犯错,也不会因此而伤害到无辜的人。”

    “嗯。”他咧嘴,低哼一声。

    看不透他是认同还是否定,她仍然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说:“我认为郡主表功太过,但并未发自内心,对人对事不够诚恳,这样很容易犯错,还可能因此伤害到其他人,所以我才建议她抄写已过敬告诸天,修养心性。”

    道出内心真正想法后,她等待他回答。

    “还有吗?”他淡问。

    “什么?”她眨眼,不明所以。

    “你真正想问的是,我为何误解你,是吗?”他道。

    馥容屏息。

    “我没有误解你。”他对她说:“我袒护留真,是因为不方便惩罚她。”

    她不懂。

    “你不明白,留真的阿玛安贝子,代王府管理着东北蔘场的皇业,他在蔘场的地位举足轻重,再者他世袭贝子爵位,王府不能以对待下旗人的方式处置他的子女。”

    “这我明白,可蔘场实际的管理人,不是礼亲王府吗?”她问。

    “礼王府物业众多,蔘场只是其一,礼王府各处物业皆有专人打理,安贝子便是王府倚重之一,但蔘场里诸事之复杂,却远胜其他物业。当日阿玛将蔘场交予我管理,在理清头绪之前,安贝子的人,不能得罪。”他的话点到为止,并为多言。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馥容叹息。

    她心里构思的是理想,却未思及实际,并未想到这么远的地方。

    然而,他对留真的袒护,只是因为如此吗?

    看出她眸中的疑惑,他低笑。“留真与我是青梅竹马,我承认,我们有感情。”

    他的话又让她沉默。

    “但你是我的妻子,”他接下道:“你以为,妻子与青梅竹马,哪一个重要?”

    她心一紧,眸子怔住,无法猜测他给的谜题。

    他低笑,将怔忡的她纳进怀里。“当然是你。”温存地,直接给她答案。

    听见这话,她心一热,鼻头却开始莫名地发酸

    她怎么了?

    她不懂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动不动就心酸。

    “傻瓜,信不过你的夫君?”他低哑地问。

    她摇头,哽咽着,不能言语。

    “不信?还是不是?”他揶揄。

    “不是。”她羞赧地答。

    他低笑,含住她白润的耳珠,她身上馨甜好闻的香味,让他像品尝鲜果一样贪婪地舔洗。

    “兆臣?”她惊慌,羞涩而且躲避着,怕他又与昨晚一样太过忘我而

    但他停住了,这回克制得很快。

    “额娘吩咐我暂时留在老祖宗屋内,我已离开太久。”他道,撤手松开她。

    “那么,你快回去。”听见是婆婆吩咐,她不敢独占丈夫太久。

    兆臣点个头,对她微笑,然后才走开。

    见到他的笑容,她的心放下

    直至他离开,她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在乎他了!

    晚间,酉时时分,敬长来到渚水居禀告少福晋,贝勒爷今夜不会回屋。

    “今晚贝勒爷有公务吗?”她问,有些错愕。

    早上兆臣并未告诉她,今夜不会回屋的事。

    “不是公务,今晚贝勒爷要留在老祖宗屋内,与郡主一道看顾老祖宗。”敬长回道。

    馥容愣住,这话让她错愕。

    “老祖宗有郡主看顾便成了,为何要拉上贝勒爷?”禀贞已听说今日稍早在老祖宗屋内发生的事,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问敬长。

    “不是郡主拉着爷,这是咱贝勒爷自个儿的意思。”

    “怎么会呢?”禀贞看了主子一眼,便急着质问敬长:“你话别只说一半,快些把话说清楚了!”

    “贝勒爷道,这几日忙于公务,对老祖宗未尽孝道,实在问心有愧,好不容易今日皇上的事稍歇,因此,理当留在老祖宗屋内,伺候她老人家。”

    “可这会儿,那留真郡主也在老祖宗屋内,贝勒爷他怎么能——”

    “禀贞!”馥容阻止丫头多话。“你不要多嘴。这是贝勒爷的孝心,现在老祖宗有恙,这正是贝勒爷应当做的。”

    “可为何昨夜不去,偏偏今夜才去”禀贞把话含在嘴里嘟囔着,一脸不情愿。

    馥容当做没听见,对敬长道:“请你回去告诉贝勒爷,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嗻。”

    敬长离去后,禀贞再也忍不住对她的主子道:“小姐,贝勒爷说要留在老祖宗屋里,那屋里有谁?有那个两眼狠盯着咱们爷的郡主呢!”主子不急,禀贞比主子还急。“小姐,我听下处的丫头们说了,那留真郡主今日哭哭啼啼的,还不停地用那双可怜兮兮的狐媚眼,纠缠了咱们爷整整一日,你怎还能让贝勒爷留在那狐狸精——”

    “禀贞!”馥容扬声制止她。“先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禀贞愣了愣,见小姐神情严肃,便低头不敢再多话。

    “我说过,不喜欢多嘴的丫头,如果你再多话,不管是不是为我好,我都会将你送回翰林府,不许你再跟着我了。”

    听见这话,禀贞吓得赶紧道:“好好好,小姐,奴婢不说就是了嘛!”她皱着眉闭嘴。

    馥容神色稍微和缓,才淡声吩咐禀贞:“既然贝勒爷今夜不回屋,咱们就不用再等了,来,到镜子前为我梳头。”

    “是。”禀贞嘴里这么答,脸上仍然有不平之色。

    馥容当然明白并真是为她抱不平,可她不能纵着丫头在王府里放肆。

    况且,她相信自己的丈夫。

    即便今日在老祖宗屋里的人都能看出来,留真对兆臣的倾慕非仅兄妹之情,还有男女之爱,但她宁愿相信,这只是留真单方面的爱慕。

    连续三个晚上,兆臣与留真一道看顾老祖宗。

    这件事,让桂凤上了心。她仔细留意,越想越觉得自己恐怕做错了事。

    这天晚上,她叫换已经上床的王爷。“王爷,臣妾有话跟您说,您快起来,先别睡了!”

    “什么事儿啊!时候都这么晚了,有话明日再说。”保胜兀自卧在炕上,被窝呼得正暖,懒得搭理。

    “不行,这事儿我越想越奇,非得今夜说不可!”桂凤道。

    保胜回头瞪住妻子,仍卧在床上不起来。

    “王爷,您没听我说的吗?”桂凤干脆上前拉丈夫。“您快起来啊!”“好好好,”百般无奈,保胜表情厌烦。“你甭拉,我起来就是了!”他开始懊悔今夜没到玉鉴屋内。

    待来到桌边,保胜皱眉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快说吧!”

    “您先坐下吧!”今晚桂凤兴致很好,丈夫不耐烦的表情没有让她生气。

    保胜叹口气,老大不高兴地坐下。

    “王爷,您瞧咱们府里,这几日有什么事儿不对劲的?”

    “什么事儿不对劲?”保胜讪讪问,就他瞧来,最不对劲的就是自己的元配妻。

    桂凤撇撇嘴。“难道您不知道,兆臣这三日留在老祖宗屋里的事?”

    “知道又如何?他只是尽孝而已,这有何好大惊小怪的?”

    “当然奇怪了!”桂凤道:“您也不想想,这三日老祖宗屋里有谁?有留真那丫头呢!”

    保胜一愣。“这又如何?”

    “如何?”桂凤呵一声,对丈夫的迟钝颇不以为然。“这孤男寡女的,深更半夜共处一室,这还不奇怪吗?”

    “什么孤男寡女?屋里一堆丫头、嬷嬷,况且还有老祖宗在,你这是怎么讲话的?”王爷训斥。

    被丈夫一骂,桂凤表情稍微收敛了些。“是您不明白,老祖宗和丫头、嬷嬷们夜里都睡了,当然就只有兆臣与留真孤男寡女的——”

    “那难道他俩人便不必睡吗?你糊涂了你!”保胜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兆臣他什么时候不往老祖宗屋里去,为何偏偏选此时去呢?”

    保胜凝眼瞪住妻子。“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困了,要嘛,你干脆一次把话说清楚!”

    桂凤咽了口口水,才对丈夫道:“臣妾想说的是,我认为,咱们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意思?我做错了什么?”保胜问的是“他”做错什么,而不是“他们”做错什么,意即桂凤经常犯错并不意外,但他可不承认自己有错!

    可桂凤急着表达自己的意思,忽略了丈夫的语病。“我认为咱们给兆臣配的这门亲事,恐怕是做错了。”

    “错了?”保胜又皱眉。“我可瞧不出哪里错了!”

    “所以吧!我说您不明白,您刚才还说是我不对!”

    保胜懒得与她计较。

    “臣妾觉得,咱们就是做错了!当初咱们该将留真许配给兆臣,而不是那翰林府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保胜打断妻子的话。“这门婚事不仅选的亲家好,媳妇更是贤惠,况且当初媳妇的画像也是经由你亲手交给兆臣,这门亲事何错之有?!”

    桂凤被丈夫一阵抢白,显然不高兴。“臣妾也没说她不好嘛!况且臣妾才说一句,你就叨念了这么多句做什么?”她怨丈夫。

    保胜哼了一声,撇过脸。

    “臣妾只是认为,兆臣喜欢的人可能是留真,当初咱们可能是错配姻缘了。”桂凤说。

    听妻子这么说,保胜便不说话。

    “难道您不这么认为吗?”桂凤又说:“您仔细想一想,不说兆臣与留真这两人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现下留真犯了错,兆臣便在众人面前为她说话,待她被责罚的时候,兆臣便连续三夜伴着她,这种种迹象,难道都不让王爷您觉得奇怪吗?”

    保胜沉着头,片刻间也想不出道理反驳。

    “所以,我才说咱们做错了!现在,您明白我所的确实是个道理了吧?”桂凤说。

    “是又如何?现下兆臣已婚,难道叫他休妻娶留真?”保胜嗤道。

    “臣妾又没这意思,您说话不必这么老冲着我来吧?”桂凤边怨丈夫,心底边想,她其实恨不能如此!只恨找不到理由这么做。“她没犯错,兆臣当然不能休她。可是您别忘了,兆臣还未娶侧福晋,这回咱们得为儿子想想,一定要叫他娶一个他喜欢的女子进门。”

    保胜忽然瞠大眼瞪住妻子。

    “怎、怎么了?臣妾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丈夫忽然这样瞪着自己,把桂凤愣住。

    “兆臣娶妻才几日,媳妇都还没回门呢,你怎么就说起叫儿子娶侧福晋这样的胡话!?”保胜骂道。

    “这岂是胡话!”桂凤也瞪大眼。“臣妾说的难道不在理吗——”

    “没理!这就是个胡话!”保胜斥道:“亲家乃是翰林大人,咱们要是真这么干了,不给人留脸,那不仅是不醒事的,还是个糊涂蛋!”

    被丈夫这么一训,桂凤缩了回去。“臣妾不过是趁早提个建议,也没说现下便要这么做”

    “好了!这话你先别说,我要上抗睡了。”话说完,保胜便起身回到炕上,躺下后拉起被子侧身睡了。

    桂凤仍坐在桌边死瞪着丈夫。“可怪了!想当初我才过门没多久,你不也一样就纳了小妾?新婚没几月,还迎了十五岁的玉鉴进门!你做阿玛的能这么干,我生的儿子怎么就不成了?”她碎碎叨念,一脸怨气。

    保胜当做没听见,充耳不闻,尽管闭起眼睡他的觉。

    气得桂凤两眼圆瞪,直瞅着卧在炕上,那块像木头一样的丈夫。

    好吧!她原也没想丈夫能即刻认同自己了!

    好歹现在王爷已经知道这件事,那么,为了儿子的幸福,将来她想怎么安排兆臣纳侧室的事,王爷可就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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