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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卷送到了他手里后，再缓缓摊开，老算学博士从第一个字开始，慢慢地往下看。</p>
他看得很慢，但旁边的人却听到他呼吸越来越重，拿着答卷的双手抖动得越来越厉害。</p>
有眼泪流出来，浑浊的眼泪，那是上了年纪的眼泪，滴到了答卷上。老算学博士慌忙用手去擦，但泪水和着墨水，怎么能擦掉？</p>
着急之下，他用手一扯，答卷破了。</p>
许是年纪实在是大了，还是弄破了答卷慌了神，老算学博士从木椅上跌倒下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靠在了木椅上。他的手，依然拿着这一份答卷。</p>
周边的算学博士，起身快步过去，示意要扶起来。却见到老算学博士微微摇头，此时其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手中拿着答卷，拿得很紧。</p>
答卷终究还是从其手中脱落了下来，洒落在了地上。</p>
但没有人去捡答卷，几个算学博士围在了老算学博士四周，已经泣不成声。</p>
此时的老算学博士，口中喃喃，细不可闻，好似在说，“此生无憾。”</p>
从老算学博士拿到答卷，到跌坐在地，其实不过是须臾之间。</p>
郑平脸上没有丝毫得胜的喜悦，反而是悲戚之色。他知道研习数术之苦，也极为敬重这些前辈。不曾想就在自己眼前，一位老算学博士就撒手人寰。以后可以请教的人又少了一个，或许知己又少了一个。</p>
司业程达也赶了过去，老祭酒也从木椅上站了起来。国子监的根基就在于这些埋头求学的博士。传道授业解惑，就是从这些博士口中传开而去。</p>
因老算学博士的逝去，整个比试便草草收场。</p>
无人宣布获胜者，但获胜者便在众人心里，也在失败者心里。在观战的众人散去之后，不管是恭贺的还是礼貌性地到招呼的，郑平出了集贤殿。</p>
在殿门之外，却有一个人等他。</p>
上清教吕少筠此时默默地站在殿外，等着郑平的到来。</p>
“第九局的题目，我曾经看过。”吕少筠如实说道。虽然她不说，恐怕其他知道的人也不多。不过是一个算学博士借着询问双方出题范围时故意遗留下题目而已。</p>
“为什么要告诉我？”郑平一愣，想不通为什么。</p>
“因为，你有这个资格。”吕少筠回道。</p>
郑平点了点头，不知是肯定对方这一句话，还是肯定对方告诉已知题目一事。</p>
“最后一道题，所解之法，可以运用于其它题目中吗？”吕少筠终究忍不住问道。</p>
“嗯，其实那便是天元三次的通解之法。”郑平回道。</p>
天元二次的通解，吕少筠已琢磨了出来，但天元三次是否有通解？她尚未知。</p>
此时得到了郑平的答复，她禁不住还是有些疑问，“但，有些数完全就解不出来。”</p>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存在这个问题。不过后来我偶有所得，找到一个数，做了一个设定，让负数也可以有开平方的解法。”</p>
“存在这样的数吗？”</p>
“如果数是完备的，那么它就是存在的。”郑平此时的语气却颇为坚定。</p>
吕少筠平生以来，头一次未做任何的反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