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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演戏吧?音效配得真贴切,是哪位导演导的古装戏,连鞋子都仿得有点年代,两侧的翔鹰绣得满像一回事,准备道具的工作人员上哪里挑黑得两色分明的绣线车上布面。

    咦,不像电脑车缝,倒像是人工一针一针缝绣,台湾有如此高明的绣工吗?

    这一双鞋子不便宜吧!不知道戏演完了要不要卖?她买回去当古董玩,哪天办个化妆舞会穿出来秀一秀,但里面大概得塞一叠卫生纸才合她的小脚。

    “不许动,我还没瞧仔细。”哇塞!真棒的染功,鹰眼处硬是比其他地方深了一点。

    “姑娘,这是在下的脚。”冰冷如刀的低沉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嘿!得了戏癌呀!干么文诌诌地用著古人的腔调说话。“借我观摩一下会死呀!”

    “要不要我顺便把鞋子脱下来送你?”不正经的女人,战醒风在心里思忖。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做人投机是天性,别说我欺负人,快脱。”她鸭霸地要扯脱人家的鞋。

    “轻浮。”

    冷冷的两个字止住了她的动作,不知乾坤已扭转的沙芎芎抬起头一望,冷不防地用她的淑女指拧他的小腿肉。

    好硬。

    她得到一个结论,这个长得很粗犷的男人是大陆人,而且是个练家子,所以她不认识他是正常事,大陆演员看起来比较放不开,演技有点压抑似的不开朗。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大陆稍红的演员都比实际年龄苍老,四、五十岁还演男主角,不像台湾的奶油小生乾乾净净的,到了一定年龄就改演男主角的爹喽。

    “我像鬼吗?”

    搞不清楚状况的沙芎芎睁大明亮的紫绿瞳道:“像。”

    “你再说一遍。”战醒风声音顿然冷了十度。

    “难不成你演打家劫舍的响马?你有山大王的架式喔!”再留个落腮胡就更完美了。

    草莽出身的刺髯客,声名千古传。

    “你说我是土匪!”他一身黑锦袍配玉,腰系黑翡翠缎带,哪来的贼子气味?

    “小声点,我耳朵没聋,吓著了我要付收惊费”沙芎芎奸奸地一笑“当演员很好赚吧!缺不缺贴身秘书?”

    瞧小花痴赖上个超级大明星多有赚头,只要她心肠黑一点,拍拍江邪的露点相片来卖,肯定销售好得连财神爷都羡慕。

    最好他私人物品多得连自己也记不住,偶尔掉个十来件也不在意,好让她上网兜售一番,多少贴补一下爱挥霍的小习惯。

    人要自私就别怕天打雷劈,她绝对是抢钱一族,为了她的购物狂,山也可以给他移。

    “演圆?贴身觅输?”什么意思?

    瞧他一头雾水,大陆没那么落后吧!“喂!你要是没诚意的话,把鞋留下人就算了。”

    看,她很好商量吧!台湾人的志气是能缩能伸,一切看你大爷高兴。

    “你不怕我!”她的小脑袋里是装了什么,要双男鞋何用?

    一股莫名的怒气油然而生,莫非她有意中人?

    “先生,你太入戏了,你们是采单机作业还是在等女主角?而我没事怕你干么?”她将被风吹乱的发擦到耳后。

    她到底在说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懂。“我是鬼战堡堡主战醒风。”

    他以为她会害怕,但显然他错了。

    “幸会幸会,我是不幸降落失败的沙芎芎。”还在演呀!真尽责的演员。

    附加一点,她是女巫。

    “降落你是指从上面掉下来?”他快被她搞糊涂了,她是真的不怕他。

    再怎么不安于室的轻佻荡妇,一听到“鬼战堡”三个字无不花容失色,惊声尖叫,浑身打颤,恨不得就此昏厥不省人事。

    而她大为反常的不若一般女子反应也就罢了,落落大方的态度像两人是初识的朋友般与他寒暄一番,清澈的紫绿眸中找不到一丝畏意或怯色,甚至以自嘲的方式介绍自己的名字。

    她不单纯,但他就是看不出一点破绽,她像平空而降的一抹惊奇,撩动他平静的心湖。

    “如果我说我的滑翔翼投奔自由你信不信?”沙芎芎嘿嘿两句打算混过去。

    “滑翔衣是什么东西?”她是个谜,尽吐奇怪的言语弄乱他的判断力。

    嗄!她托腮的手滑了一下“别告诉我大陆没有滑翔翼,你是走在流行尖端的演员耶!”

    “我不是演圆。”战醒风皱了一下眉头,低身一屈“大陆又是什么玩意?”

    大鹿?大路?还是姓陆的人氏?

    “你你在开开玩笑吧!”她开始觉得不太对劲,舌头都打结了。

    “坐在一堆硬木上舒服吗?”喜欢的话,他命人把木板钉成床送她躺到骨头生硬。

    “废话,当然不舒服。”又不是沙发或软骨头,她的生活品质要求可高了。

    她倒直接了。“那你为什么不起身?有廉耻心的姑娘不会厚颜地坐在一群男人面前。”

    “廉耻心一斤多少钱?哪里有得卖?要是站得起来我何必赖在地上。”又不是有病。

    “扭伤了?”战醒风掀开披风一角审视她的足踝。

    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她能安然无事是侥幸咦,附近有山崖吗?

    “轻一点,大老粗,别磨破了我的细皮嫩肉。”沙芎芎用力拍掉他的手,因为疼呀!

    刚刚失控俯冲之际,她估计错了方位和角度,本该一举滑向河面直到对岸才停,谁知一阵诡异的风一吹,她就撞上这顶烂轿子。

    为了保护她的飞行扫帚和亲亲爱猫免受压扁之苦,她只好以屁股著地,右脚一个不小心扭了一下,疼得她想哀叫出声。

    她不求援是担心他们心存善念,看她一个女孩家受伤好意要送医,反而不如她用魔法自疗来得快速有效。

    现在她只求他们快快收工离去,她才好施法疗伤,不然要是被眼前的粗鲁男胡搓乱揉一番,她不痛死也去掉半条命,中医的疗法可是会痛彻心肺,眼泪直飚。

    她死也不肯让他凌虐自己无瑕的玉肤,这是女巫的骨气。

    但是话说回来,骨头包在肉里,外面又罩了一层皮,看他凶恶的瞪凸眼珠子,怎么说也要卖人家一个面子,强龙不压地头蛇嘛!三通了以后还要他们多照顾点生意,好赚他们大陆人的纸钞。

    “你敢打我!”

    好冷呼!下雪了吗?“大哥误会了,我是轻轻地拍拍你,男女授受不亲,我是很有节操的贞节烈女。”

    “你许了人?”战醒风冷声地问。

    “你别笑死人了,这年头的女人庄敬自强,谁会想不开去找个蠢男人靠。”还好她有看“人间四月天”什么“许你个未来吧!”她可是耳熟能详得很。

    驴透了,女人的未来是掌握在自己手上,而不是取决在男人身上。

    “想不开?”她在说鬼话不成,世道炎凉,谁家的姑娘不巴望找个好夫君呢。唯独她,满口的荒唐语。

    “你们有事大可自个儿忙去,记得把鞋留下。”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战醒风冰冷的眼中燃起两簇火光“你要鞋子干么?送给情郎?”

    “你管嘿嘿,是收藏啦!你有一双很漂亮的鞋子。”有时候女巫也会怕恶人。

    像冰山一生气时,她就赶紧脚底抹油,先溜为快,而越隽若笑得很诚恳时,她是不用逃了,直接等死就好,只因奸诈的聪明女巫是不会给人活路走。

    “你有收集男鞋的嗜好?”心火微愠,他趁她不备时按压那微肿的足踝。

    “我没哎呀!你你想谋杀啊!我是很穷的呆胞,杀了我哎,轻轻点我的脚八成断了。”小人,偷袭。

    沙芎芎狠狠一瞪,眼眶含著要掉不掉的可耻泪珠,杀了她可没钱赚,刚刚全花光了,阮囊羞涩媲美乞丐公。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战醒风霸道地强索答案,手劲略微放轻。

    痛得想在他脸上踹一脚的沙芎芎在心里向他祖宗八代“拜年”“你是第一个。”

    拜他的死人头,拜他的死人脚,拜他爷爷奶奶,高祖高宗八代同堂浸在死人水,永生永世不得超生,齐赴十八层阿鼻地狱。

    “嗯!很好。”他很满意地缓下心头火。

    “好个屁你说好就好,小女子喔!小力点,小女子不敢有异议。”脚在他掌中,她能不低声下气吗?

    人有人质,脚有脚质,弱点握在他手上,女巫也得减三分气势。

    “很痛?”他问得很轻,让一干手下蓦然瞠大眼。

    堡主的温柔?

    “我把你的手打断,用针慢慢挑捻,你再来告诉我痛不痛。”没瞧见她忍著泪水快哭了呀!

    “你不该跳崖。”一想到她可能命丧于此,手不由得又在痛处一按。

    “啊——粗鲁鬼!”沙芎芎痛得眼泪滑下粉腮。

    哪来的崖让她跳,她还没活够本,死了举世会同哀,痛失投机女巫造福台湾经济。

    “叫得真难听。”他心头有些不忍,神情却冷得像霜雪嘲笑她的鬼吼声。

    她含恨的一睇“你最好别犯在我手上,要不然我会要你生不如死。”

    “鬼能死两次吗?”他一把抱起她走向自己的坐骑。

    “你要带我去哪里?这马摔不死人吧!”喝!好高大的马。

    “回堡。”

    战醒风俐落地环抱著她上马,一只银猫倏地跃上马背,很自然地钻进主人的怀抱中,引起他不悦的锁眉。

    “堡主,迎亲之事”白侍卫站在七尺以外问,他不想落得黑侍卫那吐了好几口血的下场。

    “取消。”他冷然的握起缰绳。

    “可是只差一天路程。”一行人走了大半个月,结果却无功而返。

    “花轿已毁,我与她无缘。”还迎什么亲,他的新娘子不就在臂弯里!

    沙芎芎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的对话不像在演戏,而是接近现实。

    “堡主有更好的人选?”他看向有点想跳下马的奇怪女子。

    嘴角微掀,战醒风将猫往后一扔。“你说呢?”

    接著正著的白侍卫来不及表现错愕,凶狠的猫爪已狠厉地抓上他脸庞,十道爪痕鲜明带血。

    银猫在他松手之际,即四肢灵活地追著扬长而去的马屁股,喵喵的叫声似乎在说著:还我主人,别抢我的主人。

    怔愕著的数百名手下表情木然地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桥筑好了呀!

    抚著胸口勉强上马的黑侍卫冷喝一声“你们杵著当木头呀!没听堡主有令,回堡。”

    “噢。”

    众人顿时清醒地看看四分五裂的花轿,开始提起脚步往回程走去,心里都有个很大的疑问——

    堡主不娶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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