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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审，事先已经商量好了的，由联防队员负责。其实，在白天的电话里，这位联防队员，也说过，早就对这位胡三与张金兰产生了怀疑。这里，正是他目前上班的派出所的辖区，这两个没有正当职业的人住在别人家里，活动无规律，出入不正常，估计不是干什么好事。</p>
把胡三从麻袋里放出来时，看到胡三脸憋得通红，眼睛鼓得很大，他的裤裆完全打湿了，确认了，刚才冯警官脖子上的，就是他的尿。</p>
把他放出来，反绑在椅子上，扯下嘴里的毛巾，审问就开始了。</p>
“警官，我犯了啥罪，你们这样抓我，也违法了，知不知道？”胡三看了看联防队员的服装，知道了他的身份。对于一个老进派出所的人，联防队员与正规警察，他是分得出来的。</p>
“你一个联防队员，怎么就凭空抓人？”</p>
胡三果然厉害，他很清楚法律。不是正规警察，是就这个权力的。</p>
冯警官此时刚把肚子上的液体弄干净，从屁股袋里，摸出自己的警官证，在胡三面前亮了亮，虽然他没看清字迹，但已经对照照片，知道，面前这位年轻人，是正规警察。</p>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联防队员一拍桌子，厉声喝到。这一招，要有气势，打对方一个下马威。击溃他的内心防线，大多数时候，是有效的。</p>
“我咋知道？我好好一个良民，你们这样搞我，为啥呢？”</p>
果然老手，还装出很委屈不解的样子，好像眼泪都快出来了，如同职业演员。乾县那位那派出所民警说得没错，这家伙，是个戏精。</p>
“身份证在身上吗？”联防队员问到。</p>
“不在，在家里。”</p>
“那不是你的家，好意思说家里？不需要身份证，我早就盯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叫胡三，乾县人，现年45岁，对不对？”</p>
“对，是我。”胡三的头低了下去，看样子，警察不是空手而来的，自己肯定有什么事，被他们怀疑了。</p>
“你自己犯了大事，还需要我来提醒吗？我们政府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你也算是老手了，多次进派出所，你该懂的。”</p>
胡三听到这里，明显气势上低多了。自己过去的违法纪录别人查过，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他点了点头：“对对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p>
“那还需要我提醒？你的事自己最清楚，你自己说，估计要好些。”</p>
“啥事呢？我也没干过啥事？”这家伙，抵赖是出于本能的。</p>
“啥事？你住在这里，天天往外跑，你以为我们不晓得你在干什么？为了调查你，我们西安来的同志，专门跑了你的老家调查，你的材料，已经有一尺厚了，还要我们说？”</p>
听到老家，胡三愣了一下。每个人内心都有薄弱环节，他在西安做过的干事不少，如果累积起来，得够他喝一壶。</p>
“你老父亲，一年都不打一次电话，你还是个人吗？没干坏事，至于这样吗？”此时，冯警官插话了，他前面一直在假装做记录。</p>
此时的胡三内心却充满了矛盾。不不不，千万不能把西安的事说出来，那些事太多了，如果全说了，自己没得十年八年，恐怕出不来。</p>
但是，今天，人家既然已经调查过自己了，那必须得说点什么，才能够过关。那就避重就轻，试探地说。</p>
“我只是来这边做生意的，在这里等客户。”胡三搪塞到。</p>
此时，冯警官知道，这家伙第一次，在慌乱中露出马脚了。一个人说谎，得用十句谎言来证明，这就是马脚。</p>
该自己上了，自己学的预审知识，此时正是实践的时候。</p>
“做什么生意？等哪个？”冯警官语言表面平静，实则是在等待胡三编瞎话。</p>
“做羊肉生意，在等一个内蒙来的客商。”胡三临时编了一个理由。因为，这个理由是晚餐时刚听来的。至于羊肉生意，他是熟悉的。胡三补充到：“要不然，你问我老婆，她刚刚还跟人家喝过茶的，就这，咱们来看看安康的羊肉市场怎么样。”</p>
冯警官差点笑了起来，这个人，就是自己。但他并不急于揭穿，他得掌握胡三编瞎话的规律。</p>
“好，你就详细说说，这个内蒙的人，是如何跟你们联系的，今天跟你老婆谈了些什么。”</p>
“我们原来在西安做羊肉生意时，跟一个内蒙乔哥的打过交道，这个人，是跟乔哥熟悉的，打电话过来联系的。至于谈了些什么，具体的，我老婆知道细节。”胡三自己也知道，话不能太多，言多必失。其中的细节，今天晚上，张金兰已经告诉过他了。</p>
当然，警官如果关心羊肉这件事，那就成功了。这是个正规生意，本来没有什么错。哪怕找张金兰对质，他也不怕。</p>
冯警官突然笑了起来：“胡三啊胡三，跟我玩避重就轻那一套？你是不是还要说，那是冻羊肉，三十块一公斤。安康市场小，要到西安卖，一次可以拉十吨？”</p>
这话一出来，把胡三吓了一跳。什么情况？下午张金兰刚谈的事，他咋知道？胡三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这种情况，还是他第一次遇到。</p>
“胡三，不要乱说话，每个字都记录在案的。你把今天的事拿出来说，有意思吗？张金兰在这里陪你住了这么久，什么意思呢？”</p>
胡三知道，这件事，不必要再说下去了。人家估计早就把内蒙的事调查清楚了，今天才联系到的人，不可能解释以前的漫长时间。</p>
“你们既然调查过了，那还要我说什么呢？”胡三不会轻易开口的。</p>
所谓预审，其实也是个心理游戏。因为双方的信息不对称，在彼此猜迷的过程中，需要很强大的智力，还有情感控制能力。这两项能力，胡三都是专业的。</p>
“你以前的事，恐怕不少吧？还需要我提醒吗？能娃回家了，你晓得吗？”冯警官知道，得使出重磅炸弹了。</p>
“哪个能娃？”</p>
“王家庄的王能，后来柳叶把他改过名字叫胡能的，从山东回来了。你干了多少坏事，你明白？”</p>
胡三知道，自己遇上个硬角色了。自己以前的家庭事，他都知道。如果，让公安纠结于过去，自己策划卖能娃的事，还有暴力虐待的事，那就麻烦了。每一条都是重罪，累计起来，那得多少年？</p>
“你骗了柳叶的钱，三四十万，这属于诈骗。你暴打能娃的人，造成人家心理疾病。还策划，让王菊花卖掉能娃，你自己分钱。你是老手，贩卖人口罪、虐待罪，都是暴力刑事犯罪，你该怎么说呢？”</p>
当冯警官一气把这一切干脆完全说了，只有给这个家伙以致使一击，才会使他的心理防线完全崩溃。</p>
胡三此时处于高度紧张与盘算过程中。既然能娃的事已经被调查了，自己坐牢就已经坐定了。如果公安还调查出其他的事来，自己此生，恐怕要在牢里过了。</p>
他望望冯警官，又低下了头。</p>
冯警官决定乘胜追击，因为，凭他的直觉，这家伙，估计还有许多罪，没有吐出来。</p>
“胡三，还要我说出来吗？我说跟你说，性质是完全不同的，你懂吗？咱们西安人，耿直你是占不上了。但精明，你算吧？”</p>
一扯西安老乡关系，这就是明显的一个手打一个手摸，一个大棒加一个胡罗卜。意思传递得很明白，看在老乡关系上，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p>
此时，一个念头在胡三头脑中升起。他必须检举一个大案，才能够争取立功减刑的机会了。他需要确认一下，才会说。</p>
“老乡，假如我主动坦白检举，算不算立功呢？”</p>
“那得看事情大小，检举的小事，就不要说了。如果是大案，那算。至少可以在那个案件上，算投案自首，检举有功，公诉与量刑时，我们有记录。”</p>
胡三还在想措辞，而此时的冯警官与联防队员，却拼命在掩饰内心的激动。果然，这是一条大鱼，估计，无意中，一个大案的线索，就要出来了。</p>
冯警官此时却倒了一杯水，很关怀地递给胡三。“慢慢想，想好了再说，我们的调查核对，是很认真的。”</p>
胡三在喝水时，露出了感激的眼神。冯警官对联防队员问到：“你有烟吗？”</p>
联防队员拿出一支烟来，给胡三点上。胡三受宠若惊地问到：“你怎么知道我抽烟？”</p>
“我知道你的事，多着呢。”冯警官轻松地说到。而内心中，冯警官却想起了一个动漫作品。那里面有一句话，此时在他心中循环播放。</p>
“面对疾风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