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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抠细节也要找对对象。”萧遇安说：“像你注意到屈星的手，注意到沙春的冰箱，这些都是值得抠的细节。”</p>
明恕抿唇，在他看来，巫震和沙春的交流过程，也是值得钻研的细节。</p>
“但你刚才纠结的地方，再怎么纠结都没有意义。”不等明恕反驳，萧遇安就道：“因为两个当事人都死了，易飞说水泥封尸是‘薛定谔的水泥’，其实你想抓的这点细节也是‘薛定谔的相逢’。你徒弟很明显受了你的影响。”</p>
明恕“嗯”了声，“方远航想得多，总比不想好。年轻刑警就怕脑子钝，等着别人给喂线索。”</p>
“是，方远航怎么咬细节都没问题。可你不行。”萧遇安正色道：“你是重案组组长，你得把握侦查的全局。像这种细节问题，就让你的小徒弟去琢磨，他琢磨得越多越好，可你在这种细节上耗费太多心思，就没有必要了。”</p>
明恕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半天吐出一句：“这真他妈‘双标’啊！”</p>
萧遇安笑，“不‘双标’的人是不存在的。”</p>
明恕斜眼，“真的？举个例子？”</p>
萧遇安说：“我看你这脑子也动得太快了。”</p>
明恕装傻，“什么？我只是让你举个例子而已。”</p>
“拿你举例子？”萧遇安叹气，“你不就是想听我夸你吗？”</p>
明恕这回诚实了，“那你夸啊。”</p>
萧遇安手指一动，“过来。”</p>
明恕赶紧凑过去，结果好言好语没听到，吻也没讨来一个，反倒是脸颊被揪了下。</p>
“你！”脸颊虽然没被揪痛，但明恕没想到萧遇安会这时候耍自己，“过分了啊，萧局。”</p>
萧遇安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短暂地在明恕头上揉了一把，笑道：“忙案子去吧。”</p>
明恕转身，“萧局，你干嘛去？”</p>
“有点事。”萧遇安说。</p>
“什么事？”站在下属的角度，明恕这么问算是不妥，但站在家人，尤其是配偶的角度，明恕这话就问得太正常了。</p>
萧遇安笑，“一会儿有个饭局。”</p>
“哟！”明恕眉梢挑得老高，“案子还僵着，您这尊佛就惦记着饭局了？来来来，给还奋斗在侦查第一线的下属说说，是哪只猴子的饭局啊？”</p>
方远航的打火机落在会议室了，匆匆忙忙跑回来拿，冲到门口就听见他师傅质问顶头上司要去赴哪只猴子的饭局，赶紧一个紧急刹车。</p>
萧遇安说：“是李局。”</p>
方远航：“噗——”</p>
明恕身子一斜，“谁在门口？”</p>
方远航知道躲不过了，露出半边身子，“师傅，萧局，是我，但我什么都没听到。”</p>
明恕将桌上的打火机抛过去，“别乱说啊。”</p>
方远航连忙点头，“你说李局是只猴子这件事，我就烂肚子里了。”</p>
明恕：“……”</p>
萧遇安懒得掺和这师徒俩耍嘴皮子，先拍了拍明恕的肩，然后又拍了下方远航的肩，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p>
方远航等了半分钟，“师傅，萧局这几个意思啊？”</p>
明恕往重案组办公室走去，“什么几个意思？”</p>
“萧局他……一言不发就溜了！”</p>
“谁规定他得说句话才能溜？”</p>
方远航咽了口唾沫，“你刚才说李局是猴子来着。”</p>
明恕眼皮一跳，“不都烂肚子里了吗？怎么又蹦出来了？”</p>
“不是！”方远航说：“师傅，你和萧局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啊？都能背地里叫李局猴子了！”</p>
明恕停下脚步，睨向方远航。</p>
方远航说：“我现在有点儿理解邢老师了。”</p>
邢牧，视领导如洪水猛兽，能不招惹就不招惹。</p>
“因为你们当领导的都很莫名其妙。”方远航总结道。</p>
明恕正想骂句“滚”，就听楼下传来一阵动静。</p>
“明队，明队呢？”</p>
人未到声先闻，明恕听出来了，来人是市局心理研究中心的副主任林皎。</p>
心理研究中心是前几年才正式成立的新部门，成立之前，局里并没有专职的心理顾问，一些案件需要寻求心理专家的协助时，只能与市里的几个专业机构合作，虽然大多数时候合作愉快，但到底是不同的单位，立场也不同，面对棘手的命案时难免出现问题。</p>
心理研究中心的出现，帮了一线警察，尤其是刑警、特警不少忙。</p>
林皎是中心的青年才俊，比明恕大不了多少岁，与重案组关系不错，许吟被易飞带回来之后，就被送到了林皎那儿。</p>
“林老师。”明恕站在楼梯边，“有事儿？”</p>
林皎从来不穿警服，也不穿医生的制服，天热的时候衬衣西裤，天冷时西装大衣，看着颇有精英感。</p>
“你们送来的那个许吟跑了。”林皎说。</p>
“什么？”明恕蹙眉，心理研究中心和特警总队在一栋楼，和刑侦局有一段距离，“怎么让她跑了？”</p>
“别着急，已经找回来了。”林皎赶在明恕质问前说：“但那小姑娘完全不配合，一定要见你。”</p>
明恕知道许吟的心理问题非常严重，但此时他根本抽不开身去和许吟谈心。再说，他是个刑警，虽然接触过犯罪心理研究，但专业程度远比不过林皎等研究中心的专家。</p>
“我现在哪有时间？”明恕说。</p>
林皎平静道：“许吟说她在嗅到职校的尸臭之前，还找到了一具尸体。”</p>
“我操！”方远航说：“不会吧？”</p>
“明队，许吟今天从中心跑出来，就是为了找你。”林皎说：“她不肯向我说太多，说只愿意告诉你。”</p>
方远航看向明恕，“师傅？”</p>
明恕斟酌一番，“给易飞说一声，我去一趟中心，很快回来。”</p>
心理研究中心虽在特警总队里，但风格与特警总队完全不同，安静得过分。</p>
林皎右手握着门把，低声道：“她就在里面，一会儿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你喊一声就行。”</p>
开门之前，明恕以为里面窗帘紧闭，光线薄弱，毕竟很多心理有问题的人都不喜欢待在光明中。</p>
事实却是，房间里一片敞亮，许吟正坐在地毯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他。</p>
许吟其实长得很可爱，但一想到这个女孩儿喜爱尸臭，热衷玩寻找尸体的游戏，明恕就有种背脊生寒的感觉。</p>
“你来啦。”许吟站起来，小跑到明恕跟前。</p>
明恕低头，直视着女孩儿眸色略浅的双眼，片刻问：“林老师说你有话想对我说？”</p>
许吟点头。</p>
明恕耐心道：“什么事？”</p>
许吟又笑了，笑声即便是在这极为明亮的房间里，都有几分渗人。</p>
笑完之后，她用小孩独有的稚嫩嗓音道：“我看得见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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