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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皆出身世家大族,族里近年也延揽了不少农学院的学子,对这些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匠师还是颇为认同的。
皇帝的少府拥有大量产业,又在皇室实业有份子,想培养些类似的匠师也是理所应当的。
何况若真能再琢磨出甚么好工艺,譬如造纸和印刷甚么的,皇室实业挣了大钱,他们不也跟着荷囊鼓鼓么?
何必出言反对,莫非嫌钱多?
念及至此,他们皆是不想再参合此事,虽仍正襟危坐,却已魂游天外,让袁盎自个与皇帝商讨去,顶多再加上个要替官员发放秩俸的大农令曹栾。
袁盎也瞧出了同侪们的心思,自身也不想逆了皇帝的意思,忠于职守的细细询问几句,便是再无异议。
大农令曹栾不禁满脸愁容,因着前些日子皇帝下旨再度轻徭薄赋,国库的岁入已少去小半,刚重新精算妥当,又得多出这么笔秩俸,真是愁死他了。
虽知孤木难支,他还是硬着头皮离席出列,躬身道:“陛下,这笔秩俸……”
刘彻瞧着他那屎尿裤裆的神情,心下好笑,出言打断道:“大农令不必为此操心,帝国科学院录用的诸多博士和学子皆出自遗孤内院。昔年设立遗孤院乃是太上皇的仁政,曾特意在少府划出大笔赀财,专供遗孤院的诸般开销,故而今后这帝国科学院的开销也全数由少府支应,无需动用国库赀财!”
“陛下英明!陛下爱民如子,太上皇仁德齐天!”
愈是忠于职守的大农令,就愈是守财奴模样,曹栾亦不例外,闻得不用从国库支取秩俸,忙是躬身,为皇帝和太上皇歌功颂德。
多日来,朝臣们已渐渐习惯皇帝这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远比太上皇主政时大方多了,想到那位吝啬到宫宴都只赐下四菜一汤的太上皇,群臣们心下真是无比庆幸,好在今上出手豪气,不是财神下凡,就是散财童子临尘。
皇帝自个出钱养活那些人,无非只要朝廷划出些没甚么权势的博士和助学之位,给他们合宜的正经名头,这还有甚么好反对的?
于是乎,除了要费心劳神划出些官缺的丞相袁盎及其属官,旁的朝臣非但纷纷出言附议,更是齐声赞颂太上皇和皇帝的仁心德政。
大汉朝堂上,谄媚与马屁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十月末,大汉皇帝刘彻颁布诏令,大举扩建太学,并增设杂学一科,于太学内独立设置院邸馆舍,直属太学祭酒卫绾辖制,名为帝国科学院。院内诸官形制秩俸皆同太学诸官,唯学子不册士籍。
诏令颁布后,并未引起太大关注。
除了刘彻外,几乎没人能预料到,若干年后的帝国科学院会成为支撑起煌煌大汉的重要脊梁。
倒是皇帝刘彻对十三皇子刘乘的特殊安排,引发了权贵们的极大关注。
刘乘年仅十岁,六岁时获封清河王,自幼被刘彻带在身边教导,相较与其折腾得欢的两位胞兄刘越和刘寄,乃至深受太上皇刘启宠溺的胞弟刘舜,清河王刘乘的存在感无疑是极低的,鲜少在群臣前露面。
若刘乘穿着燕居常服行走在北阙甲第,几乎无人能认出他的身份。
偏生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幼年皇子,被皇帝刘彻敕任为帝国科学院的院监,辅助太学祭酒卫绾设置院内的各项杂学科目,并核验十余名博士仆射的资质。
需知帝国科学院的每名博士仆射皆是从遗孤内院的各大学院拔擢的,统率所辖科目的诸多博士和助学,其学识颇为专精,非但时常由刘彻亲自为其授业解惑,更是专研了近六年的学问。
刘乘年岁尚幼,即便天资再高,也不可能如此博闻广识吧?
刘彻却是对刘乘极有信心,刘乘智商本就非常高,又不像后世那些可怜的小学生和中学生要学甚么外语和乐器,自幼就接触理工科学,十岁已掌握了不少的高中理科知识。
在不考虑实践经验的情况下,应付遗孤内院那些理论知识只相当于初中毕业的半吊子,足够了!
如今的大汉,论起对科学体系的全局观,除了刘彻,没有人能超过刘乘。
这与年龄和学识没甚么关系,主要还是看问题的视角,所处高度的不同自然决定了眼界的不同。
刘乘站在刘彻这个科学巨人的肩膀上,从刚学会说话时就已看到了远处的风景,就像一条从历史的长河高高跃起的鱼儿,早已看清了大汉科学发展的前路。
待得他慢慢积累到足够的经验,终会引领着鱼群沿着既有的坦途快速顺流而下,避免被岔路迷了眼。
何况,他的背后还有大汉皇帝为其查漏补缺,有甚么可担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