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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错错,错得离谱。
原以为成了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闻人遥身旁的贴侍之后,会有助于他寻找琉璃纸的下落。岂料,眼一眨,大半年都过去了,眼看着就快要中秋,依然没有任何进度。
“容决,快点。”
拥挤不堪的大街上,被挤进人潮里的闻人遥远远地对他招了招手。
慕容决无力地轻叹口气,提高手中的提篮以免被撞坏,再快步地挤进人群里。
“你没事站在人家店门发什么呆?”等他一走近,闻人遥随即扣住他的手,以免他再走散。
慕容决一手提高提篮,一手则被他牵住,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眼前的闻人遥,檀发依然束以玉冠,系以珠穗,然而个头却是又拉高了些;原本只到胸口的他,经过大半年之后,身长已经到了自己的下巴。
大半年的相处,他几乎已经肯定闻人遥是个道道地地的男人。
不只是因为闻人遥身上没有姑娘家特有的香气或温柔,而是他的眼神太过爽朗及豁达,言语太过随性而自然,动作太过于没有男女之分,在他身上,除了稍微细致的五官,他找不到任何相似姑娘家的东西。
原以为闻人府另外三位少爷宠溺闻人遥,是因为他原是姑娘家,但如今瞧来,他错得实在离谱,更糟的是,寻找琉璃纸一事竟因而停滞不前。
他到底在干什么?
潜进闻人府为的是琉璃纸,然而如今,他却成了个提篮的贴侍兼小厮?
这家伙可真是了得,天天有玩头,而其他三人似乎也由着他了,管他上山下海,横竖身旁只要有自己这个全能的贴侍在,他要上哪都可以,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被黏得连到其他院落探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已近中秋,一大清早的天候便有些阴霾,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味,教人心情烦闷极了。
而大街上人挤人,令他心情更是闷到快要喷火的地步。
此时此刻,他的身份更教他不耐到爆。
“快点、快点。”闻人遥在前头喊着,压根没发觉他的脸色臭到不行。
“遥少到底是赶着要上哪?”他没好气地问道。
一早陪着他用膳,随即便上街,到处东买西买,买了一篮子金纸蜡烛和素果,顺道到闻人酒馆用中膳,然后又拉着他往城外跑。
他究竟想怎么着?
说他以往身子骨不佳,慕容决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
“待会你就知道了。”
“可若是再往这个方向走的话,就准备要出城了。”他的眉头不知不觉中已经拢起。“我可不知道二爷是否说了可以让你出城。”
自几个月前的那一日起,慕容决猛然发觉,闻人唯等三人似乎开始将闻人遥这个麻烦往他身上丢,从此而后,闻人遥的一切就绑在他身上了,若闻人遥有任何差池,他们便立即磨刀霍霍,准备拿自己开刀。
“放心,二哥没道理不让我去的。”闻人遥回头看他,笑得一脸爽朗。
睇着这笑容,心中烦闷顿时消散大半,不禁摇头暗骂自己没用,何时这么简单地任由他牵动心情来着?
“走吧!”闻人遥紧牵着他的手。
“属下遵命。”要不,他还能怎么着?
任由闻人遥牵着,感觉他微温的掌心,他的掌心细嫩如绢,若不是早巳确定他为男儿身,他真要以为如此细嫩的掌心乃是姑娘之手。
走在前头的闻人遥忽地停下脚步。
“怎么着?”慕容决不解问道。
闻人遥回头睇着他,视线缓缓落在两人紧扣的手上。“你方才干么搔我的掌心?”白玉似的俊脸上淡漾着一抹红晕,不知是跑步所致,还是另有隐情。
“有吗?”慕容决微愕。
“有。”他斩钉截铁地道。
“是吗?”是他不知不觉中搔了他的掌心?那又怎么着?“不碍事吧?”
谁要他这个不事生产,成天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掌心如此地细致柔嫩?
“当然是不碍事,只是”很怪耶!
“只是怎么着?你不是要带我上哪?”慕容决不耐地道:“再不走,我怕就快要下雨了。”
这点小事,是男人就不需要搁在心上,
“知道了。”闻人遥扁了扁嘴,像是要再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闷闷地闭上嘴。“走吧!”
慕容决不怎么为意地跟着他走,尽管走到了人潮较疏散的街道,闻人遥的手依然不放,经过身旁的人莫不为他俩的举动而侧目,他不禁微挑起眉,没好气地道:“遥少,这儿人比较少了。”
“所以呢?”闻人遥没心眼地回答。
慕容决微挑肩,目光落在两人紧扣的手。“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手牵着手走路,很容易引人胡思乱想的。”
他是无所谓,但闻人遥呢?
若是可以,他不希望引起任何会令闻人唯找他麻烦的误会。
“谁会胡思乱想?无聊!”闻人遥依然死心眼地道。
“呃,遥少,你知道我是谁吧?”慕容决无所谓地任由他牵着走,一路走到城门外,才漫不经心地问道。
“什么意思?”走到城门外,转往郊外十里亭方向走。
“可千万别把我当成你的哥哥们。”
“什么意思啊你?”他没好气地回头瞪慕容决。
“我怕你牵着牵着,会要我抱你。”他必须事先声明,他向来不爱亲近人,就连自家兄弟,他都不曾热络过,更遑论一个外人?
“谁要你抱来着?”闻人遥略微不悦地甩开他的手。“容决,我倒觉得你愈来愈不尊重我了,压根没将我放在眼里?”
“是吗?肯定是遥少的错觉。”他睇着空荡荡的手心,一贯漫不经心地道。
堂堂慕容府的大少爷,为了寻宝而沦落成一个照顾小孩的小奴,经过许久时间了,又无法查探想要的线索,也莫怪他会愈来愈不耐,而慢慢地将不耐的情绪展现在外。
眼看一年的期限就快要到了,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实在没空闲再与闻人遥玩闹;届时若他无法在期限前将琉璃纸拿到手,丢脸的可是他自己。
“哦,是吗?”闻人遥学着他懒懒的腔调。
真不是他要说容决,他真的不若之前所见的斯文卓尔,压根不见儒雅风范,反倒是觉得他老是在虚应他,彷若对他不耐极了。
回想起来,他似乎已经很久不见容决的笑容了,总觉得他最近说起话来,总是转弯抹角地训斥他。
怎会变成这样?
当初教他一见如故的感觉不见了,沉稳的笑意也消失了,如今的容决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满子诰舌和坏心眼。
“可不就是如此?”慕容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闻人遥微恼道。
瞧,容决就是这般无所谓,就算他予以反击了,他的反应顶多也只是这样子,看起来像是容让,可实际上,他瞧得出来,他那无奈的表情在在显示他不愿意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他不小了,眼看就快要满十六了,瞧,他的身子也长高了,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长得和容决一样高!
到时候,他也要学他,居高临下地瞧人,唇角再抹上玩世不恭又坏心眼的笑。
慕容决没好气地睐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走近他,勉为其难地一把将他拥入怀里,拍了拍他的肩,半哄半骗地道:“好了好了,千错万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下子你可满意了?”
是啊、是啊!都已经十六岁了,还能够使性子,闻人遥也算是了不起了,不过倒也是因他出身大户人家,他才有本钱拗脾气。
印象中,他底下的三个弟弟,还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撒泼的。
哄弟弟的举动,他敢说,闻人遥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唯一一个。
闻人遥孩子气地拨开他。“不用你那么勉强。”哼!他若是想撒娇,还怕找不到人吗?
话再说回来,他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能再像以往黏着哥哥们撒娇。
“欸,感觉得出来我在勉强?”哦哦,进步了。
倘若他是姑娘家,也许自己还会忍耐一点,但男孩他家里随手抓都一把,教他嫌恶透了。
“你哼!”闻人遥不满地闷哼了声,快步往前走去。
“遥少,你到底要上哪去?”
“待会你就知道了。”
“这句话,你已经说很多次了。”他已经听厌了。
“那也是因为你问了我很多次。”
“唷,开始会顶嘴了?”他哂笑道。
初见面时,一声声的大哥叫得他心都软了,而后,一句句的容决唤得他心防尽卸,但眼前的他,较以前似乎长大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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