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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午后,戚氏企业内部如往常平静而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唯独总经理办公室弥漫著一股凝重紧张的气氛。

    只见戚惟杰坐在办公桌后,神色凝肃地倾听他的亲信助理之一盛经理的报告。

    “总经理,汐止厂的火灾是电线走火引起的,又发生在深夜,几个警卫走避不急,一死二伤,初步估计财物损失约在八千万元左札,尚不包括员工赔偿费用在内。”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的戚氏根本是个空壳子,所有可挪用的资金全让戚惟杰调走了,就连戚氏名下的几幢不动产也全让他拿去抵押了,套在股市的几千万也解不开,这下子他上哪调头寸,以解燃眉之急?

    戚惟杰双貭紧蹙,一手按揉着隐约作痛的额角。

    “总经理!”

    “我知道了。”他沉重地挥手。

    “碰!”一声门响,秘书陈学而拿着报纸,睑色苍白地冲了进来。

    “总经理,南部的中鈇被琼斯集团并购了。”

    “什么?”

    戚惟杰一惊,一把抢过秘书手上的报纸,呼吸急促地阅读,豆大的汗水沿着脸颊汨汩直流,良久良久他震惊而颓然地瘫在真皮椅上。

    怎么可能呢?中鈇集团濒临破产的消息不是被封锁了吗?他不也拿了大笔资金给张耀成去进行并购吗?怎么会被琼靳巢团捷足先登呢?张耀成一再保证张耀成

    戚惟杰急切地抓过话筒,不一会儿即暴跳如雷地大嚷:

    “张耀成!你他妈的搞什么鬼?中鈇集团的并购案你是怎么进行的?为什么会被琼斯集团并掉,我的钱你到底弄到哪去了?”

    话筒那端也是气急败坏的口吻

    “戚总,我也是今天才从报上知道的,我早和赵英鈇谈妥了条件,钱也投进去了,就等正式签约公布。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中,哪晓得会跑出个琼斯集团,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啊!现在,我正到处在找赵英鈇。”

    “他不见了?”戚惟杰急促的。

    “他根本不知去向了。”

    戚惟杰一听,心都凉了半截,他脸色铁青、冷汗直冒、浑身颤抖。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他挣扎地怒吼!“他妈的!张耀成,我是信任你,才放手让你全权处理,结果呢?你用什么回报我?我全部的家当都在里面,你知道吗?”

    话端的张耀成则是无辜地辩答:

    “我又何尝不是?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一团乱。刚才我也接到一个消息,早在半年前,中鈇就被琼斯集团给正式并掉了,明摆着我们都是被琼斯集团给耍了,要算帐去找他们,不要找我。”

    “啪”的一声,讯息中断。

    握著话筒的戚惟杰楞坐着,脑里不断地回荡一句话明摆着我们都被琼斯集团给耍了琼斯集团琼斯

    丢下话筒,戚惟杰旋风般的冲出办公室。

    “巧眉,这份报价单上的数宇又少了一个零,还有,报价表上的项目种类印错了。”

    仇刚无奈地把一份卷宗递给这位时常出状况的乌龙秘书柳巧眉。

    “对不起,我马上更正。”她的头低得下能再低了。

    瞧她—睑愧疚委屈的可怜样,仇刚又心生怜惜之意了。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乖乖地走近仇刚,任他检视手肘、膝盖上的伤口。

    “嗯!好多了,晚上还作不作恶梦?”他轻声关心地问。

    “不作了。”她温顺地回答。

    “什么时候搬过来?”他旧话重提,语气却无专横的意味,而是温和地徵询。

    这乃是柳巧眉毫不妥协、强烈抗争而得来的结果,所以迄今她还未如他愿地搬过去和他同住,但现在上下班或外出回戚家,都必须由仇刚亲自接送。

    “再说啦!”她随口应道。

    她哪敢贸然地搬过去和仇刚同住一室,孤男寡女的,万一又像那夜热情勃发、乾柴烈火地一发下可收拾,那可不太妙!屈服了激情,就像失去自我般的不可控制,而这是她害怕的。

    为了引开仇刚继续轰炸她搬家的念头,她马上转移话题,提出埋藏她心中巳久的问题

    “仇刚,有件事我想问你。”

    “你问吧!”他扬眉大方地说。

    “你为什么要调查戚氏?”

    仇刚没想到柳巧眉有此一问,立即心生戒意,睑上却下动声色而平淡地回道:

    “你忘了,公司正在找汽车代理权的厂商,戚氏企业也是其中竞逐的一家厂商,当然得谨慎考量,这事我好像告诉过你嘛!””

    “是的,但有必要这么详尽彻底吗?”她不解的。

    “你怎么知道公司调查得很详尽?”他机警地反应道。

    “这”突地,办公室被人粗鲁地撞开

    闯入者挟著雷霆万钧之势耸立在办公室,两眼闪烁著火花直盯着仇刚。

    “戚总经理,你不能乱闯,戚总经理”秘书陈如苹尽责地跟在后头直嚷。

    “小扮?”柳巧眉讶异地瞪视着一脸狂怒的戚惟杰。

    仇刚文风不动,威峻地抬手冷言道:

    “你们都出去吧!”

    一双莫测高深的翠绿眸子跳跃着冰冷的杀气,直逼视着来势汹汹的戚惟杰。

    来了,终于来了!这一刻他整整等待了十年,他亢奋地绷紧神经,蓄势待发,伺机奋力一击。

    在场的柳巧眉和陈如苹也感受到急遽凝结的气氛,不约而同地皆发起冷来。陈如苹马上拉着柳巧眉移动脚步,柳巧眉则忐忑下安地边踌躇着后退,带上房门出去了。

    办公室里,两个男人如同噬血的猛狮,虎视眈眈地对峙着。

    “戚总,突然大驾光临,该不会是为了代理权的事吧?”仇刚冷静地打破沉默。

    “仇总裁,明人不说暗话,你并购中鈇集团,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戚惟杰沉下住气地质问。

    “这话可严重了!弱肉强食,有输有赢,这都是商场上不变的法则。”仇刚牵动嘴角,冷然道。

    “可恶!琼斯在半年前就收购了中钛,为什么还放出财务危机的消息?”戚惟杰用力地拍打仇刚的办公桌。此刻的他已乱了方寸,失去了生意人该有的冷静理智,像个毛躁小子,横冲直撞地又叫又嚷。

    “戚总经理,琼斯集团行事一向隐密保守,事情未底定前,不可能对外宣布任何讯息,除非你运用了不正当的管道窃取商业情报;再说并购中鈇集团也是琼斯集团的家务事,不需要向你报备吧?”仇刚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毛骨为之悚然。

    而仇刚的一席话,堵得戚惟杰哑口无言。是的,他的消息来源是透过张耀成的小舅子得到的,但他也私下求证过消息的正确性,岂料却还是个错误情报。由此可知,这整个事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圈套,而且苗头是对准他来的。

    “这是预谋,是圈套!”他迹近失拧地大叫。

    “随你怎么说都可以,情报是你自己找的,投资也是你自己下的,不能怪到琼斯头上。”仇刚一贯淡漠的语气。

    “该死!你们既然收购了中鈇,那我投资的那些钱呢?”戚惟杰倾身,双手抵在办公桌上,激动地直问仇刚。

    “什么钱?琼斯集团财力雄厚,根本下需要外力投资。”

    戚惟杰几乎快抓狂了,一个箭步地上前捉起仇刚的西装领子,青筋猛爆地怒喊:

    “王八蛋!你们摆明了坑我是不是?”

    若追不回那笔庞大的资金,戚氏企业准垮得一乾二净,届时,他就等着切腹自杀了!

    仇刚用力甩开戚惟杰的箍制,冰冷残酷地说道:

    “戚总经理,在商言商,只要有投资就有风险,你自己判断错误投资了中鈇集团,就要有担当承认失败,总不能要琼斯集团出面替你擦屁股、收烂摊子吧?”仇刚一副不层讥讽的样子。

    戚惟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为之气结,久久不能动弹,最后,他才从齿缝中硬挤出声音来

    “既然中鈇已经是琼斯集团旗下的组织之一,那我前不久投下了大笔资金,也该算是股东吧?或多或少也有个股分?”

    仇刚摆出一副遗憾的嘴脸说道:

    “很抱歉,收购中鈇的手续早在半年前就正式签约完成,董事会的股东名单里并没有戚总的大名。至于你口口声声咬定投资了大笔资金给中鈇,可惜我未曾见过任何文件以兹证明,所以你最好查清楚自己的资金流向。”

    闻言,戚惟杰眼冒金星,险些软脚。张耀成啊张耀成,你把我的钱到底搞哪去了?

    接着,仇刚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放在桌上,推到戚惟杰面前,继续丢下一枚威力强猛的炸弹。

    “还有一件事,回戚氏后,麻烦你安排个时间召开股东大会,我想认识一下董事会的各个股东,顺便了解公司目前的营运状况。”他铿锵有力的。

    “什么意思?”戚惟杰防御地问。

    “意思是琼斯集团同时拥有戚氏企业百分之七十的股权。”

    这枚炸弹炸得戚惟杰七晕八素、魂飞魄散,他震撼无比地嘶喊:

    “不!不可能的!”

    他明明卖给永升国际财团百分之四十的股分,琼斯集团怎么可能拥有百分之七十的股权呢?

    “琼斯集团手上握有戚氏所有的上市股票,加上永升国际财团原先签下的百分之四十的股分,所以我对戚氏企业有绝对的掌握权。哦,对了,差点忘记说明:水升国际财团幕后的大股东,也是琼靳集团。”仇刚眼底闪动着一丝报复的快感。

    如雷轰顶,戚惟杰再无思想了。完了,完了!眼看着父亲戚名绍一手创建的戚氏企业就要毁在他手里了,他将要如何面对戚氏各个股东及年迈的老父?他冷汗直滴、手脚冰冶抬眼直视着冶酷的仇刚,他恍然大悟自己是踏入一个别人所精心设计的圈套里,这根本就是一场商业骗局!

    他激动地冲到仇刚面前,迭声地嘶喊:

    “为什么?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设计我、打击我?为什么?”

    仇刚文风不动,抬手缓缓地拿下他的隐形眼镜,紧紧逼视着戚惟杰,沉痛而沙哑地回道:

    “亲爱的小弟,你说为什么?”

    戚惟杰如电殛般的倒退几步,震惊万分、张口结舌,不能置信地摇头再摇头。

    “你你不不不可能你不啊啊!”戚惟杰如同丧家之犬,狂喊下已地夺门而出。

    门开处,柳巧眉一脸惊愕地瞪视着卸下伪装的仇刚,嘴里喃喃念道:

    “戚大哥戚大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戚惟纲复活了?

    “进来,把门带上。”

    柳巧眉依言,颤巍巍地走进办公室,泪珠进流、激动不已,

    “你究竟是谁?仇刚?还是戚惟纲?”

    她用力地凝视着那双深邃的黑眸,原来那一抹的绿,只是薄薄的镜片。

    仇刚闭上双眼,沉默不语。

    她忍不住地走近他身边,抬手轻触他脸颊,低声喃语道:

    “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她声音哽咽的。

    仇刚睁开眼眸,自我揶揄道:

    “是的,我的命太硬了,阎罗王不要我,就把我赶回来了。”

    “戚大哥戚大哥”柳巧眉激动地跪了下来,环抱着仇刚,哦!不!是戚惟纲的腰,轻声啜泣。

    戚惟纲也紧紧抱着柳巧眉,下巴贴靠在她的发上,所有的思念、爱恋、痛苦,皆在这一拥抱中得到解脱安慰。

    温馨片刻,倏地,柳巧眉使劲地推开戚惟纲,站直了身子,激昂气愤地道:

    “不!你叫仇刚,是—个骗子、冷血汉,你不配当戚惟纲!”

    “巧眉!”戚惟杰痛苦地低喊。

    “你回来了,却不肯相认,乔装成另一个人来愚弄我、戏弄我的感情;你回来了,却不回戚家和戚伯父相认,反而运用卑鄙恶劣的手段来打击戚氏企业,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

    之前她跟着陈如苹退出办公室外,却禁不住忐忑不安的心情作祟,一直躲在门外,将办公室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巧眉,你不懂,不明白!”戚惟纲情绪复杂,有口难言。

    “我是不懂,不明白!”她大叫:“自从你坠崖的噩耗传来,戚伯父是怎样的痛不欲生?他抱着死要见尸的信念,花了大笔的金钱,雇了一、二十个人,日夜不休地在奇莱山不停地搜寻你的下落,直到他累了、病倒了,才不甘心地罢手。这十年来,他又是如何地思念着你,而今天,你却用什么来回报戚伯父啊?”

    柳巧眉的字字句句,像千万支针扎在他心窝上,剌得他鲜血淋漓、疼痛下已。

    “巧眉,我有难言之隐,这一切都是不得已的。”他挣扎地辩道。

    “难言之隐?我看你的不得已,就是哄得我团团转,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心还一直误以为是自己神经衰弱,否则为何老是把两个不相干的人混淆在一起,分不清楚谁是谁;没想到他们竟是同—个人,仇刚就是戚惟纲,戚惟纲就是仇刚。你对自己这么出色的演出,感到满意吧?”

    “巧眉,别这样!”

    柳巧眉讥讽的语气令他受不了。

    “为了这段新感情,我困惑、矛盾、痛苦、挣扎了多久?镇日徘徊在旧情新爱之间不知如何取舍,我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你知道吗?”

    一想起前些日子患得患失的煎熬日子,她就一肚子的委屈与怨气。

    “巧眉,我绝对没有欺骗、玩弄你的心态,我有苦衷,迫下得已才会隐瞒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戚惟纲急切地握住柳巧眉。

    “你的苦衷就是戏要我,就是整得戚氏关门大吉,好了,一切都如你所愿了!我真笨,到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神秘、大费周章地调查戚氏企业,原来你早有计画了。”柳巧眉频频点头,一副心寒至极的表情。

    “巧眉,你听我说!”仇刚再次用力地紧握住柳巧眉。

    她轻轻地挣脱,语气有如冰霜地说:

    “别碰我!此时此刻对我而言,戚惟纲才真正地死亡了,站在我面前的,只是我的上司,琼斯集团的年轻总裁仇刚。”

    “不要这样对我!巧眉,公平点,不要在你不知道真相前,就判我的罪。”戚惟纲心痛如绞,乾涩地说道。

    “我只知道你毁了戚伯父辛苦创立的事业,布下了巧局打击自己的亲手足。够了,光这些就够了!”

    “你又知道我的亲弟弟对我做了什么事吗?”戚惟纲痛苦地咆哮。

    “他做了什么?你告诉我啊?”她眨问道。

    戚惟纲一怔:心底五味杂陈,千头万绪如何说得清?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水远不会了!”柳巧眉边说边俊退。

    “巧眉!”戚惟纲欲上前拦住正准备离去的柳巧眉,因为,他受不了她哀痛、指责的目光。

    “我会递上辞呈的。”语音方歇,人已消失在办公室外。

    “巧眉!巧眉”迭声叫喊,却唤不回佳人踪迹。

    戚惟纲有如坠入黑暗地狱般,天地不应、痛苦难耐

    世界末日对戚惟杰而言也不过如此,而梦魇成真大概是他最痛、最椎心刺骨的折磨吧!

    纠缠已久的鬼魅,终于从地狱来找他算一笔陈年旧帐了,不过,他不后悔当年他的所作所为,如果时光能倒流,他还会再做一次。

    独坐在酒廊隐秘的yip室,他一杯又一杯黄汤下肚,只求麻痹神智,醉得不省人事,什么戚氏企业,什么琼斯集团,也都随着酒精蒸发掉了。

    戚氏企业戚氏企业哈!倒真应了老头子的话,整个戚氏企业即将败在他手上了。老头子真是独具慧眼,早料准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难怪他会这样锺爱、器重戚惟纲!

    但这不公平!老天爷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他付出的努力与心血?他是多么地认真拼命想使戚氏更加茁壮蓬勃,结果呢?到头来,他还是争不过一个鬼!

    戚惟纲啊戚惟纲,你为什么不死在奇莱山下?你到底要压迫我多久?我怨、我恨、我护,但我还是输得一败涂地啊!他在心里狂喊。

    可以预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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