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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年昱,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年昱察觉佟子矜是恐惧而非适才的挫败,连忙安抚。
“年昱?”佟子矜神色不定,瞳眸游移,好一会儿才道:“年昱?你真的是年昱?”
“对,年昱,刚刚还做很难吃的三明治给你吃的那个。”
佟子矜的心跳与呼吸渐缓,理智沉落。“抱歉,我我右大腿似乎抽筋了”
“让我抱你起来?”年昱不敢再接近佟子矜,怕她再次失控。
生平头一次,年昱希望自己不要长这么高。
“麻麻烦你了”
“放心,我不会侵犯你。”年昱的保证让佟子矜笑了。
“抱歉,我只是”只是习于掌控所有的事,只要有一件事脱离常轨,她便会不安,而不安会触发她内心的恐惧。
“不用道歉。”年昱先处理佟子矜的大腿抽筋,他手伸到佟子矜用浴巾掩隔的大腿,她呼吸一窒,全身僵硬。
“放松。”年昱缓慢地按摩她疼痛僵硬的地方。
“噢”佟子矜皱眉,咬着下唇,身子轻颤不已。
年昱的手引发一股热度,陌生得让佟子矜想逃,可又矛盾的想感受这股热度。
“舒服些了吗?”年昱感受到佟子矜的放松,按摩起来更容易了。
“嗯。”佟子矜抬手抹开沾额的洗发精泡泡,呼吸微乱,眼睫轻颤。
“你能穿好浴袍吗?”年昱扶起佟子矜,捉住佟子矜的及腰长发。“我转身,反正你的头发够长。”能让他握着头发转身而不防碍佟子矜穿衣服。
“嗯。”佟子矜在年昱转身后穿好浴袍,但她仍将浴巾抱在胸前。“好了。”
“我先替你洗头发。”年昱领她到浴白,意识到她有些抗拒,忙低声安抚。
佟子矜低头任年昱替她洗头发,摀着狂跳的心,不知所措。
“水会太烫吗?”年昱大叫。
“啊?”佟子矜没听清楚。
“水会不会烫?”年昱将莲篷头移开,在佟子矜耳边问。
“不会。”佟子矜因年昱的接近而红了脸。
年昱见状,伸手抚她的额,佟子矜脸更红,他一愣,察觉佟子矜的尴尬,笑了笑“闭上眼。”
佟子矜依言,抑住失速的心。
好不容易替佟子矜处理好一切,年昱抱着她上床。
“还痛吗?”年昱拿毛巾包住她的发,轻问。
佟子矜点头。
“你先别动,我去拿东西。”年昱说完便跑出去,不一会儿即回来,手里多了瓶喷剂。“来,躺下。”
佟子矜惶惶不安的躺下,睫羽掩不了她浮现于瞳的惊惧。
“这是让你肌肉放松的喷剂,会很凉。”年昱边说边撩高她的浴袍,抚摩着她肌肉僵紧的地方,喷上喷剂。
“噢。”佟子矜低呼一声“真的很凉。”
“但是有效”年昱的笑容逸去,佟子矜右大腿上有道浅浅的伤痕,即使已愈合,但仍看得出伤口有多深“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正说服自己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洋娃娃以避免窘困的佟子矜没听清楚。
“这边。”年昱轻触伤痕,感受到佟子矜的轻颤。“这道伤痕。”
“那是几年前受的伤。”
“怎么受伤的?”年昱轻轻按摩她的大腿,连带地也替她按摩小腿与脚。
“好舒服。”佟子矜紧张的情绪因年昱的按摩而放松。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年昱要佟子矜翻过身,干脆好事做到底,替她全身按摩。
“噢!痛、痛啊!”佟子矜痛软了身子,一方面年昱的碰触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开始乱跳,即使他的碰触不带挑逗意味,佟子矜还是忍不住想歪,且讶异地发现她并不排斥。“那是出车祸受的伤。”
“你一定很少运动,骨头都僵了。”年昱笑了,觑见佟子矜的颈背有细小的伤痕,眉皱得更紧“车祸?那这场车祸一定很严重。你背上也有伤。”
年昱忍不住低头轻吻她颈背的细小伤痕,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只觉十分自然,好似这般亲密的行为出现在他们之间并不突兀。
佟子矜一惊,年昱的气息吐在她光裸的肌肤上,引发她内心深处的陌生情潮,她慌乱失措地眨着眼,咬着轻颤的唇,遏止自己呻吟出声。
年昱只是替她按摩,仅止于如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也是车祸造成的。”佟子矜拉紧浴袍,声音紧绷。
“原来如此。”年昱掌心贴上她的颈背,轻抚,然后一愣,改捉住她的手,按压。
“你要把我的手弄断啊!”佟子矜忍不住痛叫,方才的暧昧气氛全被痛楚给赶跑。
“你缺乏运动,罚你明天起跟我一起晨跑。”年昱可没因佟子矜痛就放过她。
“我不要。”佟子矜不擅长运动,更痛恨跑步。
“那骑脚踏车?”
“这里有?”佟子矜回头瞪他。
“对。”
“我不要。”佟子矜转头将脸埋进枕头里,舒服得想睡。
“由不得你。”年昱正愁没伴。
他这话没有传进佟子矜耳里。
--
“不要。”
“都两天了。”
“我就是不要。”
“当是陪我,不好吗?”
“我不会骑脚踏车。”这两天骑得她全身酸痛,还不知道撞到了什么让她手脚瘀青。骑脚踏车比开车还累。
“刚开始都是这样。”老实说,他没见过比佟子矜更加手脚不协调的人。
“我眼镜度数不够,别想我再玩。”说着说着,佟子矜就要转身回屋,但绑成马尾的发束被年昱捉住。
“胆小表。”年昱不让佟子矜走。
“再说就让你吃法国早餐。”
“我不怕。”年昱拉着她往脚踏车走去。
“我不要骑。”可恶!为什么她头发要这么长?佟子矜头一次觉得自己及腰的长发很碍事。
“你跑步我骑车?”年昱认为佟子矜在闹孩子脾气。
“不要。”她就是没运动细胞啊!为什么年昱要逼她运动?
“一道跑步?”
“不要。”
“一道骑车?”最后的让步。
“你载我?”佟子矜挑衅地问,心想反正他不可能骑着越野脚踏车载她。
“可以。”年昱叹气,不再逼这两天被脚踏车弄得手脚全是瘀伤的佟子矜。“站这儿?”
“这儿?”诡计失败,佟子矜皱眉盯着后轮轴心突出的两个横杆。
“对。”年昱先行上车,支撑脚踏车。“踩上去,别忘了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不然会跌倒。”
“哦。”佟子矜小心翼翼地上车,年昱待她站稳后,即踩动踏板,脚踏车顺势前进,往别墅外骑去。
“我们上哪儿?”
“公园。”他们的别墅距离公园颇近,但所谓的近,是指开车三十分钟。
“附近绕一圈就好了吧?”佟子矜这两天因年昱的慢跑路线过长,已呈现体力透支的现象,她不得不佩服年昱的体力,他可以跑上两小时。
“平常的路线?”年昱头也不回的问,缓缓骑上上坡。
“好吧。”反正是年昱在骑。
三十分钟过后--
“对了,你今天没吐对不对?”
“我习惯这里了吧。”佟子矜推测道。
“这么快?”
“也或许是因为我每天都被你吵起来的缘故。”这些天来因为她形同瞎子,所以他们两个除了睡觉时间外,几乎都腻在一块儿。年昱每早都会来叫她起床,害她没时间晨吐。
“宝贝,你该减肥了。”年昱滑下下坡,边叫。
“我是标准体重!”其实离标准体重还少了三公斤左右。“我站得好酸。”
没想到被载也会累。
“换你载我?”年昱回头看她。
佟子矜穿着新买的红色短袖t恤、运动长裤,长发扎成马尾,苍白的颊儿透着微红,斗大的汗珠滴落颊畔。
“你很重耶!”她一定会被他拖垮。
“你骑,我跑步?”
佟子矜考虑了两秒,点头。
结果仍是没变,佟子矜骑着脚踏车陪年昱跑了两个半小时。
“我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拖我陪你跑步。”佟子矜在回程时忍不住抱怨。
她的体力本来就不好,加上没有运动细胞,体育成绩常吊车尾,现在要她每天骑脚踏车两个小时,真是要她的老命。
“反正你也没事做不是吗?”年昱牵着脚踏车,走在外侧。
“我很忙。”
“你是来辅导我的吧?”
“嗯。”“所以你现在主要的工作不应该是陪我吗?怎么还会忙呢?”
佟子矜横他一眼。“那你准备好要让我辅导你了吗?”
“还没。”年昱朝她吐舌头,被佟子矜乱拳捶打。“喂!你真打我啊!”“报仇的大好时机。”
“你不怕我了。”年昱开怀大笑。
佟子矜一愣,停下脚步,年昱跟着停下“怎么了?”
“没。”佟子矜忍不住微笑“我不怕你,你很开心?”
“当然!”年昱笑望。“我可不希望你每天见到我都吓得屁滚尿流。”
“我哪有!”佟子矜又赏了年昱一顿乱拳。
“好好好!你没有,别再打了,要是你捶伤了自己的手,谁作菜给我吃?”年昱躲着佟子矜的拳头,边笑。
见佟子矜不再怕他,他有说不出的高兴,至少,不必再见到她惊惧的表情;年昱希望常看见佟子矜笑,而不是害怕。
毕竟这儿只有他们两人,佟子矜时时刻刻处于警戒状态,年昱心里也不好受。
佟子矜这才饶过年昱,抬手掠掠颊畔的发,突然道:“世界上最难懂的,就是人类。”
“我很好懂。”年昱知道自己的思考很直线。
“意思是你也知道你很笨喽?”
“我不跟你辩。”年昱自知不若佟子矜的舌灿莲花。“新眼镜还习惯吗?”
“度数不够,只能勉强凑和着用。咦!你为什么问?”佟子矜偏头仰望。
“不为什么。”他只是想听佟子矜说话而已。
年昱将脚踏车交给佟子矜,突然冲跑,做了个前空翻。“你看!”
“你在要什么笨!”佟子矜啼笑皆非。
“我在活动筋骨。”年昱这回不做助跑便来个后空翻,连接个侧翻,然后做了些伸展操。
这一来一往之间,他们两人的距离拉开,但眼眸相系。
“如果不打网球,你可以去当体操选手,恭喜你找到事业第二春。”佟子矜看着年昱翻回跟前,肩被他一双大手握住,藉以稳住他的平衡。
“真正的体操选手比我厉害百倍。”有道是隔行如隔山。“我做这些运动是练习控制,让我能百分百掌握我的肢体。”
多年来的习惯很难在一夕之间根除。
“你并没有放弃希望。”佟子矜凝睇,从年昱眼中看见他心底燃烧的火焰。
“没有。”年昱眸一黯“但绝望从未消失。”
年昱的失落感染了佟子矜,她伸手抚上他脸庞,年昱低头,望入那双阗黑的瞳眸,她的眼蕴含着甜甜的温柔,像软软的棉花糖,让人忍不住耽溺其中,不愿醒来。
“准备好了吗?”
“什么?”
“面对恐惧。”佟子矜没有忘记年昱曾允诺将自己托付予她。
她仍不知年昱的状况如何,只因年昱的表现像个正常人,除却提及球场。然而这样还是不够,她得亲眼见到年昱发作,她明白这样对年昱很残忍,但只听他说,对佟子矜而言没有实质感。
她触摸不到年昱的恐惧。
“你要怎么做?”年昱眼眸升起警戒,往后退。
“你应该想得到才是。”年昱的退怯在佟子矜的料想之中。
“我”年昱顿住脚步,眼神闪烁,脸色阴晴不定。
“你还未忘情球场吧?”不像她完全失去希望。“你情愿让它控制你一生,后悔一辈子,因此无法掌握所有的人事物?”
“我们可以不进球场。”年昱血色尽褪。
“你是网球选手,有听过不进球场打网球的选手吗?”
年昱无言以对。
佟子矜上前握住他的手,诚挚说道:“恐惧是正常的,假若你脑扑服它,你就能更上一层。”
“我以为无所畏惧才是最坚强的。”年昱反手握住她的手,炙热的掌心包覆着她微冷的手,感觉满心的沸腾冷却。
“每个人都有恐惧的事物。”
“即使是最勇敢的人?”
“对。”
年昱沉默了,没有放开佟子矜的手,反而握得死紧。
未久,他深吸口气,呼出。
“好,我答应你,我们现在就去。”年昱跨过脚踏车,要佟子矜上车。
“我还想请你父母与艾索一道参与,现在”
“我父母不会理我,艾索可能忙着找下一个雇主,我只有我自己,”年昱顿了顿“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