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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问着,脸蛋因跑步而红通通的,难掩她的兴奋。
来到沿江观光台大道上,何文贤看到了美不胜收的浦江美景。万国风情的各式建筑徜徉在灯海里,光采夺目、璀璨耀人,令他一时看得傻眼,目不转睛。
晚风徐徐吹来,使人心旷神怡,一扫他一路跑过来的热气,也凭添了他多回来难得的好心情。
“如何?美不美啊?上海滩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你感受到‘十里洋场’的气势了吗?”于依萍拉着他倚在防汛墙上。“真的很美”何文贤没有回答她,径自傻傻地喃喃自语:“就像一幅画一样,一笔一划都是刻划出来的”
“下回你可以挑个早上或下午来,感受又是不一样哦。”于依萍在一旁热心地建议。
“真的?”他回头看她。
“嗯,这要你自己实地来感受,我是无法形容出来的。不过上海人都会劝外地来的朋友,不要一个人来游外滩”
“为什么?”
“因为漫步在这里的感觉太好了,有时空气中飘着薄雾,有时暖风微拂,会让人很容易有恋爱的感觉!”
“恋爱的感觉?”
“是啊。而且这里是情人最爱的约会地方,有‘情人街’之称,到处都可以看到双双对对的情侣,你要是一个人来刺激了你,恐怕你会随便拉着一个单身女子,就这么谈起恋爱了也不一定。所以啊,下回你要来,可一定要通知我陪你来,免得你‘出轨’,我就没办法跟你老婆交代了。”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显示这种事真有其严重性。
“别开玩笑了。”他嗤之以鼻,不把她的警告当一回事。“这事是不可能的”
他爱郁娴的心是如此坚定,根本不相信会这么容易就被摧毁。天变地变,他想他还是不变
“我知道你很爱你老婆,不过相隔两地对了,我真的不明白耶,你为什么会接受公司外调的安排?你刚新婚,更有足够的理由婉拒,不是吗?”收起玩笑式的揣测,她关心起他自身最现实的问题。
何文贤怔住,看了她一眼,随即把头调转面对浦江对岸的缤纷景物。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根本不会回答,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她以为的因果关系是错的,其实他是有了这个调派外地的机会,才会产生这段婚姻,他不知道要怎么说
也许他真的是做错了吧?也许他还不够了解郁娴,没有分隔两地的夫妻生活,她还是一样会嫁给他的,他何必这么没自信,非得出此“下策”呢?唉
于依萍见他不想回答,也不勉强,遂自说自话:“不过,你们也真鲜,你才来上海,刚好又赶上上海人‘候鸟夫妻’的热潮,倒还真巧”
何文贤没听清楚于依萍说的话,因为,他正一瞬也不瞬地瞪着眼前绚丽的夜景,折服于她的美丽之余,也令他想起了人在t市的老婆,谭郁娴。
她人要是也在这里,那该多好?
想他与同事这么惬意、舒适地在这欣赏难得一见的美景,而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t市的家中,他的心中就泛起了罪恶感。这是不对的,对她不公平
夜景,他是没心思再欣赏下去了。
转身,他一语不发地离开
于依萍见状,立即跟上去。
“怎么了?你要回去了?时间还早,我们可以沿着滨江大道散散步,或者到黄浦公园走走啊。”她被他搞糊涂了,原本兴致高昂的,怎么突然说变就变?是她说错什么话了吗?于依萍百思莫解。
“不了,我要回去洗衣服,还要准备明天新进人员的职前训练资料,还是早点回去的好。”他头也不回的边走边说,脚步加快。
于依萍脚程放缓,落后一大段,盯着他的背影摇头。他不明说她也知道,他这个温吞的男人,肯定是想家、想老婆啦!她莞尔。
t市
一辆豪华的银白色凯迪拉克,在一栋中古大厦前停了下来。
车子里坐的是一天内见面两次的谭郁娴和李安裕,他们的关系是房屋仲介的卖方和买方
“你就住这里啊?和家人还是自己一个人?”李安裕偏头看了一下大厦的外观。
“呃,我我是自己一个人住。”这不是临时决定的答案,而是她考虑了一个晚上而决定的。
从一开始,她就莫名的想隐藏自己已婚身份,在当时她确实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做,没有一个具体的理由来解释她那样有违常伦的行为。可是,与他独处了一整个晚上后,她开始了解最初潜意识的那个动作,不是没有原由的。她,爱上了他,就在两人初次见面、眼神交会的那一刻。
看着他神采飞扬的俊脸,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及那令人心旷神怡的爽朗笑声,她就不由得想起了她的丈夫何文贤。两相对照下,落差竟是如此之大,对何文贤的感觉从她能所认为的不堪更形不堪了,她曾经认同他的那么一点点的好,至今也荡然无存了。
这样的比较,对他公平吗?残酷吗?不,她不这么认为。被残酷的、不公平的对待是自己,并不是他!
为何她嫁的不是李安裕这样的男人,而是何文贤?他们哪一点相配了?她和李安裕才是世俗人眼中的金童玉女,瞧他们今晚在高级西餐厅用餐,吸引了多少来自四面八方艳羡的目光啊!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才是她的男人,不该是其他女人的
“父母在南部?”
“不,在t市。”
“未出嫁的女儿就搬离家里外出独居,很符合现代新新人类的做法。”他浅笑道。
“喂,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自然地转移话题,是她不想继续这个让她有点心虚的问题,也是她真的有话要问。
“当然可以啊,请问。”他帅气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你为什么这么早就结婚了?”她单刀直入。
李安裕顿了一下,没料到她居然会问这个
笑了笑。“早?你知道我今年几岁了吗?”
她摇头。在她的猜测里,三十四、五岁左右跑不掉。
“三十五了。”他说得异常谨慎。
和她猜得差不多嘛。“那怎么样?三十五很老吗?像你们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不都是很晚婚的吗?”
“你又来了,又是你们这种其实,像我们这种男人,背后都要有一位伟大的女性的。”原有的笑容在语末瞬间隐没,不过并不明显,旁人不会发觉。
“是吗?”她冷哼了一声,像是十分不以为然。
“不说这个了。倒是你有适合的对象了吗?”他边问边点烟,马上吞云吐雾了起来。
她皱眉。“你怎么又抽烟啊?你很爱抽烟喔?一整个晚上抽了六支,烟瘾这么大,你小心得肺癌!”她表情严肃地警告他。
“呵!没想到我抽几支烟,你都知道?”他很意外。
“当然喽,我是一个很爱惜自己生命的人,一个晚上吸了几次的二手烟,我当然要记得,死也要死得一清二楚!”
“哪那么严重啊?”他笑着转头看她,却对上一副板起来的脸孔,只好连忙敛起笑颜。“好好好,我不抽就是了。以后啊,我绝不在你面前抽烟,这样自粕以吧?”语毕,他马上把烟头捻熄。
“以后?我们的以后可以维持到多久?等你买到你想要的房子之后,我们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了”她把头偏向窗外,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他把头探过去,只听到“陌生人”三个字。
“没有啊!”她回头对他灿然一笑,粉饰太平。
“喂,你赖皮喔,刚刚我问你的问题,你想逃避啊?”
“什么问题?”她是真的忘了。
“我问你,有适合的对象吗?”
她一愣。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而她决定欺瞒已婚事实,却没有做好任何接招的准备
“怎么了?”答案简单到只有两种,他不明白她为何不语?
“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适合的对象啊,有适合的,也是人家的了。”她抬眸瞅了他一眼,似乎暗示她是意有所指。
他默想,接着笑笑。她说得含糊,他当然也可以装蒜。
“以你的条件,总会找到不是人家的、而又适合你的。好了,你还不下车?我们挡在门口够久了。”
“舍不得你这么豪华的车嘛。”的确是舍不得,不过不是舍不得车,而是舍不得人。
“别开玩笑了,你要是真的喜欢,以后你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坐的。”
又是以后?没有确定的时间性,令她反感。
“那房子就拜托你了,郁娴,尽快给我消息。”
郁娴?他喊她的名字?她有点惊喜。
“刚刚吃饭的时候,你还是喊我谭小姐的。”她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疑惑。
“一顿饭下来,我们相谈甚欢,关系早就变了,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吗?”
“朋友?你该不会是想”她促狭地揣测他的心意。
“没错,我就是那样想。我们成为朋友了,在仲介费上你就可以算我便宜一点了。”
“休想!钦,像你们这种赚大钱的男人,也会计较这些小钱!”
“开玩笑的啦,我真的诚心想交你这个朋友”他凝望着她,黑眸里有着款款深情,却教人分辨不出是哪一种情?
谭郁娴被他看得心乱如麻,不知所措,只得慌忙应道:“我也是。你放心吧,房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会尽快给你回音的,再见!”
“再见。”
拉开车门匆忙下车。她头也不回的一路跑着,也没有措电梯,只是一径地跑回五楼的家
回到了家,她还来不及打开电灯,将背脊倚靠在大门上,气喘吁吁地喘个不停
好险,刚刚她差点就想吻他了耶。如果他目光再深情一点,而她自己再大胆一点,这事肯定就发生了
懊死的!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制力了?不像她啊“铃铃”
电话铃声突然大响,把她吓了一大跳,尤其在这样一室黑暗的夜晚,铃声听来格外骇人。
她把电灯打开,惊魂甫定地上前接起电话。
“喂,郁娴,你去哪里啊?这么晚才回来?”来电之人首先抢白,正是她远在上海的丈夫,何文贤。
她的心狂跳了一下,握在手上的话筒差点滑落。
“文、文贤啊,有事吗?”
她的反问,令他愕然。
“没事啊,只是打电话来看你过得好不好。你不喜欢我打电话给你啊?”他的心正在受伤。
“怎么会?”她勉强地笑了笑。“只是舍不得你花钱嘛,长途电话费很贵,怕你去工作赚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了,那多划不来,是不是?”
“嗯,你说得对,电话费贵,还是不要常打的好。”他没敢说出口,电话费由公司出,他根本不会花到钱。
“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没了,不!还有郁娴,你真的一个人生活没有问题吗?有没有遇到什么状况?”他听得出来妻子急欲收线,让他的一颗心荡到谷底,话也说得战战兢兢了。
“都没有,一切都很好,你放心了吧?”她略显不耐。
“喔,我放心了,那你早点休息,拜拜。”他不敢再多说了。
“拜拜。”
收了线,她对着电话吁出一口长气,整个紧绷的心像是得到了舒解。
而电话另一头
“讲完了?你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才讲那么几句,值不值得啊?”同在客厅,正在看电视的海岛同事刘宗安问道。他看何文贤打了那么久的电话,毅力惊人的令人佩服。
何文贤只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没有回应他的话。此时的他,心情郁闷得不知如何是好。
郁娴变了,之前打电话给她,她的反应不是这样的他不安地反复想着。
“其实都是这样的啦,我和我女朋友也是,刚开始就电话热线讲个不停,久而久之就愈来愈没话讲了,你不要”
“我去晒衣服了。”何文贤起身抛下这一句话,自然的把他欲往下说的话给截断了。
刘宗安耸耸肩,无所谓。看在他帮他洗衣服、晒衣服的分上,就不要讲他不爱听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