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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坐直起身子,示意婢女在她对面的低案后置好锦靠,请她坐了。“到底是七娘好福气,转眼便要做阿母了,却是我歆羡不来的。可要仔细着些。”
这话说得轻柔客气,穆清脑中霎时如万马奔走过,腾起无数个念头。她如何知晓此事?
见穆清不搭话,她端起案前的酒盏,举向她道:“二娘尚未贺过。”说着自顾自地咯咯一笑,以袖掩口,仰头饮下了这一盏。
她不知道该说甚么,心中极是后悔,怎么会一时心软应了桃娘来见她,显见她并无善意。默了半晌,她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酒盏,“眼下不便饮酒,只心领了二娘这一敬。既人已见了,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就此别过罢,往后各自珍重。”说着她扶着低案缓缓起身,向着顾二娘与桃娘主仆二人略一颔首,便要离开。
“七娘且驻,尚有故人未见,怎的就要走?”应着顾二娘的声,自牡丹屏风后走出三人来,穆清抬头望去,立时惊愕,为首的竟正是杜如晦的那位叔父。
“贱妾,你私逃在外,家门尽教你辱了,如今跟我回去自领了罚,且留你一条性命。若再生出些是非来,便是立地戕杀了,也无可厚非。”杜淹沉着脸,低喝道。
穆清看看顾二娘,她复又慵散地靠回锦靠,捏着小酒盏,满脸赏戏般的神情,无比满足地赏着眼前这一幕,俏丽的面容因强忍着大笑而稍显扭曲。再看那桃娘,哪里还有昨日的忧伤之色,正冷漠地睥睨着他们。
她只觉气血上冲,倒暂将惧意搁置在一边,怒极反笑道:“这位阿郎,亲不可胡乱瞎认,随意见着一位女子,便称是你的妾室么?既是缉拿逃妾,总该有个明证不是,无凭无据地冲撞冒犯良籍女子,是何道理?”一面说着,一面抬脚就往楼梯处走。
杜淹身后的一名健仆一闪身,已在楼梯口站定,身形高壮,一人便挡去了下楼的道。
见此状,穆清竖起眉毛,厉声道:“大白日头下,你们这是要作甚?既你坚称我是你家的逃妾,不若一同下楼,请了官家人来辨明。”
杜淹已懒怠与她啰嗦,侧头冲着身后另一名健仆甩了甩头,那名健仆从他身后走出,作势要上前拿她。
她心知言语已是无用,下楼的道也遭人堵上,实是无处可退,眼见着那健仆一步步地逼近,她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步步向后退去,直退到檐廊木围栏边,便再无路可退了。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楼下,庾宅的马车正在她所立位置的正下方候着,如搏上一把,或能全身逃脱,倘若逃不过这一劫,即便是一死,也是清白干脆的,总好过落入杜淹手中。
来不及多加思考,她用力吸一口气,调起浑身上下全部的气力,猛地拽过一边立案上的一个小坛酒,借着这股力道,朝着那步步逼近的健仆推砸过去。只听见“哐当”一声响,也顾不得看有无砸中,她回身俯在木围栏上,大声呼喊,“阿达!阿达!”
可是她没有听到阿达的回应,亦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楼下只是空空的一辆马车。“莫要教她跑脱了。”屋内传来杜淹恼怒的声音,拦截在楼梯口的那人蹬蹬蹬地往楼下跑去围截,杜淹与方才被砸的那人一齐向她快步走来,他的手离她已不到十寸,穆清再等不得,心往下一沉,狠狠咬着牙,侧身翻出木围栏,向楼下坠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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