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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宣与院长并肩走在长长的廊道上。
揉揉眉心,东方宣略带倦意地说:“为了这条新航线,我已经足足一个月没好好休息过了,一个礼拜前还亲自飞到汉城签约,今天刚下飞机,就马上赶过来给培培过生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生意重要,身体更重要,千万不要累坏了。”院长关心地瞧着东方宣,想想,还是不放心。“看你一脸疲倦的样子,还是回家休息吧!培培那边,我可以替你解释。”
东方宣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不行!今天是培培七岁生日,要是我这个做爹地的缺席,那小于肯定记恨我一辈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快点过去陪他吧!培培大概等急了。”院长笑着拍拍他肩膀。
“蔡妈妈,你不一起来吗?”他讶然问。
“我先去林老师那边安排一下,下个星期社工实习生的事情,待会儿再过来找你们两父子。”她一面走,一面又回头交代:“如果培培肚子饿,你们就先切蛋糕好了,不必等我,我可能要跟林老师讲很久。”
“ok。”东方宣点点头,推门走进培培的房间。
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培培窝在沙发上沉沉熟睡的模样,他小脑袋歪在肩膀上,这么高难度的睡姿,他看了都替他觉得累。
“培培,醒醒,爹地来了。”他蹲身在培培面前,轻拍他脸颊。
培培揉著眼睛醒来,睡眼惺忪的,可爱透了,丝毫没有平日里“混世小魔王”的模样。
抬起手来,培培看了看手腕上的卡通表,噘著小嘴,眨了下眼,软软的语调撒娇般抱怨:“爹地,你今天足足迟到了四小时又二十分,破纪录了喔!”
点点他小小鼻尖,东方宣笑说:“小心眼,跟爹地还这么斤斤计较!”
“可是今天跟平常不一样啊!今天是人家生日耶!”
“爹地也不想迟到,可是爹地要工作。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庆祝生日,爹地专程从汉城飞回来,看在这份诚意上,你还要生爹地的气吗?”捏捏儿子红扑扑的小脸蛋,他柔声解释。
“好啦!院长妈妈跟我们说,做错事,只要肯认错、肯悔过,就还是奸孩子,所以华盛顿虽然砍倒了樱桃树,但是他很诚实地跟他爹地认错,他就还是好孩子,后来还做了美国总统耶!爹地,只要你乖乖跟我讲对不起,我就原谅你。”小手轻拍东方宣肩头,板著稚气的小脸,培培一副人小表大的鬼灵精模样。
“好了,对不起,行了吧?”东方宣哭笑不得。
“好,我原谅你了,爹地。”笑开了小脸,扑人父亲怀中,培培伸出手臂,搂住东方宣的脖子,低声说:“爹地,我刚才作梦梦见妈咪了,我好想她喔”
培培的一句无心稚语,打断了父子两人间的和谐气氛。
推开培培小小的身子,东方宣懊恼地站起身,身心的过度疲倦,加剧了他向来暴躁的脾气,忍不住的,他掀翻了屋于正中的桌子,一阵惊逃诏地的巨响过后,满桌食物落了满地。
“东方培,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不准再提你妈咪,一个字也不准提,为什么你就是不听?”
插满蜡烛的巧克力蛋糕,等不及培培吹灭、许愿,便整个掉落在地板上,几滴奶油甚至溅上了培培错愕委屈的小脸。
无辜稚弱的培培,怯怯地瞪著喷火暴龙般的父亲,满脸惊惶。
他这是怎么了?一直以来,他都尽量克制著不在培培面前发脾气,可今天
蹲低身子,他吐出无奈叹息“培培,听爹地说”
惊慌退去,培培眼里染上几许恼恨,狠狠推开他,转身就朝门外跑,嘴里不停嚷著:“我不要听,不要听!你根本就不是我爹地,一点也不疼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站起身,东方宣懊恼又无奈。
这小子,没什么地方像他,就这副倔强暴躁的脾气跟他一模一样。
也许,他真的不适合教孩子,幸好,这小子虽然调皮胡闹,对从小将他带大的蔡妈妈还算给面子,无法无天时,还有个人能制住他。
今天是培培生日,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对培培发脾气的。
可是,面对培培时,太多不堪的记忆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脑际,刻意忽略的深刻痛楚,因为培培一句无心的话,再次在他心底肆无忌惮地蔓延。
今天,是培培的七岁生日,也是蓝听的忌辰
有些回忆,埋在记忆深处,不去想、不去碰,并不意味著它不再存在。
始终忘不了七年前的今天,蓝昕为了生下培培而死在手术台上,再也回不来。
从蓝昕离开以后,他再没跟任何女人有过亲密接触,当然,因为他太过优质的条件,多不胜数的女人试图钓上他,从此飞上枝头,但他一个冷峻眼神,总能骇得她们知难而退。
之后,因为他有意无意地排斥著身边所有女人,朋友与部属也清一色全是男性,社交圈开始盛传他是gay,只喜欢男人。
对于这个传言,他一笑置之,懒得澄清,觉得若是这个传闻能吓跑所有对他有企图的花花草单,倒也不错!
在他懒于理会的情况下,谣言越传越盛,不但全台湾街知巷闻,几乎闹到连国外部有所风闻的地步,家族里众位长老实在看不下去,结果由母亲出面辟谣,开记者会当众澄清他的性向问题,谣言这才止歇。
对这一切,他只觉得像是看了一场闹剧。
他只是失恋过一次,懒得再碰爱情而已,这不表示他会就此喜欢男人啊!
不过,他的性向是怎样,需要这样大张旗鼓地开记者会来公告天下吗?
真好笑!
想到那场闹剧,思绪更趋纷乱,他再打不起精神安抚闹著脾气的培培,甚至连与院长告别也没有心情,便离开育幼院,独自驱车回家。
一路上,与蓝听的过往回忆,如电影般一幕幕闪现,开心、痛苦、快乐、哀伤,潮水般不断翻涌来去
“东方先生!”
罢回到公寓楼下,东方宣一眼就看到急步迎来的郝欣晴。
又是她?为什么她总选在他心情欠佳时出现?
淡淡瞥了她一眼,他选择直接与她错身而过。
“东方先生,麻烦你等一下好不好?我来这里,只是想向你打听丁小姐的下落,一个礼拜了,我每天到她家楼下等她,可是她都没回去过,我伯她会出什么意外,如果你知道她在哪里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真的好担心她,怕她出事。”郝欣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急急忙忙道出来意。
一个星期了,从那天见过丁群筢,她就像空气一样,蒸发得无影无踪,她真的伯她一个女生,无亲无故的,出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
若非无法可想,她也不想跑到这边来问东方宣,因为除了他,她实在不知道该向谁打听丁柔的下落。
东方宣直直目视前方,彷佛把她当作隐形人,她焦急的问话,也成了在他耳边飘过的微风,得不到他半点回应。
“东方先生,如果你知道丁小姐在哪里,拜托你告诉我一声好不好?她一个女孩子,如果出了事该怎么办?除了你,我真的无人可问了。”
回应她的,仍是只有他伟岸的背影,一步不停地朝大楼里走去。
他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吗?
咬著唇,郝欣晴怔怔瞪著他的背影,美丽的瞳眸中渐渐染上一丝怒气。
她从没见过这么骄傲自大、这么没有同情心的男人,把“助人为快乐之本”这句至理名言,践踏得彻底!
“东方宣!”立在原处,她失去耐心地大声喊著他的名字。
挺拔身影顿了一秒钟,然后直直走进大楼里。
“东方宣,如果你的同情心没被野狗吃光光,还剩下那么一丁点的话,就快告诉我丁小姐的下落!”她追进去,试著做最后努力。
眼见东方宣终于停了下来,郝欣晴充满希望地望着他,以为自己大义凛然的教训,唤醒了他沉睡百年的同情心。
谁料,他竟转过身,冷冷对著管理员下令:“从今天开始,如果我再看到这个女人出现在这里,你就给我回家吃自己。”
“是的,东方先生。”管理员诚惶诚恐地躬身,一副接到圣旨的模样。
“东方宣,你好可恶!”郝欣晴气得咬牙,却拿他没有丝毫办法,只得在管理员的拦阻下,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
走进家门,东方宣把钥匙一抛,整个身子倒在沙发上,浓浓疲倦顿时将他的身心重重淹没。
他将视线定定落在天花板上,任漂浮回忆不断往下沉,直到在他心底划出一道道悲伤痕迹,令他几乎无法喘息。
回忆,真的是件极度耗费力气的事情!
合上双眼,刻意让脑海中空白一片,他不愿再触及关于蓝昕的一切。
蓦地,刺耳的电话铃声在寂静空气中尖锐扬起。
他懒得接听,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处。
很显然,对方深知他的为人,也知道对付他的不二法门,鼓起了劲跟他拚耐力,铃声一刻不停的就这么吵了下去。
三十分钟后,东方宣发现如果不想被电话铃声的噪音騒扰至死,他只有两个选择,要嘛走到一百公尺的距离外,拔掉电话线:要嘛拖著疲惫身体起来接电话。
他选择了
“喂!不管你是谁,有话快讲,有屁快放,老子没空听你罗嗦!要是敢没事找事,老子保证会把你剥皮拆骨、大卸八块!”他的语气粗暴得吓人。
对方显然吓了一跳,半晌说不出话。
东方宣不耐烦了,更粗暴地朝著电话开骂:“说话!你哑巴啦?既然是哑巴,没事干嘛打电话到处找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拜托你要死滚远点,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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