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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骂得这郎中脖粗面红,火冒三丈,最后一口鲜血喷薄而出,那郎中吐血之后亦昏迷过去。
薛衍这才口干舌燥的住了口,看着被其他两位郎中搀扶着的人,面带恶色的冷哼道:“某还以为他寻衅滋事,有多少本事。如今看来,他骂人的本事大概同他的医术差不多,聊胜于无而已。”
这一句话也没比方才的那些骂言好多少。在场诸人心有戚戚焉,总算认清了薛衍脾气好,但不是没脾气的事实。
薛衍冷眼看着营帐内面色尴尬的诸位将军,心想反正豁出去了,与其畏畏缩缩,到处背锅,被人当成软柿子想骂就骂,想捏就捏,还不如痛痛快快恣意过活。反正只要他还有价值没被掏空,这些人未必舍得他死。就算真的要他死,兴许死后还能回到后世呢。
旁人只活了一辈子的都没有如此惜命,他有幸活了两辈子,更不必为了苟活于世而委曲求全。
自觉骂完人后神清气爽的薛衍冲着颜钧集抱了抱拳,面色淡然道:“小子无状,叫诸位将军见笑了。”
然而颜钧集等人眼见薛衍面色,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颜钧集亦是莞尔,本以为这小郎君才学尤甚,只是性子绵软懦弱了些。可现在看来,不咬人的未必就是兔子,也兴许是没被惹急的猞猁狲。
蒋悍可不知道顶头上司的这些内心独白,眼见帐内诸将无人应话,蒋悍生恐薛衍尴尬,忙接口说道:“不怪你不怪你,也是他赵弼升言辞过激了。岂可辱及先人。”
直到蒋悍这一句话出口,薛衍方才知道,原来同自己争执的那位郎中名叫赵弼升。
薛衍颇为好奇的问道:“原来是赵太医,但不知薛某如何得罪了他,竟叫他如此辱骂家师?”
诸位将领闻言,相视苦笑,还是孙仲禾百般不忌,开口解释道:“那赵弼升从前得过燕王的恩惠。据说燕王曾在乱军之中救下他一家,并荐他入太医署,因而他对燕王推崇备至。小郎君献复式记账法,使得诸位将军顺藤摸瓜查出燕王大逆不道之事。他因此迁怒于你罢了。”
薛衍心下恍然,原来是燕郡王一脉的旧臣,兔死狐悲,树倒猢狲散,难怪看他不顺眼。
薛衍冷笑道:“看来这位赵太医还是个忠贞之士,我先前倒是错怪他了。”
不能怪薛衍心下恼火。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之所以大力推行新政,削减封王精简官员,除励精图治休养生息外,亦是担心太上皇老臣遍布朝野,处处掣肘。燕郡王自己作死,沉不住气举兵谋反,纵然其中有薛衍些微之过,但罪魁祸首仍在陛下。赵弼升不敢怨怼朝廷和陛下,就将怒火洒在他的头上,处处与他为难,甚至口出恶言辱及先人,他薛衍何其无辜。
更何况朝中老臣多如过江之鲤,倘若所有人厌及陛下时都要拿他做文章为难一番,薛衍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他们撒气的。还不如趁此机会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免得所有人都当他做面团儿拿捏。
闻听薛衍诛心之言,诸位将军相视一笑。许攸摆手笑道:“罢了罢了,小郎君明明是一心为公,却无端遭旁人非议,累及先人。此情此景就是许某遇见,亦难心如止水,何况郎君乎。”
没等薛衍回应,颜钧集亦开口说道:“大军得胜回营,小郎君又献上烈酒奇药配方与战地救护之法,这本该是两桩大好喜事,却没想到被这赵弼升搅了兴致。小郎君莫要生气,晚上庆功宴上,颜某必定亲自斟酒给郎君赔罪。”
薛衍闻言,连道不敢。他虽不知道赵弼升向他寻衅一事有无颜钧集刻意纵容之嫌,但也知道何谓无事献殷勤。总不过是颜钧集和许攸等人看他还有些许利用价值,不想他倒向老臣一脉。但不知他薛衍孤苦伶仃,平头百姓一个,哪里值得颜钧集等人如此大费周章。
暗自沉吟间,只听颜钧集携着薛衍的手一路走出伤患营帐,笑眯眯说道:“午后我接到军情驰报,朝廷大军三五日间必会抵达幽州。只是同陛下的旨意不同,跟随大军过来的不只是鲁国公和镇国公两位大将,还有战功赫赫的卫国公以及大褚建朝后,已多年不出京都的平阳长公主殿下……不知薛小郎君同令师在海外游历之时,可曾听过卫国公与平阳长公主殿下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