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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我不认识什么白晓蔷。”山姆撒谎道。

    “她住在这里。根据地政记录,她几个星期前买下这栋房子。”

    “不对,几个星期前买下这栋房子的人是我。可恶!一定是在办过户登记时搞错了,我得去澄清更正才行。”

    “白晓蔷不住在这里?”

    “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白晓蔷。听着,如果各位不介意,我得继续洗车了。”

    “但是”

    “也许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山姆说,语气突然轻柔起来。“我是市警局的唐警探,这里是私人产业。我们还需要继续讨论这件事吗?”

    显然不需要。晓蔷听到引擎发动和汽车开走的声音。记者们没有听到她和山姆在车库里说话真是奇迹;他们一定是彼此聊得太过起劲。她和山姆就唇枪舌剑得太起劲而没有听到记者来到。

    她等山姆回来打开车库门,但他没有回来。她听到水花泼溅声和不成调的口哨声。

    那个混蛋在洗她的车。

    “你最好不要洗错。”她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你让肥皂干掉,我会剥了你的皮。”

    她无奈地等待着,唯恐有不死心的记者还守在附近而不敢叫喊或敲门。如果那些记者还有一点脑筋,他们就会知道山姆或许能挤进“腹蛇”里,但绝不会花大钱买一辆他在驾驶时,必须屈膝抱胸的跑车。“腹蛇”不适合给高大魁梧的壮汉开,他比较适合开货卡。她想到四轮传动的红色雪佛兰而噘起嘴巴。在“腹蛇”掳获芳心前,她差点买了一辆雪佛兰货卡。

    她没有戴手表,但估计过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他才来打开车库门。夜幕早已低垂,她的运动衫都干了,由此可见她等了多久。

    “真慢。”她抱怨着走出车库。

    “不客气。”他说。“我把你的车洗好了,还打了蜡。”

    “谢谢。你的方法正确吗?”她冲到爱车身旁,但天色太暗,看不出有没有痕迹。

    他没有因她的缺乏信心而生气。“要不要告诉我那些记者是怎么回事?”

    “不要,我只想忘掉这整件事。”

    “恐怕不可能。他们一查出我拥有的是隔壁那栋房子就会再来,也就是明天一大早。”

    “那时我已经上班了。”

    “晓蔷。”他用警察的语气说。

    她叹口气,坐到阳台的台阶上。“还不都是为了那张愚蠢的清单。”

    他坐到她身旁,伸直他的长腿。“什么愚蠢的清单?”

    “关于完美先生。”

    那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张清单?报上的那张?”

    她点头。

    “你写的?”

    “不尽然。我是列出那张清单的四个朋友之一。事情闹得这样大完全是意外。那张清单原本不该让任何人看到的,但它上了公司的时事通讯,甚至在网络上传了开来,然后整件事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屈膝抱胸,把下巴搁在膝头。“真是一团混乱。一定是没有别的新闻可报,清单才会受到这样的注意。我一直在祈祷股市崩跌。”

    “你别乌鸦嘴。”

    “只是暂时的。”

    “我不懂。”他在片刻后说。“清单有什么地方那么有趣?忠实、善良、工作稳定。有什么大不了的?”

    “实际内容比报上登的还要多。”她苦着脸说。

    “还要多?哪一种多?”

    “你知道的,还要多。”

    他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地说:“肉体上的?”

    “肉体上的。”

    他再度停顿。“多多少?”

    “我不想谈。”

    “那我上网去查。”

    “行。你尽管去查,我就是不想谈。”

    他把大手放在她的颈背上捏了捏。“不可能有那么糟的。”

    “有可能。蒂洁有可能因此而离婚。莎丽和大卫都对我不爽,因为我令他们难堪。”

    “我还以为他们不爽是为了猫和车。”

    “没错。猫和车是旧恨,清单是使他们更加不爽的新仇。”

    “在我听来,他们令人讨厌。”

    “但他们是我的家人,我爱他们。”她垮下肩膀。“我去拿你的钱。”

    “什么钱?”

    “说粗话的罚金。”

    “你要付?”

    “说话要算话。但现在你知道新规则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因你害我说粗话而付钱给你。十五元,对不对?之前的两句,然后是你看到记者时的一句。”

    “差不多。”

    她进屋里找出十五元。她的五元硬币用完了。不得不用十元和一元的硬币来缴罚金。她从屋里出来时,他仍然坐在台阶上,但他站起来把硬币放进口袋。“你要不要请我进去,也许煮晚饭给我吃?”

    她哼一声。“你作梦!”

    “我也是那样想的。那么,好吧,你想不想出去吃点东西?”

    她考虑着接受邀请的优缺点。优点显然是不必独自吃饭,如果她想要费事煮饭,但她并不想。最大的缺点是,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会更多。跟山姆在一起会很危险。如果他们刚才置身在隐密之处,她恐怕已经跟他上床了。如果他把她弄进他的货卡里,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从另一方面来说,在货卡里亲热

    “我又不是要你阐述人生的意义。”他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要不要吃汉堡?”

    “如果我去,你不可以碰我。”她警告。

    他举起双手。“我发誓。我已经说过你花再多钱也无法使我靠近你那颗吃精子的卵子。你什么时候要服避孕葯?”

    “谁说我要了?”

    “我是说你最好那样做。”

    “你不碰我就不必担心那个。”她绝不会告诉他,她已经打算服避孕葯了。她今天忘了打电话给医生,但明天一早就要打。

    他咧子邙笑。“你说得一嘴好棒球,宝贝,但现在是九局下半,我以十比零遥遥领先。你现在能做的只有乖乖认输。”

    如果是别的男人对她说那种话,她会把他的自尊修理得体无完肤。她现在充其量也只能拖延他。“我还在打击吗?”

    “在,但已经两人出局。”

    “我仍然有可能击出全垒打。”

    “不大可能。”

    他如此贬低她的抗拒使她生气地吼道:“咱们等着瞧吧!”

    “见鬼的!你要把这个弄成比赛,是不是?”

    “是你开始的。九局下半十比零遥遥领先个你的头。”

    “罚五元。”

    “你的头不是粗话。”

    “谁说”他突然住口,接着长叹一声。“算了,你使我离题了。你到底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我宁愿吃中国菜,也不愿吃汉堡。”

    又是一声长叹。“好吧,中国菜。”

    “我喜欢十二里路上的那家中国餐馆。”

    “好啦。”他吼道。

    她对他露出抚媚的笑容。“我去换衣服。”

    “我也是。五分钟。”

    晓蔷跑进屋里,很清楚他也在加坑诏作。他认定她不可能在五分钟内换好衣服,她偏偏要证明他错了给他看。

    她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卧室跑。“布布”哀嚎着跟在她后面。现在早已过了牠的晚餐时间。她换上干的内衣裤,套上红色短袖针织衫、白色牛仔裤和凉鞋。她跑进厨房替“布布”打开一罐食物倒进牠的盘子里。她抓起皮包冲到门外时,山姆正好跳下他的厨房阳台往他的车库去。

    “你迟到了。”他说。

    “我没有。何况,你只需要换衣服。我除了换衣服,还得喂猫。”

    他的车库门是现代式的。他按下遥控器的按钮,它就像上了油的丝绸般向上滑开。她羡慕地叹口气。然后,在车库门打开时自动亮起的灯光中,她看到那只闪闪发亮的红色怪兽。铬钢双排气管、铬钢保杆。轮胎大到使她这种身高的人必须撑手跳进座位里。

    “喔!”她合掌叹息道。“在看到腹蛇以前,我想要的就是这种车。”

    “长凳式座椅。”他说,暧昧地扬起一道眉毛。“如果你乖,等你开始服用避孕葯控制住你的卵子后,我会让你在货卡里引诱我。”

    她努力不动声色。幸好他不知道她的自制力有多么薄弱,光是想到引诱他就令她心跳再度加速,更不用说是在什么地方引诱他了。

    “无话可说吗?”他问。

    她摇头。

    “该死!”他双手握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把她托进驾驶座。“这下我真的担心了。”

    *******

    玛茜的计划没有成功。在第三个记者打电话来之后,蒂洁不得不面对现实。天啊!这件事为什么不消失?一张可笑的清单怎么会那么令人着迷?倒不是说嘉朗会觉得它好笑,她沮丧地心想。他似乎不再觉得任何事好笑,除非是工作上的事。

    他们还是男女朋友时,他是那么风趣爱笑。那个兴高彩烈的男孩到哪里去了?

    他们甚至不再经常见面。她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到五点,他则是三点到十一点。等他下班回家时,她已经睡着了。他在她出门上班后才起床。最能表露心迹的是,他不是非上三到十一点的班不可。那是他自己选择的。如果他的目的是痹篇她,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

    也许他们的婚姻已经结束,她只是没有面对那个事实而已。也许嘉朗不想生孩子,是因为他知道他们的婚姻濒临破裂。

    那个念头使她痛心疾首。她爱他。确切点说,她爱的是以前的他,而不是近几年来总是对她恶声恶气的他。当她半梦半醒之间或在不经意中想到他时,浮上她脑海的脸孔是年轻爱笑的嘉朗,她在高中时深爱的嘉朗。那个笨手笨脚、热切可爱、与她偷尝禁果的嘉朗。她爱那个在结婚一周年只送得起她一朵红玫瑰的男人。

    她不爱这个她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说我爱你的男人。

    与她的朋友相比,蒂洁觉得自己好窝囊。如果有人企图欺负玛茜,她会赶他走,然后另结新欢。露娜为世摩烦恼,但她没有坐在家里等他,而是继续过她的日子。至于晓蔷,晓蔷的人生在某方面拥有蒂洁所没有的完满。无论命运如何安排,晓蔷都以幽默和勇气来面对。她们三个都不会像她这两年多来一样默默忍受嘉朗。

    她痛恨自己的儒弱。如果她和嘉朗分手呢?他们势必得卖掉这栋房子。她爱这幢房子,但那又怎样?她可以住出租公寓。晓蔷就在出租公寓住了好几年。蒂洁可以独自生活,虽然她从来没有独居过。她可以学习自己处理一切。她会养只猫作伴,不,养只狗来保护她。她会再度约会。跟一个不会一开口就侮辱她的男人交往会是什么感觉?

    电话铃响时,她知道是嘉朗打来的。她以稳定的手拿起话筒。

    “你疯了吗?”他劈头就骂。

    “不,我想没有。”她镇静地说。

    “你使我成为工厂的笑柄”

    “如果有人笑,那是因为你让他笑。”她打断他的话。“我不打算在电话里跟你谈这件事。如果你想要在回家后心平气和地跟我谈,我会等你。如果你打算大叫大嚷,我有比听你骂人更好的事可做。”

    他挂她的电话。

    她把话筒放回去时,手在微微发抖。泪水模糊她的双眼。如果他以为她会求他原谅,那么他就错得可悲了。这两年来她按照嘉朗的意思过生活并过得痛苦不堪。也许她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思过生活了。如果她失去嘉朗,最起码她还可以保有自尊。

    电话在半个小时后再度响了。

    蒂洁皱着眉头去接电话。她认为嘉朗不大可能再打来,但也有可能是他在想过她说的话之后,明白这次他提高嗓门时,她不会翻身装死。

    “喂?”她说。

    “你是哪一个?”那鬼魅般的低语令她皱眉。“什么?你哪位?”

    “你是甲小姐?还是乙小姐?你是哪一个?”

    “去你的!”新的蒂洁厉声说,然后用力挂断电话。

    *******

    晓蔷第二天一大早就跳下床,决定在山姆起床前就出门上班。虽然想到再度跟他拌嘴就令她兴奋得心跳加速,但昨晚吃完中国菜回家后,他很可能会上网去查那张清单。她不想知道他对清单上第七要件以后的内容有何看法。

    她在大清早七点钟正要出门时,看到录音机里塞满留言。她在按下删除键的前一秒突然犹豫起来。在国外旅游的父母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说不定其中一人病了,或是发生其它的紧急事故。

    谁知道呢?甚至有可能是莎丽或大卫打电话来道歉。

    “有可能才怪。”她咕哝着改按播放键。

    两位平面记者和一位电视记者打电话来要求采访。连续两通挂断的电话。第六通是蓝琦琦的姐姐莫培梅打来的,她想约晓蔷上“早安美国”谈风靡全国的清单。第七通是“时人杂志”打来的,要求的还是采访。

    接着又是三通许久不出声后挂断的电话。

    她清除所有的电话,因为她一通也不打算回。这件事已经从无聊发展到荒谬了。

    她把车驶离车道时仍不见山姆的踪影,这表示她今早有个心平气和的开始。她的心情好到使她把收音机转到乡村音乐台跟着唱。想到跟山姆斗嘴比彩券中大奖还令她兴奋。在她认识的男人中没有一个像山姆这样在听到她说话时,不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还能跟她唇枪舌剑而不冒冷汗。她能够畅所欲言而不必担心他会感到震惊。有时她觉得他喜欢惹她发脾气。他骄傲自大、令人生气、充满男子气概、思绪敏捷、性感得要命。还有,他对她老爸的爱车表现出应有的敬畏,还把她的爱车清洗、打蜡得漂亮极了。

    她得赶紧弄到那些避孕葯才行。

    包多的记者守在汉默科技的大门外。一定有人对他们透露她开什么车,因为她减速等警卫升起栅栏时,镁光灯开始闪个不停。

    警卫对她咧子邙笑。“想不想带我去试车,看看我合不合格?”他问。

    “我再跟你联络。”她说。“我的档期已经排到两年后了。”

    “不出所料。”他朝她挤眉弄眼。

    她到得很早,恶心的绿色走廊上空无一人。但某个计算机怪胎到得比她还早,她停下来看电梯告示牌。切记:先抢劫,后放火。抗命者将被勒令停止参加突袭队的行动。

    她觉得好多了。没有电梯告示牌的日子令人难以忍受。

    进到办公室后,她发现记者和警卫并没有使她心烦。他们都不重要。她和山姆的战争比较有趣,尤其是在双方都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时。她从来没有过一夜情,但她猜她和山姆的一夜情会使床单着火。她可不打算让他轻易得手。他必须费一番工夫才能得到她,即使在她开始服用避孕葯之后。这是原则问题。

    何况,使他受挫折会很好玩。

    蓝琦琦也提早来上班。“太好了。”看到晓蔷坐在办公桌后时,她的眼睛一亮。“我有话跟你说。我刚刚还在希望你会提早来上班,好让我们能私下谈谈。”

    晓蔷暗自呻吟。她知道琦琦要谈的是什么。

    “培梅昨晚打电话给我。”琦琦说。“你知道,我的姐姐。总之,她一直在尝试联络你。你猜怎么着?她想请你上早安美国的节目!那是不是很令人兴奋呢?呃,当然是请你们四个,但我告诉她,你可能是发言人。”

    “嗯我们没有发言人。”晓蔷说,琦琦的臆断令她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你们有,你就会是发言人。”

    晓蔷试图找一个婉转的拒绝法。“我不知道你姐姐是执行制作。”

    “哦,她不是,但她跟执行制作谈过,她也很感兴趣。这将是培梅的卓越成就。”琦琦透露。“据说其它的电视台今天可能会跟你们联络,所以培梅想抢在他们前面。这对她的事业会很有帮助。”

    言下之意,如果晓蔷不合作,琦琦的姐姐在事业上遭遇的任何挫败都会直接怪罪到晓蔷头上。

    “可能会有问题。”晓蔷努力装出遗憾的表情。“蒂洁的丈夫不喜欢惹人注意。”

    琦琦耸耸肩。“那就你们三个上节目。事实上,只有你一个上节目也可”

    “露娜比较漂亮”

    “话是不错,但她太年轻,她没有你的威信。”

    太好了。晓蔷这会儿连威信都有了。

    她试着运用那种威信,以较坚定的语气说:“我不知道。我也不喜欢这样惹人注意,我宁愿这整场风波赶紧平息。”

    琦琦惊骇地看着她。“你不可能是说真的!你不想出名发财吗?”

    “发财,可以。出名,不想。但我看不出来上早安美国怎么会使我发财。”

    “你可以出一本这方面的书!像那些写规则书的女人一样赚进几百万!”

    “琦琦!”晓蔷大声说。“实际一点!清单怎么可能写成一本书,除非男人的理想尺寸可以讨论上三百页?”

    “三百页?”琦琦面露狐疑。“我认为一百五十页就够多了。”

    晓蔷往四下瞧,找东西来撞头。

    “拜托,求求你答应培梅。”琦琦合掌恳求。

    晓蔷灵机一动。“我得跟其它三人商量。不是四个一起,就是一个也没有。”

    “但你说蒂洁口”

    “我会跟其它三人商量。”她重复。

    琦琦看来不大开心,但显然臣服于她认为晓蔷拥有的神秘威信。“我还以为你会很兴奋。”她嘀咕。

    “不,我喜欢我的隐私。”

    “那你为什么把清单放进时事通讯?”

    “我没有,是玛茜酒后失言对道妮说溜了嘴。”

    “哦。”琦琦看来更不开心了,好像终于明白这整件事一点也不令晓蔷兴奋。

    “我全家人都因这件事在生我的气。”晓蔷咕脓。

    虽然失望,但琦琦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坐上晓蔷的桌缘,脸上流露出同情。“为什么?这件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嘛。我的姐姐说我令她在教会里抬不起头;更令她生气的是,她十四岁的女儿在网络上看到整张清单。我的哥哥气我使他在同事面前感到难堪”

    “我不明白怎么会那样,除非他们在洗手间里相互比较的结果是他短人一截。”琦琦说,然后格格地笑起来。

    晓蔷说:“我不愿去想象那个画面。”她看琦琦一眼,然后她们开始捧腹大笑,笑到眼泪把脸上的妆都弄花了。她们格格傻笑地到洗手间去补妆。

    *******

    九点钟,晓蔷被叫进她顶头上司温旭甫的办公室。

    他喜欢装腔作势,穿著谈吐总是非常欧式。他也是个笨蛋。有些人是天生如此,有些人是后天努力出来的。温旭甫两者皆是。

    他没有请她坐下。但晓蔷还是坐下了,她的冒昧换来上司不满的皱眉。她已经猜到他找她来的目的;反正都是要挨骂,站着挨骂不如坐着挨骂。

    “白小姐。”他开口,一脸闻到屎尿的表情。

    “温先生。”她回答。

    他再度皱眉,她猜那是因为他认为还没轮到她说话。

    “大门口的局面变得无法控制。”

    “我同意。也许你可以申请法院命令”她故意越说越小声,很清楚就算有根据,他也没有权力申请。大门口的局面没有危害到任何人,记者也没有妨碍到员工。

    皱眉变成怒目而视。“请你正经一点。你很清楚这种不合时宜又令人分心的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人们觉得很不高兴。”

    她猜他口中的人们指的是他的上司。

    “怎么会是我造成的?”她温和地问。

    “你的那张下流清单”

    也许他和施苓雅是自小失散的双胞胎,她心想。“清单不是我的,也不是狄玛茜的。那是集体合作的产物。”为什么大家都把清单归咎给她一个人?难道又是那种神秘的“威信”作祟吗?如果她真有那种权力,也许她应该开始多加行使才对。她可以使排队结帐的购物者让她优先结帐,或是在下雪时优先清除她住的那条马路的积雪。

    “白小姐,拜托。”温旭甫以压制的语气说。

    言下之意,拜托不要把他当白痴。来不及了,她已经视他为笨蛋了。

    “你特有的幽默是很好认的。”他说。“也许参与其事不只你一个,但你绝对是主谋。因此你有责任整顿局面。”

    晓蔷或许会向她的朋友抱怨道妮,但绝不会向温旭甫提起道妮的名字。他已经知道其它三人的名字了。如果他认定她要负大部分的责任,那么无论她说什么也不会改变他的心意。

    “好吧。”她说。“午休时我会去大门口告诉他们,你不欣赏这种宣传,你要他们滚出汉默科技的地盘,不然就要叫人逮捕他们。”

    他看起来好像吞下一条鲸鱼。“呃我想那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你有何建议?”

    问题来了。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她隐藏起她的如释重负。如果温旭甫能够在她无计可施时想出可行的办法,她的自尊会大受打击。

    “早安美国的工作人员打过电话来。”她继续说。“我会拒绝她。时人杂志也会打电话来,但我不会接的。那些免费的宣传不可能对公司有好处”

    “电视?全国性的电视?”他小声地问,像火鸡一样仲长脖子。“呃那会是很好的机会,对不对?”

    她耸耸肩。她不知道好不好,但无疑是个机会。她刚刚的话害自己陷入绝境,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出名。她一定有严重的人格缺陷,因为她见不得温旭甫在任何方面占她上风。

    “也许你应该跟高层讨论一下那个想法。”她建议,从椅子里站起来。如果运气好,高层会否决那个想法。

    他既兴奋,又不愿让她知道他必须请示上级,好像她不知道他的职权似的。

    晓蔷一回到办公室就召开战争会议。露娜、玛茜和蒂洁都同意中午在玛茜的办公室碰面吃饭。她向琦琦说明目前的状况,整个上午都在琦琦的协助下闪躲电话。

    中午时她们四个备妥各种饼干、饮料聚集在玛茜的办公室。

    “我想我们可以正式宣布局面失去控制。”晓蔷阴郁地说,把各大媒体打电话来的事告诉她们。

    她们全部望向蒂洁。

    蒂洁耸耸肩。“我看不出现在尝试灭火有什么意义。嘉朗知道了,他昨晚没有回家。”

    “哦,亲爱的,”玛茜同情地说,伸手轻拍蒂洁的手臂。“真是遗憾。”

    蒂洁的眼睛有点肿,好像哭了一整晚似的,但她的神情平静。“我倒不觉得。”她说。“这只是使问题浮上台面而已。他要嘛爱我,要嘛不爱。如果不爱我,那么他应该滚出我的生命。别再浪费我的时间。”

    “哇!”露娜对蒂洁眨眨眼。“真有你的。”

    “你呢?”晓蔷间玛茜。“跟大顿有麻烦吗?”

    玛茜露出她那种老于世故的笑容。“跟大顿总是有麻烦的。他的反应就是典型的大顿反应,大吼大叫和猛灌啤酒。我早晨出门时,他还在睡觉。”

    她们全部望向露娜。

    “他没有跟我联络。”露娜说,朝晓蔷咧子邙笑。“关于尺寸的笑话全给你说对了。我告诉那些男生我赞成十二吋,但你们其它人想缩小尺寸。那通常都能使他们知难而退。”

    当她们停止发笑时,玛茜说:“好了,言归正传,我接受本地媒体访问的那招不管用。如果我们不再尝试息事宁人,把这件事当成玩乐,你们觉得如何?”

    “温旭甫正在跟高层讨论免费全国性宣传的事。”晓蔷说。

    “好像他们不会像饥饿的女人扑向巧克力棒那样把握这个机会?”蒂洁嘲讽道。“我赞成玛茜。让我们再强化一下清单,真正地玩个痛快;你们知道的,添加几项,扩大我们的讨论和解释

    “管他的。”晓蔷说。

    “管他的。”露娜附和。

    她们相视而笑,玛茜掏出纸笔。“我们最好马上开始,给他们值得报导的故事。”

    蒂洁摇摇头。“这真的会引出躲在阴暗角落的疯子。你们昨晚有没有接到怪电话?有个男的,我想是男的,但也有可能是女的,轻声细语地问:你是哪一个?他想要知道我是不是甲小姐。”

    露娜看来吃了一惊。“哦,我也有接到一通那种电话。还有两通挂断的电话,我想可能也是他打的。但你说的没错,他那种轻声细语的方式使人听不出他是男是女。”

    “我的录音机里有五通挂断的电话,”晓蔷说。“我把电话关掉了。”

    “我不在家。”玛茜说。“大顿把录音机砸烂了,所以我暂时没有留言。今天下班时,我会顺道去买个新的。”

    “也许我们四个接到同一个家伙打来的电话。”晓蔷说,感到有点不安,庆幸隔壁住的是警察。

    蒂洁耸耸肩,露齿而笑。“成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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