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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不著这些东西,有著这秋菊可瞧,足矣。”秋枫儿指著大石榻边那盆秋菊说道。
莫腾一瞪眼之下,旋即怒不可遏地朝秋菊走去什么都不眷恋!她又想学秋儿!
秋枫儿抢先他一步,护住秋菊。
“拿来!”心中莫名的不安让莫腾抢过盆栽往地上猛砸。
江滟滟和柳丝丝习惯性低头掩住脸面以免招到碎片波及,只有秋枫儿
静静地站在原地,惋惜地看着秋菊!
莫腾眯眼瞪人,这样的反应太热悉,由不得他不心疑。
“快近午后了,我让丝丝做几样小菜让你用膳。”江滟滟一看到爷狂乱的眼神,马上扯著柳丝丝就往外走。
石屋内,只留下一团随时会引发的烈火,和一抹淡雅的月牙色身影。
她无视于他的怒气,弯身拾起菊花,心不在焉的结果,是让碎瓷片在她手上割出一道血丝。
她瞄了一眼伤口,并不觉得疼。
“你搞什么!”他一把扯起她的手腕,撕破衣袖包裹着她。
待他惊觉自己的动作时,他张狂的五官再度僵恶
懊死的!昨晚才想离她远远的,怎么今天屡屡接近的人又是他!
“这点伤毁不了我,你这一摔却毁了它们有灵性的机会。”她挣扎地想推开他太紧太霸的掌握。
“我不只要毁了它们,还要它们不得超生!”
他恼了,握著她的下巴,让她目睹自己的巨足重重地踩烂菊花。
“何必动怒?我只是在陈述它们的遭遇,你又何必把每件事都当成罪不可恕的事,而发怒到不可收拾呢?”
他高大的体格每每一逼近,就像是连她的空气都要驱逐一样地让人窒息。
莫腾气红了眼,十指忽地掐入她的肩头:
“你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吗?”
“不知道。”她专注地望着他。
“我要一个对我无畏无惧、不弃不离、真心相待的人!”
话,脱口而出。
他精壮的手臂震动了下,阗黑的眼灼视这张他已看了十年的容颜为什么直到如今,他才发觉她的与众不同?
震声鼓动的心跳,求的只是一双能聆听的耳朵。
“是你吗?”他低额贴上她的。
他近在咫尺的深情凝视让她心口一揪,喜他如此倾心以对,也恼他如此倾心以对
如此贴心相交了,还认不出她吗?
一喜一恼间,她的面颊泛朱,在他炯然的凝望下,好不容易才启唇说道:
“我”
“不许你开口惹火我!”他霸道地掩住她的嘴,不让她开口。
她瞅著他显而易见的脆弱与真情,怦然心动的芳心暗许承诺若他认得出她,那么她与他
她轻拉下他的手,浅浅嫣然一笑,只道:
“我不怕你。”
莫腾低吼一声,霍地将她扯入怀中,唇重重地落在她唇上,那力道是要揉碎人的,那深情是要扰乱人心的
“你们在做什么!”
当“秋枫儿”带著怒气的声音传来,他惊抬头看见她的白衣袂然,才发觉自己搂在怀里的人是“江滟滟”!
“为什么是你!”他刚毅的面容扭曲成忿怒的僵硬,狠狠地推开她。
“我始终是我。”她低垂了眼,心微凉。世人看事,用的是眼,而不是心哪!
“爷,你若有心把滟滟收为妾,奴家也是不反对的。”江滟滟冷笑以对,总有几分不甘
为什么爷要的总是另一个“她”!
“闭嘴!”灼红的大眼,怒瞠如鬼。
江滟滟这回没被吓退,拎起手中的食盒,娉婷地走至他的面前:
“我让丝丝做了些酒菜,你就多少吃上一些。”
小菜尚未在几上铺齐,莫腾的巨掌捉起钢酒壶咕地灌入了泰半瓶。
那酒喝得那么急,还来不及入喉,便整个儿自他唇边溢出湿了衣襟,狼狈异常。
“爷,慢点喝哪!”江滟滟的小手忙著拂去他方正下颚的酒液,整个身子几乎贴到他的身上。
等了这么多年,就不信爷能逃得过这一次
“少罗嗦!”
莫腾暴戾地将酒壶往地上一掼,酒壶壶盖被撞开来,壶里却只溢得出酒香而再无点滴的酒液。
“想不到爷的兴致这么好,幸好我备了不止一壹。”江滟滟的笑容别有用心。
他夺过第二壶酒,不看“江滟滟”吼声有气无力:
“你出去!”
秋枫儿见他又是一迳地闭眼狂饮,心里泛上了委屈与酸楚
今晚是第三个月圆之日,自己不过剩下几天的时日。
鼎拿不回,人,再也见不得了。
秋枫儿背过身,他却因为对“她”的在意,而愠恼著自己的三意二意。
石门合上的那一刻,他捉过身边的白衣人影置于身下
“爷,你别这样啊疼啊爷”
任凭石屋里传来的阵阵娇喘,秋枫儿仍旧背倚著石屋,无动于哀地面对著菊田。
这会儿,也知道何谓儿女情长了。
说牵肠挂肚太过火,但心里头终究是多挤入了一道身影,让惯于独来独往的心由抗拒到习惯有他相伴。
唉
天色沉了,夜风凉了,屋内静寂了。
秋枫儿望着天上明亮的圆月,心口陡地不安了起来。
他,不会睡著了吧?
她想起身,久坐而发麻的双腿却让她只能扶著石壁缓缓而行。
今日,他白日并未入睡,想来该是疲惫异常了。她知道,他试过握著“秋枫儿”的手共眠如同那一夜但睡梦间妖魔的来袭,却让他再度尝到苦果,遂不再奢望于夜里成眠。
她心急的脚步走到门口,手掌与身子皆被石壁偎成冰寒。
“爷,醒来啊!”秋枫儿听见屋内传来江滟滟惊恐的声音。
“啊呀!”
莫腾惊逃诏地的吼声,让秋枫儿猛打了个冷哆嗦。
月光太亮、月色太透,十五圆月的莹光洒在白色的石屋上,泛起磷磷的青白冷光。
“爷!”
江滟滟啜泣著从石屋里匆忙逃出,雪白的右颊有著鲜明的五指印,脸庞整个红肿了起来。
秋枫儿飞也似的冲入石屋,入目的一切让她陡地打了个冷颤。
他明明该是平躺在床上,现在却整个身躯只有背部贴在榻间。
雄鸷的脸庞胀成暗红,被勒住的脖子不停地发出喘不出气的嗄声,青筋暴突的手臂在空中又抓又推,却赶不走那笼罩在他身上的梦魇。
“滚开!”
他出掌,用力地击向自己的胸口,发出怦然一响。
秋枫儿扑到他的身边,捉住他的肩头用力摇动著。
“醒来!”
她用著最大的音量在他耳边叫著。
他一掌将她甩到几步外,依然锁著眉、额脸冒汗地惨叫著,肩臂上开始流出一道一道的鲜血。
“醒来!”她没在意自己手肘被地上磨出伤口的疼痛,一咬牙便再度站到他身边。
“你,快醒醒!”
她正压住他的伤口想止血,不料他一吃疼,整个人发疯似的掐住她的手臂,只将她的声音当成是邪灵的喧嚣。
她扯回自己几乎被折断的手腕,匆匆后退一步。
懊如何唤醒他?
想落在他脸庞上的巴掌,终究还是没落下他受的苦难,够了。
虽说被甩巴掌的痛,对他而今所受的苦来说,微不足道哪。
秋枫儿推开一地的酒壶、食盘,小心翼翼地坐在石榻边,双手保护地掩住自己的头脸,而后方低头靠近他的耳边低喃:
“醒来,好吗?睁开眼睛,看我。现今,我帮不了你,只能坐在这儿唤你醒来,盼你不再受此凌迟之苦。我不懂老天为什么要让你承受这样的命运,敞若真有前世今生的业障果报,你这些年岁还的也够多了,何苦再让这些憎恶之心,引你再落恶世的轮回呢?”
她诉说到最后,句句声含不舍。
他的呼吸仍然粗重,双手却已不再胡乱挥打,反倒像在找寻什么似的在空中捕捉著
是谁在同他说话?
阴阗的潮湿泥淖间,他紧闭著双眼,无视于鬼魔妖魅的大口撕咬,只想分辨那声音来自何方。
“你说过要我心甘情愿地守在你身边,这样的我就叫心甘情愿吗?我愿意就这样坐在你身边,可我不愿眼睁睁地见你受这样的苦。醒来,好吗?醒来,好吗?”
醒来,好吗?醒来,好吗?
醒来!莫腾霍然乍睁开眼,瞪著屋内的烛火通明。
他又睡著了。
“醒来,好吗?”柔婉的声音在他耳畔唤著。
莫腾蓦然侧过头,对上一双漾满水光的眸。
她的身子一震,双手揪住自己的衣襟,忍住乍然击中胸口的闷痛。想说话,无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就这么仰著一张疲惫的脸,眼巴巴地看着他。
“是你。”他乾燥的唇摩擦出话来,身躯的痛苦抵不过他此时心头的狂喜。
秋枫儿点头又摇头他口中的“你”是谁?
“你在我耳边说了什么?”莫腾的大掌握住她冰凉的手,让她颤抖的指尖贴到他不平静的心口上。
“你听见我说了什么?”这违反她与鼎的约定吗?
她心一慌,想拉回手指,他却不许,反倒借力使力地将她拉上杨边,扯著她偎到他的胸前。
“我只听见你在呼唤我。”他的唇滑向她的耳畔,轻吐:“我醒来了。”
她望着他,被他从未有过的柔情锁住所有力气,心却隐隐约约地直冒著痛苦。
她知道他温柔地捧起了她的脸颊,知道他的唇亲吻著她的眼、她的唇,却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她”是谁
一定要身分不明的分离吗?心痛让她好难受、好难受哪
“我是个睁眼傻子,才会看不清你的好。”他凝视怀里楚楚可怜的她,不舍地吻著她颊边的泪:“你哭了。”
秋枫儿直觉地摇头,却甩出了更多的泪水。
“是汗。”她轻声说道,哽咽的声音却全带著泪意。
“汗不会从眼睛里流出来”
他的额贴近她的额,黑眸之间的深情只让她瞧见。而自他唇间所吐出的爱怜,也只让她的唇听见:
“我的傻秋儿。”他在她的唇上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