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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看 www.biqukan.co,最快更新探花郎最新章节!

    谣言似真似假又流传了四年。四年里小事不断,皆安稳度过,只是谭碔砆的美愈来愈惊人,像一朵盛开不凋的花。

    他想摘,头一遭这么想要摘下这朵花,却苦于这朵花的自我太强,只能等待最佳时机。

    “碔砆,你在书房吗?”外头传来轻喊。

    等了一会儿,书房内无人应声,他轻轻推开门,举步如猫地走进。

    尚未见到人,就先瞧见地上掉了一张帖子。他顺手拾起,帖子是给谭碔砆的。不知是何人邀约?

    这几年,即使有人觊觎谭碔砆,也碍于他,不敢轻举妄动。

    “赏花宴?”他略看了一下名单,被邀多是翰林院之人,她一向有所节制,他也尽量不干扰她的社交活动,她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宴会,这一次应该也无碍。

    他放下帖子,直觉往窗下屏榻望去,瞧见她侧躺在上头小憩,屏榻角落还搁着点心及几本蓝皮书。

    谤本无病无痛地无事,却跟翰林请假。大明朝官俸极少,她一连请了半月假也不怕扣薪,分明是吃定他了。

    一阵春风从窗外吹来,拂动她几许发丝。他的手不听控制,自动撩开她颊上的乱发,指尖轻触她细嫩的肌辟,心跳快一拍,马上退开一步,保持距离。

    他自认非贪恋美色,然而每见她一回,总觉心中蠢蠢欲动。

    又是微风吹进,飘进几朵落瓣,他怕她着凉,伸手越过她,欲将窗子关小。

    花瓣落在她的颊上、唇上,他瞪着她,明知不该,但就是心猿意马起来。

    脱口轻唤一声:“碔砆?”

    见她睡容依然秀雅,俯身隔着花瓣在她唇上烙印一吻。窗外落花纷飞;窗内他贪恋逾矩。

    她的唇又凉又甜,怎么没有人发现这样柔软的唇瓣是女子所拥有呢?他暗自叹息,喃道:

    “碔砆啊,碔砆!你可知你时时教我提心吊胆吗?”纵容短暂地失神望她。

    他明白她听不见他诉衷情,因为她一旦入睡,任由地动山摇,不到时辰不会醒来。

    去年京师大地动,全宅的人都逃出去,唯独不见她踪影,他奔进找她,才发现她睡死了。

    她聪明在大处,小虚的迷糊却足够害死她了。

    “沧溟兄?”段元泽在外头喊道。

    他一凛,回过神,怕惊醒她来,连忙将点心盘子挪到几上,拉好她身上的薄被,才轻步退出书房,将门静静合上。

    “沧溟兄,听说碔砆今日又请假,是不是又不舒服?”

    “小声点,她刚睡。”

    “又睡?”看了书房一眼,段元泽见怪不怪。与谭碔砆相识七年,早已习惯她在哪儿都容易入睡。“最近他睡得真多,是不是得了怪病?可要请大夫来看。”他压低声音说道。

    “春天一来,她易昏昏欲睡,让她睡够了就没事。”

    “我可没见过哪家男儿像他这么嗜睡的。唉,幸好有你收留他,不然万一他娶妻生子,我还真怕他的老婆跟孩子嫌弃他胸无大志。”段元泽取笑道。随即推了推他,说道:“你该不会不愿其他男人见到他的身子吧?我瞧他这几年若有小病小痛,也是到葯铺子抓葯了事,不请大夫。沧溟兄,你的独占欲未免太强了”

    聂沧溟一阵苦笑。

    “我确实不愿让其他男人碰她,哪怕是大夫也不成。”有意引他到前厅去坐,免得吵醒谭碔砆了。

    段元泽却说:

    “前厅有谈显亚,我与他在门口相遇,他也是来探望碔砆的。”

    “他也来?”谈显亚来的次数未免过于频繁。

    “碔砆请了半个月的假,他担心,所以来探访。我瞧他对四年前碔砆身陷尚书府,他却碍于其岳父无力救人之事耿耿于怀,所以这几年他待碔砆不错,连建战船一事,他也鼎力相助。其实,多一人对碔砆用心,碔砆就多一分安全,你就暂时将这嫉妒吞下肚里去吧!”

    聂沧溟直觉反应笑言:“我哪儿来的嫉妒呢?有人对她好,表示她的魅力无法,也证明我没选错人。元泽,你真是说笑了。”

    段元泽看他一眼,摸鼻摇头。“你要当我说笑就说笑吧,反正大伙心知肚明。只是我得先提醒你,一旦你领兵出战倭寇,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你在东南沿海,碔砆身在朝中,章大人虽已告老还乡,可邵元节仍对你有敌意,我怕他将主意打到碔砆身上。”说得很含蓄,言下之意就是怕当年之事再重演,届时朝中无人可护谭碔砆。

    他垂下双眸,并不表态,良久,才说一句:“其实她有足够的才智可保护自己,有我无我并无差别。”

    这句话是肯定她的能力,也同时在说服自己,但心里总会有牵挂。

    “沧溟兄,你变了。”段元泽又吃惊又正色,说道:“你竟将你部分真实的面貌揭露给我瞧见,这是不是表示,你真当我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了?”

    聂沧溟怔了下,收起脸上犹豫,摇头笑着:“别要吵醒碔砆,咱们前头谈去。”语毕,与他共同离开庭院。

    “哎”什么吵醒?她压根未睡,他们的所言所行,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书房内,谭碔砆微恼地张开黑眸,抚上朱唇。唇上有花瓣,但隔着它依然能感觉他唇上余温及气味,不难闻,甚至她已习惯了这样的味道。

    她佣懒地爬起,撩起垂下的长发,伸舌咬进花瓣吞下,喃道:

    “是第几次了呢?他分明早就发现我是女儿身了,才会这样待我,可恶。”

    她只手托额,半倚半坐在屏榻上,束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她沉思不语半晌,瞧见几上残余点心,直觉再捧回怀里细嚼慢咽。

    “真恼!他不是会胡乱毁人名节的人,他敢逾矩,表示他心里已有打算。”她又不笨,自然猜由他的打算是什么,只是气他的自以为是。“他的条件好,但也不表示我就会看上他啊,对我毛手毛脚,欺我不敢言语吗?这男人,真是自大得紧。”

    她抱怨,心知这只是迁怒之辞,她最气的是他早看破她的性别。明明她行止得宜,怎会看穿?

    她不爱揽镜自照,并不表示她不知自己年纪愈长,容貌愈显女性。一般美丽的少年一旦过了责春时期,便开始具有男相之貌,唯独她,愈来愈有成熟的美艳,翰林院新来的进士往往看她看到发了呆,但并无人看穿她的女儿身。就是这点让她的自尊难以忍受!

    “究竟是怎么看出的呢?”她自信满满自己绝无破绽,他是如何看破?

    不知不觉盘子空了,她又发呆坐了一会儿,考虑要不要亲身下地去拿吃的。吃饭皇帝大,任有天大难事,她也要先吃饱再说。

    听见外头有声,她微微侧身往窗外瞧去,瞧见殷戒走进庭院梩。

    殷戒虽名为义弟,但几年下来,他似乎只愿待在她身边,意在守护她。她明白能引他出尚书府已是不易,他仍不愿轻易相信别人。

    她正要喊住他,仗着他听她的话,要劳动他再去厨房拿一盘点心来,忽见拱门后小堇在窥视。

    窥视什么?她颇感有趣地赖在窗槛上。小堇也十五岁了,莫非喜欢上殷戒?

    “不像不像,我眼皮活络得很,有什么事会从我眼下跑过,而我会轻忽的呢?”暂忘烦事,她感兴趣地打量二人。“我也算看着小堇长大的,她的个性单纯,立志要一生当大哥的护卫,心里却也想要大哥当爹,她不想嫁人、不想生子,她的眼神也无迷恋,戒儿终日戴着铁面具,她怎会喜欢上他?”出尚书府之前,殷戒戴上铁面具,盼今生再无人瞧见他阴柔过头的容貌,是以聂府上下,甚至聂沧溟也未曾看过他的相貌。

    哎,戴着也好,她不强迫他拿下,是因他尚有心结,不喜旁人看着他的脸。

    “殷戒,你有空吗?”小堇问道。十五岁的她谈不上美丽,一见就如是练过式的女孩儿。

    “我没空。”

    小堇早已习惯他冷淡的说话方式,锲而不舍地说道:“我知道你要守在碔砆哥哥附近,但我听爷提及他又在书房睡着了,现下就算是天塌了,地裂了,也惊不醒他,你不必担心他。可愿与我比划二招?”

    “我没兴趣。”

    “你跟我打两招吧。”圆圆的脸有着渴望。“我知道你比我有天分,爷教你的功夫,你学得比我还快,你与我相互砌磋,增进功夫,不也很好?”

    哎呀,原来小堇是为了学功夫,难怪会缠着殷戒不放。谭碔砆闲来无事,眨巴眨巴地望着他们,静观其变。

    不是她无聊,而是她爱看周边发生的事,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深觉新鲜有趣。反倒是翰林院愈来愈留不住她,整日反复做着相同的事,谈显亚于两年前当上内阁成员,有心以自己的背景推荐她入内阁;她也曾想了一会儿,便以能力不足的理由推辞了。

    她才闪神一会儿,一定睛就见小堇忽然撤出了银钩,直逼殷戒而去。

    “失礼了,殷戒。”

    庭院里,落叶纷乱卷起,殷戒直觉刀剑出鞘,挡住银钩,小堇乘机以天生飞毛腿的功力跃进,近身逼战。

    谭碔砆目不转睛地望着,忖思道:“小堇还是一样莽撞,数年都不改,她再这样下去,是绝不能让她跟着上战场。”

    她未到东南沿海一带过,也不曾亲眼看过倭寇的暴行,但知道年前与双屿相制衡的狐狸岛被烧得一干二净,从此双屿必成大明沿海的大患,朝中被逼不得不出兵,这才对聂沧溟当元帅,择日出发。

    他是个人才,若配于强兵,战胜之日可期,但邵元节始终不信任他,在皇帝老头儿面前下谗言,虽明封元帅,再撤他都督之职,以表分权。

    “不是我有心要泄气,但士兵非他平日操练,纪律松散不说,军心怕也难以凝聚”

    她凝思。一时未觉殷戒起了薄怒,用重力道将银钩打飞出去。

    “好痛!”小堇松开了手,见到银钩笔直飞向书房窗口,她惊叫:“碔砆哥哥!”

    殷戒立回过身,也吃了一惊。

    “你快闪!”他叫道,扑上去抓住背尾。

    身边劲风快至,一颗飞石如影撂过殷戒的身影,打歪了银钩,就见钩子擦过谭碔砆身边,勾住她的头发。她惨叫一声,被钩拉动,整个身子往后扑倒。

    “碔砆!”聂沧溟疾步奔进书房。见到她狼狈跌坐在地上,正要上前扶起她,发现她一头长发如瀑布垂至地上。

    “怎么啦?有没有事?”段元泽的声音由远而近,谈显亚也忙跟在后头。

    “痛死我了。”痛得差点掉出眼泪。

    “不要进来!”聂沧溟叫道,快步上前抱住谭碔砆。

    殷戒紧跟着他跑进书房,也瞧见了她“原形毕露”急踢上门,挡住其他人进去。

    段元泽只来得及瞥见聂沧溟挡住她的身影。他脱口问道:“是不是打中碔砆了?我马上去请大夫。”

    “不!”书房内响起聂沧溟不稳的声音。“她没受伤,只是钩子划破了她的衫子,等她换了衣服,咱们便到前厅去。元泽,请你代我尽主人之职吧。”

    谈显亚一听,俊容微露不悦。

    “碔砆毕竟是男人,一辈子依附在另个男人之下,对他不是件好事”上流社会可以容许贵族豢养男人,但碔砆是官,毕竟不合宜。

    抱怨的声音渐行渐远,终至消失。

    “哎,大哥,你可以放开我了。”她叹道。

    “如果我放开你,你会逃吗?”他问。怀里的身躯极为柔软,几乎舍不得放开。

    天见可怜,一个男人要守身如玉不容易,眼睁睁地望着钟情的女子日夜在跟前晃,却无法正大光明地碰触她,那更是非人的折磨。

    “大哥,你不放我,我会没法吸气。”她冷静地推开他,抬起脸,见到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她,这种异样的眼神曾多次停留在她的身上。事已至此,再装傻也骗不了人了。“大哥,难道我真这么像姑娘家吗?”

    “岂止像,你根本就是。”长发滑过颊畔垂至腰间,眉目含怨,女儿之态毕露,就算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人进来瞧,也能瞧出她的性别来,怎能让其他男人看到她这副模样?

    “你果然早就发现了。”她从鼻孔轻哼一声,颇不以为然道:“你该视而不见,至少,得等我愿意亲口承认,你再大吃一惊。”

    “我等你七年,你不曾对我吐露过,你还要我等多久?”

    她瞪着他。“你一开始就发现了?”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你非男儿了。”

    “胡说!”她恼道。走离他数步远,注意到他的目光随着她移动。“我装扮得当,无耳洞、无脂粉味,学男儿学了数月有余,满朝文武无人识穿我,你却在第一眼就看穿了我?这根本不可能!”说她小心眼也好,就是不服气。

    “你没有耳洞,没有脂粉味,举手投足是像男孩子,但打第一眼瞧见,我就是知道你是女扮男装。没有理由,如同你第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本质,不是吗?”聂沧溟开始微笑。

    微笑什么?这次的笑,真诚而不再虚伪,不是对她,而是对他自己。因为他长年的等待终于结束,她本来还在想计,想要如何完美地结束伪装,虽然他早知她的女儿身,但他不说,她就当他不知道,如今却得为了个死钩子,七年的女扮男装就这样窝囊地结束。她不高兴啊,不高兴他的直觉竟将她吃得死死的!

    “你想透了吗?碔砆?”他忽然问道。每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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