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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苏恬儿四处张望,终于在桌下找着了那原本打从上花轿后就紧紧握着的短刃。她一把抄起刀子横在胸前“什么你啊我的,说,你到底要不要放我离开?如果不放我离开,我就阉了你,让你从此绝子绝孙!”

    练锦仍旧哈哈笑个不停,但是当他瞥见苏恬儿居然握着一把刀子时,张狂的笑声顿时收敛不少,只是那眉宇嘴角上,还挂着抹不去的笑意。“恬儿,我如果绝子绝孙,你这辈子也就别想听人喊你一声娘了。”

    苏恬儿脸上一红“那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说,你到底要不要放我离开?”

    练锦看着她嫣红的俏脸,嘴角又泛出一抹笑容,这丫头到现在还没认出自己不是玉穆,也没发现嫁错丈夫吗?

    “放你离开?我们都拜堂进洞房了,你要我怎么放你离开?又凭什么放你离开?”

    苏恬儿指向那个和自己打了一架的女子说道:“凭我苏恬儿不想嫁给你,凭你已经有了相好的女人,却还死皮赖脸地要王媒婆到我家提亲!”

    练锦从地上扶起一张椅子,拍拍手,存心气死苏恬儿似的,当着她的面好整以暇地坐下,对那名女子根本视而不见。“她是谁和你没有关系,而这门亲事则是我爹娘派人说媒决定的,和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但娶亲的人是你,你怎么能说没有关系?”

    “我原本只负责拜天地、进洞房,负责让练家的香火可以延续下去,其他的事都和我没有关系。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意有所指的说着,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瞅住苏恬儿。

    如此不负责任又十足轻蔑的话,让苏恬儿一张小脸气得铁青,她凶巴巴地打断他的话:“你确定你是人吗?”

    练锦双手一摊,作势看看自己的手脚,搔搔自己的脑袋瓜“我有手,有脚,有脑袋,会讲话,会思考,会吃饭,我当然是人。”

    “确定?我记得市集中那头负责配种的大公猪长得正和你一模一样!”

    练锦再度大笑出声“你实在”

    苏恬儿气呼呼地握紧刀子逼所练锦“我实在如何?既然凶悍又不可理喻是不是?如果你今天不放我离开,不还我一个公道,我就”

    “你就如何?阉了我还是杀了我?”练锦毫无所惧地站起身迎向苏恬儿“恬儿,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吗?”

    她理直气壮回道:“发现什么?”

    “我是练锦。”他轻轻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你是练锦,我不定期会不知道自己要嫁给什么人吗”苏恬儿陡地睁大眼睛“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练锦,练家‘湘坊’的练锦,不是那个你口口声声想阉掉的玉家大少爷玉穆。”

    “你不是玉穆?”苏恬儿诧异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练锦点点头,兴致盎然地看着苏恬儿张得大大的小嘴。

    “那你、你怎么怎么认识我?”

    “你是临安城中无人不知的糕饼西施,想不认识你都难。而且你记不记得前些日子老有个人想向你买烧饼,却总被你泼得满头满脸的面粉和芝麻粒?那个人就是我。”

    “你胡说,我认得那个人,他和你长得一点都不像!”

    练锦笑笑,走到梳妆台前拿起胭脂水粉一阵涂抹,然后重新面对苏恬儿“那个人是不是长得这个样子?”

    乍见那满脸麻子、又古怪又丑陋、却又有几分熟悉的脸孔,苏恬儿整个人轰地愣在当场“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在这儿是不是?”练锦随意用袖子抹抹脸,又回复他原本俊朗疯爽的好看面容“这儿是我的家,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如果我不在这儿,又能去哪里?”

    “你家?洞房花烛夜?”

    “对!”他轻轻一点头,似笑非笑地斜睇着她“我们刚刚拜过天地的,你忘了?”

    苏恬儿无法置信地频频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和我拜堂的人应该是御品斋的玉穆,不是你!”

    “你希望我是玉穆?”

    “不,不是。”

    练锦走上前,夺下苏恬儿手中的刀子丢在地上,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恬儿,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新娘会变成你。不过正因为新娘变成你,所以我决定改变主意。”

    “改变什么主意?”

    “改变主意做你的丈夫,做你货真价实、实实在在的丈夫。”他不怀好意地低下头,似乎想亲她。

    苏恬儿猛地推开他,躲开他的轻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说的一切,这是你事先想好来骗我的,对不对?你玉家处心积虑想拿到雪霞凝露的秘方,甚至不惜以高就低,来娶我这个小饼铺的女儿为妻!现在你知道我已经发现真相,知道你们玉家的丑陋面目,所以又使出这种伎俩,杨诱我上当,是不是?不可能的,玉穆,我告诉你,我苏恬儿不会那么轻易就上你的当的!”

    练锦脸色一沉,忽然抓住她的手往外走。

    苏恬儿又气又急,拼了命地槌打挣扎“你在带我去哪里?放开我,放开我!”

    但练锦却一言不发,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往前走。

    苏恬儿大声嚷叫,又踢、又打、又咬的“放开我,你放开我!如果你不放手,我就要叫人了!”

    练锦见状,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喝道:“安静一点,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嫁错丈夫、我娶错妻子、练家娶错媳妇是不是?”

    苏恬儿一听,果然静了下来,却仍不甘心地瞪着他,最后干脆张嘴往他手掌咬去。

    练锦一痛,不觉松开了她。

    “你这个小泼妇,你”苏恬儿得理不饶人“我如何?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张口大叫,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娶错老婆,练家娶错媳妇。”

    练锦闻言不禁瞪大眼睛,有没有搞错?她刚说若敢再碰刀子,定要大声嚷嚷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娶错老婆?到底谁是女人、谁是男人啊?人家不是说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节吗?怎么眼前这小丫头拜错了堂,嫁错了丈夫,却一点也不在乎?难道她不知道她这辈子只能当他的老婆吗?虽然她不是他原先要娶的杨家姑娘,但既然已经拜过堂,她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你”苏恬儿不耐地戳戳练锦的胸堂“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练锦摇了摇头,勉强回过神来,因为他第一次遇到像她这么没耐性又不可理喻的女人,着实充他有些不知所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他拉起苏恬儿的手准备往外走,却赫然发现那名女子还站在房里,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练锦又好气又好笑。

    “练英,你还不快滚,留在这儿想看我洞房吗?”

    那名叫练英的女子吐了吐舌头,又扮了个鬼脸“新娘娶进门,媒婆踢过门,练锦,这世界上的男人就属你最善变!”

    练锦举脚作势一踢,练英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临走前,还对苏恬儿挤眉弄眼一番,让她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练英一走,练锦便带丰苏恬儿离开房间,两人穿过花园,越过假山和池塘,亚以一栋漆黑安静的屋子前。

    推开紧闭的门,练锦先点亮烛火,跟着将苏恬儿拉了进来“你瞧瞧,这是什么?”

    苏恬儿偏过头,瞧着屋内那满满的纸张、布匹、针线,以及一匹匹尚未编织好的锦绘“这是”

    “绣坊,你总该知道练家是做什么的吧?”

    苏恬儿愣愣地点头“练家执江南湘绣牛耳,光是每年进贡给皇宫的绣品就占了全天下绣品的三分之一,而且练家三代为江宁织造,练老爷子更主管内廷文绣院,威势显赫,权倾一时,住在临安城想不知道练家绣坊,简直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你总该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

    苏恬儿摇摇头,显然还无法从震惊中回神。她仰起头,呆呆地看着练锦“你真是练锦,不是玉穆?”

    练锦莞尔一笑“如果你觉得这还不够证明的话,我可以亲自露一手给你看。”

    “露露一手?”

    “是啊!人家说君子远庖厨,我虽不是君子,却不至于连个针线都不会拿。”说着,当真拿起绣线准备穿针。

    苏恬儿连忙阻止“不!不必了,我相信你是练锦。”

    “你相信了?”

    “嗯!如果这儿是御品斋的话,那这个屋子里摆的应该是蒸笼、炉子和石磨之类的东西,而浊绣织和布匹,再说”

    “再说什么?”

    “再说那个玉穆肯定不会刺绣,而你却”

    “我却会刺绣,是吗?”练锦面不改色地接口,仿佛大男人拿针线刺绣是再天地地义不过。

    “嗯”苏恬儿扭捏地点头,吞吞吐吐开口,适才那种凶巴巴的母老虎模样早不知跑哪儿去了!“练、练锦。”

    练锦剑眉一扬,锐利的双眼直勾勾地瞅着她。

    “既然你不是玉穆,而我们又又没有洞房,你可不可以”

    不等她把话说完,练锦便打断她:“你想回去?”

    她点头如捣蒜“我家里只剩爹爹一人,我这一走,爹爹一定无法照顾饼铺的生意,我担心他的身子,所以留成能回去侍秦朝爹爹。”

    “哦?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玉家的亲事?”

    说起玉家,苏恬儿顿时又气红脸“玉家欺负我爹爹是老实人,让那个舌头足足有八寸长的王媒婆来说媒,还威胁我爹爹说如果不答应亲事,就要让苏家饼铺从此无法在临安城生存下去。我们苏家饼铺虽小,却也是三代祖传的家业,说什么也不能败在爹爹手里,所以爹爹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答应。”

    “是吗?那我怎么办?”

    苏恬儿微愣“你?”

    练锦又瞅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的“是啊!如果我让你走了,那我怎么办?纵使弄错人,但我们总是拜过堂、磕过头,还当着祖先、父母和所有宾客面前行礼结成夫妻的,你这一走,我找什么人当新娘,找谁陪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苏恬儿闻言,脸不觉涨得更红“可是我又不是你的新娘。”

    “我不管,既然跟我拜堂的是你,那么你就是我的妻子,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走的!”他霸道又无赖地说着,并伸手拉住她。

    苏恬儿使劲甩开他的手,怒声道:“你不让我走?”

    “当然,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不会让你走。”

    “你不怕我把练家娶错媳妇、练家少爷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宣扬出去!?”

    练锦摇摇头,一副有持无恐的模样“请便!反正我是男人,根本不怕别人怎么说,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姑娘家,不但上错花轿拜错堂,甚至入错洞房,事情如果传出去任谁也不会相信你还是清白的。”

    苏恬儿的脸色倏地刷白,她当然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其他人会怎么看自己呢?但是要她就这么认命,那是打死她,她都不愿意的。

    于是苏恬儿低头想了会儿“练锦,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帮忙?”

    “我知道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件事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他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苏恬儿吞了吞口水,咬咬唇,终于开口:“你可不可以写张休书给我?”

    练锦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请你写张休书给我,那样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家去侍奉爹爹,好不好?”说到后来,苏恬儿的语气几近哀求。

    练锦怔怔地瞪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久久,一阵猖狂的笑声自他口中传了出来。“你”苏恬儿羞愤交加,又是脸红、又是跺脚的说:“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得不对?不然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

    练锦笑得几乎蹲到地上去了,只差没捶胸顿足、躺在地上打滚罢了?咸彀。话愕呐硕杂凇靶菔椤倍挚墒潜苤n植患埃庑骶尤恢鞫菔椋慷一乖诹饺烁瞻萃晏米急冈卜壳埃庖蔡肫琢税桑?br>

    苏恬儿觉得自己讲得既合情合理,又简单明了,而且也能将这件嫁错郎、娶错妻的事解决,为什么这个纨裤子弟、公子哥儿居然会笑成那副德性?

    她气呼呼地冲上前,抡起拳头便是一顿打“你可恶!你和玉家失一样,都只会欺负人,你无耻、卑鄙、下流、肮脏、龌龊,你不是人,你是市集里的大公猪!”

    练锦不痛不痒地任由她捶打着自己,口中笑声仍然不断,显然乐在其中。

    好半天,练锦终于笑够了“恬儿,你听我说”

    苏恬儿怒气冲冲地打断他:“我不要听!除非你放我走,不然我告你强抢良脓妇女、欺负弱小、欺善怕恶、欺凌善良百姓”

    练锦闻言,忍不住咳嗽连连,险些又笑出出声来?咸欤n壳懒技腋九馐鞘裁锤裁矗渴撬约涸敢馍匣n蔚模壳懒技腋九泻喂叵担炕褂校鄹喝跣 2凵婆露瘛2哿枭屏及傩照庑笆怯迷谡飧鍪焙蚵穑克拐娣怂?br>

    他强忍着笑,抓诠苏恬儿胡乱捶打的小手“恬儿,你听我说,不是我不肯放你走,而是我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既是难言之隐,那就不要说,直接放我回家就好了!”

    “我说过不是我不肯,而是不能。”

    “不能?为什么不能?你只要打开门,让我走出去就好了,有什么能不能的?”

    练锦清清喉咙,双手搭在苏恬儿肩上,用打从两人见面以来,最严肃、最正经的口气说道:“因为我如果让你离开的话,不出一个时辰,我就会横尸当场,死于非命。想知道的话,回新房我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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