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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对于这桩婚事心不甘情不愿的,甚至想利用他做挡箭牌。
“真的?”喻希柔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他竟这么轻易的答应,没有冷言冷语一番?
“别把男人全想成强盗、土匪。”虽然到目前为止她所遇见的男人都很像。“我向你保证我并不像你想像中嗜血。”
他这句又似嘲讽又似劝告的宣言成功地让她的脸颊爬满了红晕。
她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没办法,多年来的独立让她的脑海中只存在一个意念防范!
她必须不断的和一些觊觎她美貌、家产的男人打交道,对他们而言,她的刺绣天赋让她就像是摇钱树,她不想沦入被人控制的命运,因此只有选择防范。
但或许她错了呢?或许眼前的男人真的不一样?
“走吧。”抡语剑轻声说道。能够让她开始思考已经够了,不能逼得太紧。
他起身踱至大厅门口停下,用混和着温柔与了解的眼神凝望着她,缓缓的伸出右手。
这是某种宣示吗?喻希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手放进他的大手中,在那看似握有全天下的巨掌里,仿佛包含了无限的力量,那带给她一股奇异的安全感。
抡语剑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她。他知道她的内心正在挣扎,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未来交由他掌握;她会吗?
她迟疑了一下,看在他眼里仿佛有千年之久。直到她的小手落入他的掌中,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渴望握住她,让她的小手从此不再孤单。
“我们所掌握住的是彼此,你掌握了我,我也掌握了你。”他温热的掌心传达出同样温热的讯息“这并不是一场竞赛,而是相互依赖。你能了解吗?希柔。”
依赖听起来多么温暖的字眼啊。过去她一直扮演着被依赖的角色,而今她却必须从新认识这个字,放任自己去依赖眼前这个男人。
她真的做得到吗?
“未来的路还很漫长,我们要学习的地方也还很多;学习如何相处,学习如何尊重彼此。但最重要的是,你必须让自己去体会这些过程,不要再封锁你的心,希柔。把自己的感觉释放出来,把原来的你自心墙里解救出来,我想看见真实的你。”那必定是教人心醉神迷的时刻。
听着他温柔的话语看着他诚挚的表情,喻希柔几乎要因心中的感动而落泪了。
只是封锁了不久的心扉一时间难以打开,她不知道该不该将钥匙交给他。封藏的感情一经开启,她怕连自己也阻止不了它的狂沙。
“别着急。”看见她的不安,他也跟着心疼。“让一切自然发生,你将会慢慢发掘,不要勉强自己。”
“若是我不能呢?”她没把握自己做得到。“若是我在努力了之后发现,我还是无法接受你,无法接受这桩婚约,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虽然抡语剑有这份自信能得到她的心,虽然她所提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作出决定。
“那么,我就同意解除婚的,还你自由。”
她是在作梦吗?只是为何这梦境没有她想像中甜美,反倒是充满苦涩?
“试试看吧。”连自己都觉得意外,喻希柔发觉她是真心想试试看信赖人的感觉。
托染料店老板之福,原本还处于战争状态的两人竟莫名其妙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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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去喻希柔和她爹一起上市集时,总是自顾自地闪躲人群,因为她爹的眼睛从没一刻放在她身上,老是像采花贼般的东瞄西瞟。要不因为碍于现实,她才懒得同她爹一道出门,简直丢脸透了。就因为有这种老爹,她只好学习独立。放眼全天下,还真找不出几个像她爹那种男人,成天只会伸手要钱,其余一概不管,甚至连他的独生女也被他拿来当作生财器具,一个劲的帮她找生意,让她一天到晚忙个不停。
喻希柔由经验中得知,男人其实是很自私的,有血缘关系的,就会尽情利用这条血脉,榨到你筋疲力尽为止;没有关系的,也会想尽办法将你据为己有,目的仍然相同就是压榨。
她恨自己生为女人,她更恨自己的特殊才能,因为刺绣,使得她成为一棵人人觊觎的摇钱树。
她真的好累,尤其必须为一粒蚕茧、一钱染料、一根绢丝而斤斤计较,经营一座绣坊并不如外人想像中容易,但又有谁能体会她的苦呢?
“小心!”一句满含着温柔的叮咛自抡语剑嘴里逸出,伴随着他细心关怀下的是力道适中的轻拥。
喻希柔赫然发现自己正被他搂在怀里,闪过迎面而来几乎擦撞到她的人潮。
“在想什么?”他伸出左手食指轻点她的脑袋,教她双颊泛起红潮。
“没什么。”她痹篇他那能洞悉人心的眼睛“我只是在想今天该买的染料种类。”她随意找个理由搪塞。
“喔?”抡语剑笑了笑,心中十分明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么,你打算买些什么染料?”
一提起她所熟悉的领域,喻希柔就一脸的兴奋“我想买金粉、银粉、金箔和蓝草,也许再加上茜草和槐花。”她一古脑儿地讲完,随即想起他懂吗?一般人根本搞不清楚上述物品是要做什么用的。
“这么多?”看不出来这小妮子还满贪心的嘛。“你提得回去吗?”若是她要的东西全买齐了,恐怕需要一辆车才载得动。
经他这么一提倒将她的兴奋全赶跑了。对喔,没有人帮忙,她根本无法提回去。
“你说得对,我是提不回去。”她拽气的说。
“傻瓜!”抡语剑不禁失笑道,独立太久的希柔显然忘了男人的用途。“我会帮你啊。否则,你带我来干嘛?摆着好看?”
他猜过去她爹从未帮过她,一思及此,他不禁怒火中烧,什么样的父亲会放任自己女儿辛苦而坐视不管?比起希柔,才刚出嫁的语兰真是太幸福了。
他的回答教她愣了一下,久久无法言语。她从未想过依靠男人,因为对她来说,男人都是自私自利、只会剥削女人而已,但他不一样。他的眼神、他的举止都与她印象中的男人不一样。
“谢谢你。”她尴尬的低下头,再一次逃避他诚恳的眼神。
这已经够了,抡语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封锁已久的心扉正逐渐敞开,现在虽只是一条细缝,但他相信假以时日,必能全面开启,他不急。
“不客气。”他弯腰在她耳边吹气。低沉的嗓音听得喻希柔照例又是一阵脸红。
“终朝采蓝,不盈一担?恫莶槐阋税桑俊甭沼锝蝗灰茫ㄊ├锏牧骄浠埃帕擞飨h嵋惶?br>
她点了点头“蓝草的确满贵的,不过现在便宜多了,官府命人种了不少,在数量上已有增加。”
“那倒是。”抡语剑同意道,最近蓝草的价格确实跌了不少。“不过我建议作最好多买些槐花。听说最近原产地的天气有些异常,恐怕会有欠收之虞,价格也会跟着大幅上扬,你不妨多买些摆着,也好避过损失。”这可是内幕消息,没有门路的人根本探听不到。
“真的?”
她再次被他的博学广闻吓了一跳,原以为他只是个单纯的商人,没想到他懂得这么多,竟连诗经里对蓝草的描述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听我的话准没错。”他淡淡的保证。因为他正是背后操纵槐花价格的人。
喻希柔听话的点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以前她根本不把男人的保证当一回事,只有傻瓜才会相信男人说的话。
或许是他坚定的表情吧。抡语剑惯有的神情教人不得不服从,并信任他的决定。
“是这家染料铺吗?”
他们在“徐记染料铺”门口停下来,里头正热闹着。
“就是这家。”喻希柔点点头“喻氏绣坊一直以来都是和徐记交易,他们所供应的染料无论在品质或价格上也还算合理。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何现在突然间抬高价钱,八成是知道我爹去世所以乘机哄抬价钱。”
“没错。”他同意道,准备好好教训店老板一番。做生意适当使用些手段并没什么不好,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却令人不齿。染料销老板看见他们进来,却连招呼都懒得打,径自招呼其他客人。
怎么办?喻希柔心焦不已,一天又快过去了,再过一刻钟就要敲锣散市,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供浪费,她今天非把染料买到手不可。
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的抡语剑突然握拳重重击在柜台上,这狠狠的一击,差点击垮了柜台。
这下子店老板不想理他们都不行了,他连忙走过来,准备和轮语剑大声理论,却在看到他的面孔后不由得噪声。
这男人的气势真强,虽不开口,又面无表倩,但锐利的眼神令人生畏,他是瞎了眼才会把他误认为长工。
“喻喻姑娘。”他赶紧陪上笑脸,就怕她身旁的男子拆了店铺。“抱歉怠慢了。你想买些什么?”
“我想买些金粉,大概需要二两。”
“行!”店老板点了点头,只是桩不大不小的生意,勉强凑和点做吧。“一钱金粉八两银子。”他边说边露出虚伪的笑容,似乎在等着喻希柔说不要。
这太离谱了吧?价格突然上涨近三倍。
“可是以前你卖的价格不是这么贵的啊,我记得是一钱金粉三两银子,跟你现在提的价格差太多了吧?”
的确是差很多,店老板暗忖。谁教她失去了靠山,而且又得罪了杨氏绣庄?杨氏绣庄的人早已贿赂好整个洛阳城的染料商,说好不得供应染料给喻氏绣坊,意欲通死喻希柔。
杨氏绣庄的人个个残暴,他还想多活几年,只好对不起喻希柔了。
“没办法,现在人工这么贵,金子的价格又上涨,所以金粉的价格自然也就跟着上扬了。”他摆出一副“你爱买不买”的白样“更何况金子需要人工慢慢磨成粉,总要耗些时日,贵也是当然。”
“是吗?”抡语剑突然开口,语气冰冷的说:“据我所知,目前澄州那里的金子大量开采,金价正大幅滑落,哪来的上扬?”
他的几句话吓得店老板脸色苍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至于人工”抡语剑笑了,但笑得阴森,看得店老板更觉恐怖。“我可以免费效劳。”
他的眼神倏地移至柜架上展示的小金块,店老板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不妙!
店老板万万没想到眼前看似温文的男子有着如此深厚的内力,在一阵掌风扫过之后,他心爱的小金块就这么化成更小的碎片,连带打坏了柜架,也打跑了所有客人。
“这样够不够小?”抡语剑云淡风清的丢下这一句,教店老板头皮一阵发麻。
“再小一点如何?最好是磨成粉。”说完,又是一阵掌风,所扫过之处的东西几乎全化成碎片。
这人惹不得呀!
店老板这时才如梦初醒般的大喊:“住手、住手啊!壮士!你再打下去,小店就要化为碎片啦。”
抡语剑闻言住了手“现在卖不卖?”
“卖卖卖!”店老板连声道,再不卖恐怕小命会不保。
“一钱多少两?”他用眼神警告店老板最好别耍诈。
“三两”
“嗯?”
“二两”呜这不赔死了。店老板不禁在心里哀号。
“还不去包?”抡语剑喝道。让他受点教训就罢了,用不着欺人太甚。
“还有,”他拿过喻希柔手上的小纸片,上头记载着其他所需染料的数量及价格交给店老板。“剩下的全照这纸上所写的去秤,不得有误。”
“是是是。”遇上这么恶霸的客人,就算杨氏绣庄要怪罪他,他也只有认了。
喻希柔只能一瞬不瞬地瞪着抡语剑瞧,她跟他真是差太多了。以前她一直以为人们是因为她的一字表情而对她服气,一点也不曾发觉自己的弱势,直到父亲骤逝为止。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在这个社会上一个女人所能做的实在有限。虽不甘心,但她不得不承认,有一个好男人让她依靠的感觉实在不错。
“你真厉害。”这是她由衷的赞美,但抡语剑的回答却更让她感到意外。
“我一点都不厉害,厉害的是你。”一想到她要和这些奸商打交道,又没人可以帮她的忙,抡语剑就心疼不已。
“希柔,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处理这么多事,谈这么多生意,真是难为你了。”
喻希柔发现自己的心门又打开了些,或许他真是她生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懂得爱她、珍惜她并且尊重她的人。
“回家了。”抡语剑微笑地再次伸出石手,这次她没有丝毫犹豫就将小手交给他。
在夕阳余晖中,喻希柔得偿所愿的将她所需要的染料带回绣坊。只不过这回她再也用不着自己提了,因为她身旁已经多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