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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颖琦还来不及回味她记忆中的身影,摇摆不定的电梯倒是先摆了他们一个大乌龙,突然停摆起来。
“shit,这是怎么回事?”关以升努力忍住恶心感,脸色苍白的问。
“没什么,只是电梯故障罢了,这是常有的事。”她耸耸肩,见怪不怪的回答,顺便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通知楼下管理室找电梯维修人员来。
“你先坐下来深呼吸,这样会好一点。”她再建议道,表情还是一样冷静。
必以升十分听话的坐下,采取她的建议先深呼吸,再吐气,没多久后果然好一点了,再也不会想吐。
“你的方法相当有用,你是读护理的?”他靠着墙壁斜睨着她,过分清秀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浪子的味道,和三年前的他完全不同。
“不是。”她摇摇头。“我是社工系的学生。”胜颖琦尽可能冷静的回答,眼里净是藏不住的失望,他果然忘了她。
“社工系啊”不晓得怎么搞的,短短的三个字竟引起关以升心中很大的回响。他的脑中不禁浮起一个模糊的身影,影子的主人也和她一样,有着甜美的声音和明亮的大眼,十分笃定的告诉他,她将来想当社工,并且一直提醒他别忘了深呼吸,他从没忘记她说过的话,更没忘记过她的大胆询问、他的确弄不清楚己要的是什么就进洞房,娶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
事实上不仅她的声音像,长相也很雷同,尤其是那一脸多事的表情更像,只要少抹一点胭脂就一模一样了
“是你!你就是三年前那个女孩。”他总算认出她来。“真巧,又碰面了。”
必以升摇摇头,无法理解上天的安排,他们似乎总在他最窘迫的时刻相遇。
“是啊!这个世界真小、到处都遇见熟人。”胜颖琦心儿砰砰跳的回视着他,不大确定他和三年前的男子是同一个人。他变了很多,这三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7
“你变了很多,我都认不出你来了。”关以升反先将她一军,斜眼瞟她。
“你才是变了很多,我也认不出来是你、”她强迫自己深呼吸,不被他过于魁惑的神情击倒。
“还是一样牙尖嘴利。”他咕哝的抱怨道,表情有些痛苦。“这世界分分秒秒在变,你倒成了唯一不变的骨董,需不需要我嘉奖你?”
好嘲讽的语气,他真的是当日那个紧张兮兮的年轻人吗?
“干嘛这样看着我?”关以升的表情更嘲讽了。“没见过喝醉酒的男人吗?”漂亮的脸孔上写满了失意,在狭小的空间中更显哀愁。
胜颖琦无法自己的看着他,蛰伏于内心深处的好奇因子蠢蠢欲动,她想知这是什么样的遭遇改变一个守礼严谨的男人?很显然的,他已经从一个紧张的年轻人转变成一个愤怒的男人,跟他的婚姻有关吗?
“又想当心理分析师啦?”他嘲弄地微笑,看穿她的好奇。“如果是的话,那先谢过了,我、不、需、要!我已经受够那些自诩为婚姻专家的白痴,他们一点用都没有,只会按时计费,比律师更没职业道德。”
果然是婚姻出了问题,她的预感还真准。
“怎么突然不说话?”他继续斜睨她。“我记得你还满大胆的,什么话都敢讲,你甚至还替我的婚姻卜了一卦,不是吗?”
如果诚实说出自己的看法也能算卜卦的话,她大概给了他一支下下签,否则他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我没想到你还记得当时我说过的话。”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向答。“我以为你早该忘了。”忘了她这个人,也忘记他们的短暂相遇。
“我没忘。”他耸肩一笑,笑得有些戚然。“天晓得我为什么还记得你说过的话,我甚至还能记得你的脸,如果你没化妆的话,我早认出你来。”
很动听的言词,但她不打算相信。
胜颖琦也对他耸耸肩,假装不在乎他的眼神。他的口气。眼前的男人比三年前更危险,三年前的他充满了青涩的美感,三年后的他依然青涩,却掺杂了些许世俗的艳丽,教人无法逼视。
“谢谢你的抬爱,你的记忆力真好,居然还能记得我。”她礼貌性的应对,跟他保持好距离,身心皆是。
必以升再次斜睨着她,摆脱掉迷蒙的双眼,认真看待和他仅仅一步之遥的胜颖琦,这个女孩子很特别,不是随便几句赞美词就能晃点过去的轻浮女性,跟他老婆完全不同。
“你真难取悦,就像这部该死的电梯。”他松开快将他勒毙的领带。重新回到故事的原点。“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和这部电梯一样,非把人逼疯不可?”为何他遇见的净是这些难搞的女人,为何老天不送给他一个头脑简单的女人?
“我没有退疯你,逼你的也不是电梯,是你自己燥热不安的心。”胜颖琦不改本色的实话实说,说得关以升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女孩当真一点也没变,说话还是一样大胆,他不悦地想。
“你有当心理医师的天赋。”他冷笑,决定给她一个教训。“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实习的机会,也许你可以医好我的心病也说不定。”
健壮的手臂跟着他的话语一起落下,或是说向上延伸,胜颖琦并没有想到自己一席肺腑之白竟会招来一双强力的手臂,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下,并掉入一对打开的臂膀中。
胜颖琦愣住了,方才还觉得他猛拉领带的动作很亲切,怎知一下子就掉入陌生的情境中。她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又不能大喊救命,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不愿服输。
“看诊的时闻到了,胜医师。”他戏谴的道出她的姓,带给她无限惊奇。
“别顾着发楞,跟你的病人说点什么。”他再调侃她,迫使她回神。
“你还记得我的姓。”她无法抑制的瞠大眼睛,像个白痴似的瞪着他。
“当然了,胜颖琦不是吗?”他笑得好可爱,胜颖琦这才发现他有一个浅浅的梨窝。
“该死,我在做什么?”他如梦初醒的放开她,在她的眼睛之中看见一个不成熟的男人,不禁苦笑。
“你说得对,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跟其他人无关。”是他自己愿意跳入这一趟浑水,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痛苦的语气再次勾起她的好奇心,胜颖琦干脆陪他一起坐下,志愿当他的垃圾桶。
“我不是一个太安静的听众,不过我很愿意听你吐苦水,如果你愿意说的话。”胜颖琦说道,平静的眼眸有着不协调的热切。
在这瞬间,关以升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忘不了她,为何无法忽视她的声音。
她就像一个过分热心的听众,随时准备倾听你的声音,又像一个凡事淡漠的旁观者,小心客观地评量自己该不该介入。
有趣的组合,他想。好奇与谨慎,热情与冷漠,统统融合在一起,不知是否有人能够燃起她心中真正的热情?
在这瞬间,他几乎再起尝试的念头,而后在她清澈的眼神下打消无耻的主意。他还没那么堕落,至少不是现在。
有人倾听的感觉一定很舒服吧?他纳闷的看着胜颖崎。从小到大没几个人肯静下来听他说话,他猜想他说过最多的单字一定是“是”这个字,至于个人意见则是省了,关家不需要。
是啊!他的意见从不被需要。他是关家的独生子,父母眼中的乖宝宝,他能做的事,只有点头,甚至是终身大事。
想起他的婚姻,他不觉狂笑来,仰头直视电梯的天花板,仿佛这么做就能赶走苦涩一般。
“呃关先生”胜颖琦尴尬得不知所措,他怎么突然狂笑起来?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我不勉强”只要不带着敌意睥睨她,怎么样都行。
“告诉我一个人为什么要结婚?”他突然停止笑声转为进攻,拆掉她刚找好的台阶。“你不是自诩为婚姻专家吗?如果你的婚姻也像我一般破碎,你会怎么做?
连续三个问句又是让胜颖琦一阵不知所措,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吞下口水,翻遍脑中的婚姻辞典,就是我不到合用的字眼,可用来安慰眼前这位失意的王子。
为什么公主非得把难题丢给她这个梦想戴她戒指的局外人不可呢?唉!
她翻翻白眼,决定豁出去了。她不认识公主,也不晓得他老婆长什么德行,但她知道再不能他答案大概走不出这部电梯,他看起来认真极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她侥幸的想。反正她一向直言惯了,顶多脖子借他掐就是。
“好吧!先讲好,说错了你可不能翻脸,你知道我一向有什么讲什么。”她先开好条件,免得莫名其妙遭殃。
必以升点点头,他倒想听听她能有什么惊人之见。
胜颖琦见暂无丧命之虞,这才敢直言开口道:“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请你先回答我这些问题,你曾经幸福吗?你的另一半是否曾带能你快乐?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么让后的日子里,无论你们是否还有缘在一起,都不该因一时的憎恨而仇视对方,这就是我的回答。”
和他的问句一样冗长的回答字字刺入他的心里,逼迫他去面对他不愿意承认的失败。在他还没发现茱丽背叛他之前,他们的婚姻的确是充满了欢乐与惊奇。只是,他太过于死板,太过于遵守家族的戒律,在他父亲的压制下像头漫无目地的老牛,盲目地配合他父亲的脚步,丝毫未曾发现他们已经不再适合的事实。荣丽是只翩翩飞舞的蝴蝶,无法忍受一成不变的生活,而他却像只不动的灰蛾,只等着纳入标本而已。
多么讽刺啊,他不禁摇头。在憎恨她的背叛之前,也许他早已背叛了婚姻,因为他忘了婚姻必须共同经营,更需要互助与谅解。
她说得对,无论往后他和茱丽能否继续,他都不该憎恨对方。
“谢谢你的回答。”他由大笑转为微笑,心智于瞬间开朗。“你可以正式挂牌当心理医生了。”
命运里奇妙、长久以来理不清的纠结,竟在她几句简单的话语中滑出流畅的弧线。
胜颖椅根本不知道自己解开他长久以来的心结,她纯粹只想活着走出电梯而已。
她望着他,再次发现他的微笑很迷人,沾满了初相见时的笑意。
“我也这么想。”她轻松的回他一个笑容,决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想我将来可能会转攻心理系,当一名称职的心理咨询师。”
“不当社工啦?”听见她的回答复,关以升挑眉,笑问一脸自信的胜颖琦。“我倒认为社工也满适合你的,你看起来就是一副根爱管闲事的样子。”
“我哪有!”胜颖琦不假思索的抗议。“我只是觉得能帮人就尽量帮,又不会少一块肉。”没想到居然会被形容成多管闲事,真冤枉。
“我才不信。”他突然想逗逗她,看她是否还敢嘴硬。“一定有人说过你很鸡婆,对不对?”没事老爱分析别人的心理,还不鸡婆?
“胡胡说!我我只是热心助人。”胜颖琦脸红脖子粗的反驳。虽然她经常主动参加一些抗议活动,不过都是为了助人啊!弱势团体的辛酸哪是他这个大少爷能够了解的。
“啊,我明白了。”关以升笑笑,决心跟她玩到底。“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热心助人,因为你见不得人试凄。”
“一点也没错。”胜颖琦见好就收,丝毫不察陷阱。“我是个优秀的社工,当然要热心助人了。”
她不安地瞄瞄身边的男人,对于他的长手长脚只有崇拜的份。电梯给他一站随随便便都脑仆满,而且他好像有一直往她这边挪动的嫌疑。
是她的错觉吧!她更不自在的想,努力控制不怎么听话的心跳。他干嘛一直往她这边移啊?再移过来就没位置了,到时非碰壁不可。
“关先生,你那边的位置很大,不必跟我挤成一团。”她赶在被压成肉饼前抢先发言,四肢几乎扭曲成直线。
“但是我头痛,想借你的肩膀靠一下,你不是说你最热心助人,是位优秀的社工吗?”他忍住笑意拼命欺压她,头也越垂越低。
“我是说过,但是”她才刚要抬头反驳,便发现他带笑的眼眸和低低的头,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你是故意的”胜颖琦喃喃自语,无法自抑的受他吸引。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忽视近在眼前的丰唇?如果遗忘是一种罪的话,那么她所犯的罪更不能原谅。她忘不了这个男人,忘不了要她转身将戒指还给他的王子。
必以升也有和她同样的感觉,他不该吻她;他知道,然而他也同样克制不住。当她还给他戒指的刹那,他的脑中竟然闪过一个不合理的感觉,仿佛他夺走了原本该属于她的幸福,荒谬且可笑。
包可笑的是,他忘不了她的脸,稚气未脱的脸蛋上描绘着淡淡的渴望,那使他驻足,要不是台上的麦克风不停催促着他的脚步,他怀疑他会停留一辈子,聆听她充满朝气的声音。
四片丰润的唇在拥挤的空间里遥望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近,终有跨越障碍的一天。遗憾的是上大的玩笑永无止境,在他们微微吸入对方气息、丰唇接触之际,电梯竟动了起来,打破这神奇的一刻。
他们同时被摇晃了一下,摇掉魔法、也摇醒他们的理智
她在做什么?她忘了他是有妻室的人吗?
胜颖琦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感谢尽职的电梯维修人员还是恨他们?总之,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一楼到了,关先生。”胜颖琦深深吸入一口气,拿出她最公事化的语气来。
“谢谢光临。”她再补上一句,试着不被复杂的情绪击垮。
必以升默默地打量着她,有一瞬间考虑将电梯门压回close的位置,最后还是放弃。
他走出电梯,又驻足,如同三年前那个夜晚。
相同的男女,同样复杂的心境,不同的是心动的感觉不再是单方,而是来自于彼此相同的频率。
电梯门悄悄关上,分隔了遥遥相望的两人。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伸出了手,捉到了空气;她伸出了手,抱住浑身颤抖的自己。
她在三年前遇见不该遇见的男人,恋栈他,无法遗忘他。
她在三年后再次遇见他,迷恋他,疯狂渴望他的吻。
他们终究会再错身,还是永不相见?
谁也无法给她答案,除了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