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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越来越向往那样的一种生活了。
原先只是一种想象或者说憧憬,现在,我已初步把它列为我的人生计划当中去了。我要过的那种生活其实很简单很素朴,只是想在乡间买几间木屋,当然是在有山有水的地方。象诗里说的“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也可以比诗里说的更僻静一些,亭台也不要这么许多,竖它个一两座就行了,至于花还可以多一些。
木屋宜家,冬暖夏凉。构筑四五间木屋是一定要的,一间书房,一间客房,一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放杂物。客厅里一定要做一个壁炉,壁炉是一种医疗忧伤的良药,它是漫长寂寞的夜晚里唯一的深情的恋人。有了壁炉,寒冷的雪天就属于热酒和诗歌了。壁炉前摊一块厚厚的地毯,当醉意降临时,就可以随意地倒在地毯上睡去而不必担心会着凉,因为红红的壁炉是温软的被子。壁炉前得有一个音响,闭目养神之际没有音乐总缺意趣。我在想,有壁炉的客厅一定得很大很大,免得良朋盛会时显得拥挤狭窄。客厅里还得置一张宽大的桌子,备上文房四宝,净瓶里插满山花。许多朋友搞一这行的,酒一入肠,总会难禁诗情与画意,站起来晃着身子去挥挥毫泼泼墨,经年累月,集而成秩,不亦快哉!
木屋前得有一块不小的空地,圈上篱笆,种上梅兰竹桂,梅有傲骨,兰则清雅,竹子虚心,桂香沁人。还要种一片玫瑰或月季。在空地上凿两个水池子,一池用来养鱼养虾,一池用来种植荷花。木屋旁做一个鸡窝,养几只鸡,让它们在竹子底下扒食捉虫,如此一来,竹子长得好,鸡也长得壮,有朋自远方来,宰一只鸡招待,岂不是好!噢,对了,还得做一只大大的木桶,洗澡用的。烧一桶热水,洒上玫瑰花瓣儿,把身子泡在带有玫瑰花香的水里,那感觉是什么样的,闭上眼睛想想就知道了。桂花盛开的季节,我会采摘桂花好好储藏,朋友来了,就有桂花茶,桂花酒,还有你想象不到的桂花浴。你躺靠在浮有桂花的木桶里,温度恰好的水柔柔地抚慰着你,桂香阵阵,你险些就醉了。这个时候叫你去当神仙,你是去也不去?
竹子旁边有一块闲地,种上各种疏菜,爱吃什么种什么,山地肥沃,种子一下地就急于长大,你不用花什么心思,它们就渐渐地翠绿成一片让你惊喜。山野清供最入味,水池子里有鱼虾,想吃肉请山里人去集市时捎几斤回来就好了。
另外,木屋须是那种有走廊的,廊前种上鸟萝,让它们一直爬到屋顶。
等它们长好后就是很好的廊帘了。有月的夜晚,在廊上放一茶几,煮一壶好茶,邀三两好友,隔着廊帘儿赏月。隔着廊帘儿赏月有情致富韵味儿。一眼望去,鸟萝丝嵌月,恍惚在瑶池。一时间竟分不清月在我中还是我在月中。
此时若有好酒,那是再好不过了,邀月对饮,以月光下酒,醒醉一体,物我两忘了。走廊有了,还得造座亭子──藤亭,亭子上爬满了藤儿,藤儿摇风,亭子飘雨。无论在晴朗的夜晚或是有雨的黄昏,在亭子里坐着观景品茗,均是极好的享受。我相信,这样的藤亭建好后,朋友们一定会喜欢的。
住在木屋里应该是个闲人了,读读书,写写字,弹弹琴,种种花,莳莳草,养鸡种菜,迎风送雨。有薄雨的时候钓鱼最有意思,烟雨迷朦,择一大石坐下,伸竿垂钓,有鸟飞于湖面,有渔人捕于湖上。四周寂静,唯有草虫子偶尔叫两声,算是平添了几分热闹。钓上鱼自然是好,钓不上亦无妨,钓鱼远比吃鱼来得有味。持竿坐钓,思绪飘逸纯净。远离尘嚣,远离纷扰,没有负担,没有羁绊,心意逍遥,体态逍遥,与自然一同呼吸,一同开放。
也许有人会问,能过这种日子的人一定是非常有钱吧?不一定,这样简朴的生活能花得了多少钱呢,有些小钱就足够了。在这里,清风明月无须买,菜疏鱼虾湖里有,山上有茶自家焙,美酒均是自家酿,一个月能用得了多少钱!
我曾跟不少朋友谈起我的这一美好规划,有人表示赞赏,有人却不屑,说我这是做梦。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实生活当中是没有桃花源的,也没有这样令人神往的木屋子,只有梦里才会出现。
而我仿佛觉得,我已经住在了那样的木屋子里,正沐浴在迷漫着桂花香味儿的木桶里,飘逸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