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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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气爽的日子，我总是特别想念老家——想念果味飘香的院落，想念慈眉善目的祖父母。

    老家的院子很大。庭院中央，正对屋门的，是一棵树龄比我年龄还长的老枣树，伸向门口的枝干被累累果实压弯了腰，只要一伸手，就可摘到鲜甜可口的枣子。西屋窗前那棵枝繁叶茂的核桃树，是在我出生那一年，爷爷亲手种下的。院子西南角，压水井旁的桃树，是我中学时代的杰作，充满希冀地等了几年，仍不见挂果，就在不抱幻想时，却令人惊讶地结满了桃子，原来是一棵秋桃树。爷爷是莳弄花草果木的行家里手，院墙周围，种满一溜排的石榴树和柿子树，且不说春夏各花的姹紫嫣红，单单秋风习习，果味浓郁，已够人馋涎欲滴的了。

    小时候，挡不住嘴馋，和大人捉迷藏，爬高上低“猴犯”生涩的枣子“偷袭”青皮的核桃“祸害”酸牙的石榴，就连麻嘴的柿子也不放过，把长辈们的“生瓜李枣，吃吃不得了”当作耳旁风。稍大以后，我们姐弟三人相继住校，放假的时候，才像侯鸟一样回到家中，乐陶陶的爷爷爱向我们“炫耀”他的花木，并骄傲地示意我们看，茶豆秧怎样张张扬扬地爬满了半坡房顶。慈祥的奶奶颠着小脚，从屋里捧出脆甜的枣子，熟透的核桃，火红的石榴，捂好的柿子，眯着眼睛，坐在旁边，看我们“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阳光很好的午后，我会抱一些柴禾，烧一锅热水，在外边的青石板上，给奶奶洗头。帮她梳理白而稀薄的头发，照她平时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夹着一个又一个小黑卡子，在脑后挽成老式的发髻，罩上网罩。奶奶是极平和的人，与她在一起，再浮躁的心，也会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繁星满天的夜晚，我们围坐在院子里，伴着蝉鸣虫啾，听爷爷讲历史故事和聊斋志异，听奶奶讲王宝钏住寒窑，沉香刀劈华山。故事讲得很精彩。他们的生活语言也很精辟，记得爷爷常说“宰相肚里行舟船”奶奶常说“吃亏人常在”

    后来，我们一个个参加工作了，杂事繁多，逢年过节才回到老家。临走时，家人依依不舍，尤其是奶奶，总尽量挽留，哪怕多住一夜。听母亲讲，奶奶越来越像个孩子了，每次我走后，她都忍不住流泪。我的心也酸酸的。

    多少次，在梦中，我都想，还像以前“侯鸟”一样飞回家中，吃鲜果，听故事，给奶奶洗头发，剪指甲，感受祖父母那平静、豁达、宽广的胸怀。但这一切已不再可能，因为父母早已搬走，祖父母离开我们亦有十多年了。

    前些天听父亲讲，老家院内的荒草长有一人多高，还有小兔出没，熟透的核桃落在地上，颇有聊斋中荒村野宅的味道。母亲提议回去除草，被父亲劝住：留着吧。

    我赞同父亲。九泉之下的祖父祖母，金秋时节，我会陪父母亲回老家看你们，重温过去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