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林三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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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总是奇怪的很。每到春天，我都会去郊外的槐树林看槐花。去年竟意外地发现，林中有一片紫罗兰，当时还特意带回一朵紫色花。今年着意去寻找那抹紫。仿佛不辜负我的牵念，她们正冉冉地盛开。我踮着脚尖进去，扒开花丛，细看她们的根，摩挲青绿的叶，花瓣矜持地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记忆中，绿色和紫色绝少搭配，而望着这一片绿和紫，你不能说，她们不美。整片花丛很和谐，又很奇特，好像一个勇敢的人，做着大胆的尝试，居然成功了，心底极自豪，面庞闪过内敛的笑意。周围是高大的槐树，头顶是成串的槐花，是谁把她们安置在这里，可否考虑过生存的环境？我怀着疑虑和担心。她们好像不在乎，一副葳蕤的样子。我从地上捡起一枚花瓣，放在手心里琢磨。儿子咋呼起来，你掐花了？！我若有所思地摇头。无论如何，凝视这一片紫罗兰，你不能无动于衷，她们忧郁神秘，似乎在静静地沉思，于是自己也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快来看，桑葚树！”一阵喧哗打断了我的思绪。依着声响望去，槐林深处，一位年轻父亲正在教他的孩子认树。他们刚离开，我便拽着儿子奔了过去。桑葚树和城市上空的彩虹一样，屈指算来，足有二十个年头，我没有亲眼见到了。我常常替我的孩子可惜。我说小时在乡下，雨过天晴时，常能看到美丽的彩虹，自从进城后，就再没见过。孩子信誓旦旦地说，他见过。也许孩子和大人关注的视野不尽相同。我宁愿他见过。桑葚树，小时也不陌生，老家的院外就有一棵，我们一帮小孩，总爱摘着吃，紫黑的汁液把一张小脸弄得花猫似的。有时也学着大孩子的模样，摘一些桑叶，放到纸盒子里，经心地养几个蚕宝宝，激动地不得了。至于结果怎样，实在是一点回想不起。我指给儿子看桑叶，还有稠密的青桑葚，他不以为然，一点不像我惊喜若狂。孩子是优裕的一代，他有他的向往，不好勉强。也许有一天，他会忆起这个春天，这棵桑葚树，那就够了。

    我们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歇息，顺便观瞻远处树端的槐花。小径上走过来一群青年学生，跑热的缘故，有的索性把外套脱掉搭在肩上，嘁嘁喳喳地说着笑着。一个男孩子似乎疯累了，转过身去，气喘吁吁地，大声喊说着，要不要，不要我可扔了噢。我以为他在呼唤后面的女生。却见一个胖胖的妇女急促促跑过来，一迭连声地说，我要，我要，并迫切地伸出一只手。而在她前边，有一对安然散步的中年夫妇，正好走到男孩面前，女的接住了一包槐花，男的接住了一把槐花枝。胖妇女表现出无限的遗憾。我也替她惋惜，仅差了一点点。我又无限羡慕起那对漫步的夫妇，连声说，真是天上掉馅饼，碰巧让他们接住，运气太好了！联想起人生得失，机缘巧合，发了一番感叹。儿子笑了，不就是一点槐花吗？看你！我也笑了，是啊，就是一点槐花嘛。而似乎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