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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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年春末，去厦门，坐游船从鼓浪屿到金门。站在甲板上，望着碧蓝浩淼的海水，若隐若现的岛屿，让人不由想到“风景如画”四个字。天蓝得很，柔得很，云朵亦好看得很。定睛看啊看啊，竟有一种幻觉，觉得那美丽的云彩里面就是天堂。那次海上看云的感受真是终身难忘。

    还有一年初冬，在庐山，观看仰慕已久的、李白吟咏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瀑布。无意间抬头，空中的云出奇地好，看上去像花儿一样。

    也曾在雨后的青山，邂逅壮丽的云海。更多时候，是在路上，瞧见美的云朵，惊得止住脚步。记得小时，秋高气爽的季节，天上飘着大片大片云朵，母亲就会说，瓦块云！看我惊异，母亲脸上浮起笑意，二八月，看巧云。回想这么多年，喜欢云毋庸置疑，但真正打住功夫，欣赏云的次数倒是很少。

    转眼又到明丽的秋天，心中的念想越来越强烈。于是挑了日子，专程去幽静的水边看云。拣一处浓荫匝地的据点，爱人支起他的宝贝鱼竿。我在草地上铺好雨披，躺下来，把心交给水，交给风，交给云。前夜落了大猛雨，右前方的杨树林崭新新地。左侧河水，潺潺湲湲。水面上空的云，拿不定主意出场似地，就那么简简单单地白着，倒是中间一道浅浅的蓝更为抓人。右侧草地间，泊着一个小水塘，像是一个大眼睛，好奇地仰望高空中一两朵懒懒的云。我安慰自己，不着急，刚刚下过雨，会好看的。宛若一个小孩子，盼着月亮爬上树梢，热切中，困倦中，竟酣酣睡去。等我从小憩中醒来，云仍然没几朵，而细细看去，像是锦缎上的碎花，有种婉约的味道。喜鹊在枝头跳跃，蜻蜓在水面飞舞，一只白鹭翩跹着飞向高空。猝不及防地，云朵就布满了天空。一大朵，一大朵，牡丹盛开似地，洒满蓝色的幕布。我坐起来，看得惊骇，看得痴傻，看得不能相信自己。

    正午，阳光从树的缝隙中直洒下来。我撑起遮阳伞，将一方纱巾覆在面颊上，在知了欢快的歌唱中心满意足地睡去。草中的小虫子，爱搞恶作剧，搅了我的梦。一抬头，我便兴奋异常。河水上空，云彩蓝白相间，一层层梯田似地颇为壮观。最别致的是田端，裁成扇面，恰如彩纸丝带系结的花束。草地上空，天湛蓝得像海水，大团大团的云朵像积雪，浮在上面。过一会儿，又像有一群小孩子，将刚弹好的棉花，抱一团，扔出去，撒得漫天都是。眨眼功夫，云彩变换姿容。仿佛柔情的母亲，低头亲吻怀中的孩子；仿佛亲密的恋人相偎相依。还有风格迥异的画作，有的浓墨，有的淡写。轻描的，似凌波微步，似鹅毛，似芦花，似蝉翼，精彩魔幻。

    这时间，脑海里活泛起来“纤云弄巧”、“积雪浮云端”“孤云独去闲”、“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等句子一一窜出来凑热闹。以前看书，向往瓦尔登湖畔的云，酷爱萧红的火烧云。黑云压城的景象见过一次，心中有些惊悸。有一段，因了一些事情，心情变得很灰暗。自己也没意识到，在那期间，衣服大都选成雪白、淡蓝，并由衷爱上这种蓝天白云的颜色，爱上行云流水的意境。有人说，蓝色，代表幻想。这个，倒没想过。回头看看，不自觉地追求一种宁静清明倒有几分暗合。

    友人曾经相约，去西藏，看布达拉宫，看那洁白的、与别处不同的云。据说，进藏一趟，人的想法会变，这个我信。读经典名著的人，听古典音乐的人，经常看云的人，心境也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