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斗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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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藏龙

    卧虎藏龙里面的龙，究竟是什么？我们似乎可以将之理解为很多东西：玄妙的道，潜伏的欲望，世界中尚不被我们理解的事物，等等。可是就从李安给整个片子营造出来的意境来看，我倒觉得把这个龙理解为欲望，倒是更加的确切。相比于虎，龙是神秘的东西。是见首不见尾的虚拟动物。是我们不可完全看见，也不可完全描写，故而也不可完全掌控的东西。但是我们又无法诋毁它的存在。这正暗合了欲望的种种特征。这正是黄仁宇所说的我们人性之中的阴。藏龙的意思，更加明白。现实世界曝晒在阳光之下，看起来也是在遵从着光明正大的原则，在井然有序的进行。可是那些隐藏在我们行为动机下面的欲望，那条可怕或者原始有力并且神秘的龙，却始终也在发挥着其不可忽视的效用。让光明下面的万物，得以以我们诧异的方式出现。从而更加的丰富多彩，具有了多重阐释的可能。

    李慕白的心中有条龙，这条龙就是他对于玉蛟龙的情欲，或者野心。这是一种多么复杂的情结，他所面临的心情困惑，足以让他的死亡，反倒对他有了解脱的色彩。他最后说他一生都爱着俞秀莲，可是在他做这番表白的时候，他隐瞒了之前，他曾经对于玉蛟龙所抱有的想入非非，以及玉蛟龙的青春，美丽，天资聪颖，离经叛道所带给他的巨大冲击，爱恨交加。最后洞穴中一场戏，玉蛟龙身中迷幻药，在一种别样的意乱情迷当中，宽衣解带而对李慕白主动投怀送抱，也似乎不是一时的狂乱发作。相反，这似乎更说明了玉蛟龙在潜意识里，对于李慕白貌似收徒的举动下面的动机，已经了如指掌。可是李慕白还是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或者儒雅翩翩的风范。而这一点，更加使我们的猜测变得无比有说服力。我们甚至要说，李慕白的心思，昭然若揭。

    玉蛟龙的心中，也有一条龙。这条龙则是对于现行世界权威的轻蔑。为什么她要最后归降在李慕白的控制当中。为什么她最后要向世俗的一切，门当户对的婚姻，循规蹈矩的遵从，彻底的投降。这个性感，柔弱，单薄的小女子身上，具有着一种令我们感到恐惧的东西。她的野心似乎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她要彻底打破这个世界的秩序。她要做出一番行动来给人看，她自己一人，就可以创造一种派别，一种境界，一种生活和领悟道的方式。她不仅仅要否定前人修炼的经验，她甚至企图从自己的领悟能力出发，颠覆所有武当前人所总结出来的经验。就这一点上，我们可以说，李慕白是保守的，是尊重前辈的，对于武功或者道的追求始终抱着改良，继承发展的态度。而玉蛟龙，则是一个激进的改革派，一个造反派，她试图要成为张三丰，她的祖师爷一样的，一个新的门牌的创始人。

    谁的心中又究竟没有这么一条龙。我们仔细的观看，居然无法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事实上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存在着这样一条若隐若现，美丽而邪恶的龙。俞秀莲心中的龙是对于李慕白的爱，企图将之占为己有。碧眼狐狸心中的龙是对于江湖秩序的重新建立，一心一意的想铲除李慕白然后与玉蛟龙结为一伙。而罗小虎心中的龙，似乎在片子结束的时候，还一直保持在一种比较朴素的状态，那就是和玉蛟龙结为百年之好。可是最后我们将回过来再看罗小虎，其实他在片子的故事讲述完结之前，还没有真正觉察到自己身上的龙的存在，尽管他一直以一个土匪的面目出现在我们面前。

    藏龙，如是便悄悄的顶替了隐藏，潜伏，种植在我们体内的一切欲望，一切阴暗但是不可忽视的非理性的动机，使得这部片子具有了我们始料未及的联想空间。我甚至在想，也许这一点，也是李安所未曾料到的。

    2卧虎

    那么卧虎就是正大光明的事物了。虎，百兽之王，森林的主人。在人类直立行走，学会说话，学会制造武器之前，也曾经是掌管我们生死的主人。虎首先就是一种现实的动物，于是用虎来象征现实世界可被观察可被理解的一面，以及我们的理性，我们口头上所宣称的行为动机，似乎更加是无可挑剔的首选。但是我还是要遵从前面的逻辑，在这里，我们不妨把虎理解为人性之中的阳。而卧一词，更是无比的生动形象。世上没有比卧更加舒适的姿态了。这个姿态表明了一种安全感，权威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唯我独尊君临天下的感觉。

    玉蛟龙在夜晚，当她穿上黑色的夜行衣，和夜色混同形迹飞檐走壁之时，无疑变成了一条龙。可是白天里，当她在王府之中，琴棋书画女儿打扮的时候，则明显就是一只卧着的老虎。她此时显现出的，就是为世人所知的面目，也是她所被社会承认的身份。可是也只有这只虎，被人们所格外熟悉之后，当她摇身一变，成为高飞在九天之上的龙时，才能让我们的心中，如此的翻江倒海，激情澎湃。

    以武当派新掌门人出现的李慕白，也同样是一只卧虎。他沉着冷静，儒雅非常，总是从容自若的处理着面对他的一切事务。对于俞秀莲的爱或者愧疚，一直引而不发，若隐若现但在理智的合适约束之内。对于江湖纷争，恩怨情仇，似乎也不为所动。可是一旦他看见了玉蛟龙，这只卧虎就变了一个模样。为什么他要彻底的收服玉蛟龙，而不是干脆铲除她。这里除了他自己给出的理由，不愿意看着一个资质颇高的好苗子被糟蹋之外，恐怕还有别样的缘故。而这个缘故，就像进入他鞋底的一粒小石子，硌得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玉蛟龙分明激起了他的淫荡之心，可怕的欲望，他还要为此而开辟一条顺理成章的道路。其实我们在片子中也看到，李慕白自己没有主动地把自己和玉蛟龙的关系试图搞清楚。他其实不愿意把自己和玉蛟龙的事情赶快结束，他想尽量的延长他们之间的故事。他想从中获得，他也未必清楚知道的结局。这就是老虎变成龙之后的可怕之处，明明知道前面是烈火和深渊，也不知不觉心甘情愿的要走到底。

    俞秀莲和碧眼狐狸，在片子中，更多的成分，就是以卧虎的姿态出现，因为他们无可隐藏。他们本身的行动，就是和内心的动机基本一致。他们没有太多不为人知的部分。俞秀莲就是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女，君子坦荡荡。对于李慕白的爱，也并不与自己的一贯形象冲突。碧眼狐狸就是一个江洋大盗，她就是从心底里，已经彻底的否定了一切阳的东西，他做小人倒如此程度，还有什么可以担忧以及掩盖的。所以我们下这样的结论，俞秀莲龙少虎多，而碧眼狐狸龙多虎少，似乎也是合情合理，在意料之中。

    3章子怡大战玉蛟龙

    李安的幸运，还在于找到了章子怡这样一个绝佳的演员。说章子怡从某一意义上，成就了李安卧虎藏龙的成就，一点也不过分。我这里说绝佳二字，并非是指章子怡的演技出众，而是指她的相貌非凡，并且是一个不老不新的演员。

    相貌对于一个演员，绝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要。我的意思是指，如果章子怡不是如此的惊艳，恐怕玉蛟龙的形象，也不会如此的丰满而富有无限回味的空间。至少我们可以肯定，如果玉蛟龙换一个别的演员，如果相貌气质方面，不具备章子怡这种性感妖媚甚至神秘的色彩，恐怕我们对于这个片子的理解，就要大大的改变。我想起一个并非无关紧要的事情，当我在拉萨的时候，一次和一个澳大利亚小伙子说起中国的女人，他说他心目中最漂亮的是章子怡。我注意到他在说这个话的时候，或许考虑到了我有可能达到的理解，脸色变得有些绯红。实质上，以我和他长期的交往，我完全有理由猜测他对于章子怡还是抱有一定的姓幻想。可是我得说，如果一个女人的美丽，或多或少的不能激起一个男人的一点性幻想，那么这个美感就是令人怀疑的。道理很简单，一个没有性能力的人的眼中，是难以让女人的魅力张现到极致的。也不要把艺术的名目看得太严重，就算在艺术的口号之下，人性的基准还是不能有稍微的移动。没有一个不能令我们意乱情迷的章子怡，同样不能有一个令李慕白情迷意乱的玉蛟龙。

    可是我同时也在想，全中国，象章子怡一样美丽并且气质相似的演员，也并绝无仅有。实际上是多如牛毛。那么这里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章子怡的另外一个特点，也成全了她出演玉蛟龙的完美条件。她是一个不新不老的演员。不老，意味着在观众的心中，她的很多情况还没有定性定型。她具备了很强大的可挖掘性。她拥有的最大优势就是对于观众的陌生感。观众不能试图用一种现成的眼光去考察她，于是观众就只能完全凭借着章子怡的表演本身，理解她的角色行动所代表的内涵。这是章子怡的幸事，这也是观众的幸事，这更加是李安的幸事。

    而不新，同样具有了她独特的优势。因为我们已经有耐心，去承认她具有值得被我们所关注的资本。她之前的名气，使得我们去除了特别的挑剔之心。这里不妨说一句题外话，我相信现在面对着章子怡的道路，将会越来越艰难。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已经在观众心目中，塑造了非常成功的典型形象。要把这个观众的固有看法打破，开发出自己更新更丰富的演员的潜质，将是张子怡索要面对的巨大挑战。

    所以就章子怡出演这部戏时的具体情况，我要说章子怡似乎有一点现实生活中的玉蛟龙的味道。究竟是章子怡在演玉蛟龙，还是玉蛟龙在塑造章子怡，完全是一个真真假假的战斗。在我看来，在这场战斗中，他们两个人都胜利了。章子怡和玉蛟龙的相遇，比李安和章子怡的相遇，还要惊心动魄。

    4俞秀莲的委屈

    俞秀莲在这部片子中，一直是很委屈的。所以在片末的时候，面对着李慕白的临终遗言，我们和她一起，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这个泪水中有委屈得到化解的成分。有心理压抑得到释放的倾向。

    在玉蛟龙出现之前，李慕白虽然对俞秀莲的态度若即若离，但是在俞秀莲看来，至少李慕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可是紧接着玉蛟龙就出场了。这个女人不仅偷走了李慕白的宝剑，更可怕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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