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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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旁的那些花儿开了，是终于开了。开在一个旁人擦身而过即将不再伤感的傍晚，亦或一个早起后寒气依旧有些锥心的晨曦。

    白花花的春天，若有若无地摇曳着婀娜，就像一幅不敢多看一眼的画卷，生怕四目相对便会沦陷在它那顾盼生姿的眼波中。

    我总是被梦靥洗脑，于现实中看不清现实；总是被路途屏弃，在命运里走不出命运；总是被时间束缚，看别人将明日高高举起。当在风中被柔弱的沙砾亲吻得足够清醒。于是，我明白了，过了今天，我四处宣称占为己有的季节就要伙同上天赐予它的呼吸头也不回地亡命，逃离。

    原来——我一直活在别人的自己里！三月从来都只是三月。

    三月月底，宛若四月初的清明，我仿佛看见一双双着色素净，形态安详的骨灰盒，在绿影缭绕的山间，在子嗣肃穆的目光中，神圣合葬，从此入土为安。是的，三月，你在即将耗尽全部的那一瞬间，回光返照，留给世人一个可以永远将你同那些亡灵一起缅怀的机会。你的远去，不会疏离。

    我的文字，在以一种行尸走肉的步调堆积，越来越难以把我的心境表达得彻底。也许，我跟这个所谓完美的季节似乎少了点心有灵犀，亦或我们根本就以彼此为敌。我已然疲于押韵，可是小心再小心也还是止不住要跳进一种我不再刻意的刻意。原谅我先完成这一段，再看看要不要继续。

    其实很多事我是可以忘记的。所谓的忘记也不过是间歇性地忘记，不会真正地忘记。当你说你忘记一件事情的时候，你本身已经是一种欺骗了。我们不过是把那些发生过的一件一件给拉长了，碾薄了，冲淡了，切细了。然后将它们撒在我们不经意间的各个角落，想起时便不觉得是件完整的事了。

    眼前还是白花花的一片，可是，我开始觉得它白得有些晚了。这倒不是在为我自己可惜，毕竟我还能以一个活体的身份跨进四月的暖风，跟那些忽明忽暗的花瓣一起在相当的一段时间里共同存活，彼此青睐。而三月，作为不可逾越的一方，在永恒泯灭之前，却只能瞥见那些风景的前半生。时间再进一点，任何实体对它来讲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我恨三月，但愿它也能恨我，让我们相拥着彼此的遗憾一起疼痛。用咬牙切齿，用歇斯底里，用恣意放纵，用放荡不羁去延续，去展望，去开拓，去跃进。

    不用怪我把你形容的如此绝情，三月，你不也一样不把我的挽留放在眼里。我要的梦想你何曾重视，我要的方向你何曾指引，我要的生活你何曾给予。你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让我不要慌张，让我坚强，让我成长。我做到了，于是我什么都没得到，你说我还在路上，是一条我还会继续走着的路上。我是上路了，可你呢，你走了。走在万劫不复的夜晚，走在万劫不复的晨曦。

    所以我恨你，我恨你恨你恨你。

    我知道你已不在，也将不再。那么让我哭一哭吧，就当做最后的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