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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余伟说，霞，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我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决定拿出来一是为了你，二是为了我这颗杂乱的心
什么东西？朝霞清澈的眸子滑过余伟的脸。
我，我想让你看，看我女朋友的照片
啊？你有女朋友？朝霞粉容失色，莹莹泪光上沾满了月光。
是的。余伟悲怆地伸出手，你看——
朝霞接过一枚精致的小匣子，启开，一张俏丽的脸闪在了小匣子的内面
太有创意了！余伟从臆想中跳出来，为自己的聪明叫绝。其实这种以镜示爱的愚蠢勾当已不知有多少弟兄叔伯实施过了。
可惜的是臆想的理论与实践永远会有所脱节，送小镜子的夜晚既没有月光也不是鸳鸯漫步。余伟做东让他的哥们和朝霞及她的姐妹酒足饭饱之后护花返巢的道上，醉醺醺的余伟觑个时机偷偷抓住朝霞的手将小镜贴到她手心，轻声说道：一切可明白？朝霞点点头。至于朝霞到底明白了什么，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一天晚上，朝霞找到余伟说她们下个星期就要去实习了，挺乱的，想和他说说话。
可说什么呢？余伟终于发现自己这个大三的老男人与刚刚初中毕业的小妹妹之间出现了严重的代沟。吃了饭，瞎逛了一会儿，竟无话可说，寂静得让人窒息。余伟想了一忽儿说到李哥那儿看碟吧。李哥是余伟一老乡，在学校左近开了个“温馨影院”内设情侣单间，设备齐全，温馨十分。于是余伟与朝霞有了这个不曾宽衣解带的一夜情。
5
爱情的进程顺利得让余伟有些心虚。
余伟觉得自己纯洁得像首诗。
我说“朝霞明确表示爱你、接受你吗？”
余伟沉吟半晌说“应该是默许了吧。”——但愿爱情真的可以默许——“昨天下午朝霞还到自修室找我了呢。她明天就去实习了。我牵着她的手到了学校后面的小河边，她还很羞涩呢。我说说句肉麻的话给大哥听听，她只是笑着摆头”
我听得浑身起栗，忙打断他：“朝霞走了，你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我巴不得她早走呢。”余伟说“她走了我也就静下心来了，不用老是猴急着见她，见了又傻子似的无话可说”
“这辈子认定朝霞了？”
“哪能哪能。”余伟怅望着天空。“毕竟差别太大，况且她还是小孩子，还有家里怎么可能同意”
“是呀，”我竟也陷入了一片渺茫之中，突然想抽烟。“游戏游戏罢，哪能太当真。”
“游戏游戏——我可真不想游戏。至少我不会对不起她。”
一阵风飕飕地吹过来。齐打了个寒噤。
夏初的夜晚有时也很凉。
6
漫漫的暑假结束。
开学大吉的九月里，余伟有些惶惑。
开始时还常接到朝霞的电话，总让余伟兴奋莫名。渐渐，稀少而至于全无了。朝霞又无固定电话。假期里余伟寻了个借口乘火车赶到了朝霞实习的酒店，不料她偏偏回家了“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好说。“酒店管理人员淡漠的说。想给她打个电话，拨完号，突然觉得底气很不足，又放下了。叹口气。天空飘起了微雨。在返家的车上望着窗外斜织的雨幕。分外的寂寞与荒凉。
国庆节过后，余伟终于耐不住，买了些礼物去看朝霞。
本来是侥幸地盼望朝霞会忍不住思念回来找他的。
兴致勃勃而去，失魂落魄而归。
“妈的！”余伟愤愤地吸了口闷烟。“倒了两路工交车，灰头土脸地找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和一群围她的臭小子调笑，还有个臭小子不怀好意地斜着眼看我靠！”
“朝霞也不热情？”
“她倒还可以，给她刘德华的歌碟她还高兴得跳了起来以前她偶尔提起过她喜欢刘德华的歌毕竟只是个孩子。到了她宿舍，一个臭小子正在给她叠被子，他走开后，朝霞又对我吞吞吐吐解释了一番我不说什么了，我能说什么呢？”
看着余伟愈来愈变形的脸，我忙说何必何必，早就说过别太投入。
余伟叹口气。我也配合着叹了一声。
7
朝霞终于实习完毕。
朝霞的回校没有给余伟带来多大的快乐。对于余伟的约会或护送什么的，朝霞的对策是——沉默。
秋天渐渐显示出它的特色来，校工每天都要请出去数车残枝败叶。
余伟与朝霞的最后一次面对面，有我和那个胖女孩作陪。西装笔挺的余伟喝得烂醉如泥，不住地抢我的酒杯，我的劝阻随时可能换来一只酒瓶子在我可爱的脑袋上绽放。“我爱她她凭什么不爱我！”余伟一遍遍含混地嚷着，泪流满面。对面的朝霞一言不发。
我冒死把他拖出餐馆。一阵冷风刺过来，余伟突然挣脱我，狼嗥着狂奔起来。“我爱她她凭什么不爱我！”声音凄厉地回旋在夜空。一个小孩吓得扑到母亲怀里哇哇大哭。
无理取闹。你爱她她凭什么就得爱你！我禁不住想对着他的鼻子这样嚷。我扑上去抓住他照他屁股狠狠踹了两脚。
8
“我找了个女朋友。”
一年后，在上海读研的余伟打电话给我。
“不错嘛！”
“上网时聊上的，聊来聊去竟是附近一所大学的。留了手机号，就来了一场短信恋，读大二，叫小超，”
“又是小妹妹，呵呵。”我调笑道。
余伟沉默了片刻。“后来小超寄来了张照片，挺晃眼的。她说这辈子就要定我了。我说我很丑还很穷。她说她不在乎还说就算你长得跟猪一样我也要定你了。我说怎么说总比猪还是要强一些的。”
“没想到大哥我还有这一手吧？”余伟得意地说“嘿，小超还告诉我说她把我发给她的短信都抄在日记本上天天晚上睡觉前念一段呢！那天我说想见见她，她不肯，说怕见了面会丢失现有的感觉我当即关了机，急得她连往我宿舍打了五次电话。没想到真是不如不见，和照片上的差远了。天黑后我要走她不让，紧紧抱住我说舍不得我不管怎么说，被一个人死心塌地地爱着还真是幸福”
余伟一顿。空气在话筒里沙沙的响。
“红旗，九月份我回了一趟咱学校，在西大门遇见了一个人你说是谁？”
“朝霞？”
“一个男的在给她开车门，我急忙扭头走开了。绝对是她。错不了”
“好好对小超。多好的女孩。挺不容易的。”我打断他，说。
挂了电话，我虚脱了一般。
软绵绵的倒在床上，望着墙壁，深深叹了一口气。
墙壁上贴满了照片，大的小的，黑白的彩色的，全是朝霞——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冲着我浅浅地或浓浓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