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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来红叶见了不少的人,曾在程家做过事的仆人、小厮,还有产婆,甚至连被关在牢里那几个之前盘踞在西荡山的强盗,他都曾悄悄的潜进去见他们。今天只要再见到一个人,那么一切的事情就能得到更确切的证实了。
其实连日来的追查,事情的梗概他已知晓九分,虽然颇出乎他当初的预料,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以后会有很大的帮助,他相信一个女人再无情,也绝泯灭不了天性的母爱。
红叶用完早膳,临出门前,望向程含妙道:“我今天会早点回来。”
那个人住在城外,她是当年程含妙母亲生前的贴身女婢,他只要再问明一件事,所有的谜题便可揭晓了。
程含妙很自然的点头应声,即使想克制住自己的双脚不做反应,但它们还是违背了她的命令,自动的站了起来,送红叶到了屋外。
“回来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淡漠的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什么地方?”她暗暗的责备自己的脚,竟敢背叛她的心意,每回在红叶要出门时,就莫名其妙的跟著走到门口。
他摇头回应“太早知道,会令你失去意外的惊喜。”
一念闪过,程含妙诧道:“莫非你是要带我去看那个主谋者住的地方?”
“不是。”倘若她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不知会有何想法?谁都没料到上天居然会如此的作弄人!
“你答应过要告诉我的,你没忘记吧?”她提醒他,深恐他这阵子太忙,遗忘了这件重要的事。
“我没忘,该让你知道时,我自会让你知道。”他比她更心急于摆脱她凝恨的眼光,那像根刺,扎在他心上。陡地思及一事,他问:“你左胸前是不是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
“你怎么知道?”她微愣后,激动的愤怒指责“你偷看过我!你不要脸!”
“倘若我看过,就不需要再问你了。”
“但你怎么会知道我胸前有一颗朱砂痣?”她质疑。
“当年为你接生的产婆说的。”看来错不了了。
“产婆?你怎么会”她要问的话还未问出口,红叶的声音便再响起。
“进去吧,等我回来。”话甫完,他的人影已飘至数步远的距离,没多久就消失了踪影。
目送他离开,程含妙一脸疑窦的走回屋里,暗自奇怪红叶怎么可能会无端遇上当年为她接生的产婆?!
是他刻意去找的吗?可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用意?他想知道什么?
支著下巴想了半天,仍猜不透红叶的目的,程含妙甩了甩头。别说不明白红叶想做什么了,最近她连自己的心思也愈来愈弄不懂。
每回见到红叶,她的眼神总会不由自主的飘往他身上,他不在时,她甚至会奇异的思念著他。
这几日来他几乎日日早出,入夜后才回来。他若晚归了,她会坐立难安,担心他遇上了不测,或撞见了当赏金猎人的四表哥。
她好怕四表哥会想擒捕红叶,红叶是个杀手,而且还杀了不少的人,四表哥一定会想捕他归案的吧,毕竟正邪不两立。
但她不想,一点都不想红叶被捕!他是罪大恶极、他是泯灭人性没错,可这阵子他待她不错,没让她饿著,也没让她冻著。
为了担心她出去再撞见叶尧生的手下,他还找来了一位隔邻的大娘,帮他们料理三餐。
对他的心思她不能说没有感动,很多事情她还未想到,他却都已帮她做好,让她有著被娇宠的感觉。
她不知道红叶为何要对她这么好,她不想接受他的好意,可又理所当然的在不知不觉中承受著。
是因为亏欠,所以他在补偿?
不过,她可从没在红叶眼中见到有悔疚这种事,他看来根本没半点愧意,在提到爹爹他们的惨死时,他仍是一派的从容安适,彷佛过得比谁都心安理得。
他一定不会知道什么叫做赎罪的,否则他就不可能到现在还是个杀手,而且是顶尖的。
昨晚那位大娘做好晚膳临走前,她向她打探了风家的地址,是在西边的大街上。闷在屋里数日,她不能一直窝著什么也不做,每日只等著红叶回来,那让她更像是倚门望夫归的妻子。
只要她小心一点避著叶尧生的手下,益州城这么大,她不会那么倒楣又撞见他们吧。
况且若是和舅舅相认了,那么她就没必要再跟著红叶了,舅舅他们或许早知道谁是当年害死他们程家的凶手也说不定。
最重要的是,她怕再这样继续跟著红叶住在一起,不止她的脚,连她的心恐怕都会背叛她,投向红叶。
都怪一个杀手干么没事生得那么好看,扰乱了她的眼,也搅乱了她的心。
想着,程含妙没再犹疑,决定往西边而去,一路上机警的东瞧西望,就怕撞上不该遇见的人。
半晌,她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一座大宅院前,门上有一幅匾额,上头书著“将军府”三个大字,门前尚有兵卒持著长枪戒护守卫。
望着高墙深院及森严的门禁,程含妙退到巷口,迟疑了下,有些胆怯,毕竟都这么多年没来往,如今的她不过是个孤女,舅舅他们肯认她吗?
一张慈祥的容颜浮上她脑海,她记得幼时舅舅一直十分疼爱她,而且爹生前也曾说过舅舅是个极重感情又重信守诺的人,那么他应该不会不认她吧?
在附近盘旋了片刻,程含妙壮了胆定上前去。
“差大哥好,我要见风将军。”
“姑娘是何人?求见风将军有何事?”守卫惯例的盘问。
“风将军是我舅舅,这位大哥,麻烦你行行好,替我通报一下,就说我叫程含妙。”
“你舅舅?”守卫质疑的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风家的亲戚他大约都见过,可从没听说过风将军尚有这么个外甥女。
他和一旁另一名守卫嘀嘀咕咕的讨论了一下,扬声斥道:“姑娘,你最好快走,咱们风将军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
风将军素来仁善又心软,所以以往有不少人便藉故上门来向风将军讹财,四少爷看不过去,前一阵子下了个命令,不准他们再放来路下明的闲杂人等进宅。
“不,他真的是我舅舅,你去通报一声就是了,他一定会出来见我的,你告诉他我爹是程”
她话未说完,守卫不耐烦的挥手上前驱赶。
“好了,你走吧,管你爹是谁,都与咱们风府八竿子兜不到一块。”他认定她压根也是想来攀亲带故的人。
程含妙央求“差大哥,拜托你们,去替我通传一声,便可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喝,每个人来都像你这样让咱们进去通报,那咱们就算没跑死也彼总管责骂死,你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
“是呀,姑娘,我瞧你生得人模人样的,做什么学人家来乱攀亲戚呢?回去好好安分点过日子吧。”另一名守卫道。
程含妙气煞了,可又想不出法子可以叫他们让她进去,只能忿忿的走到巷口。
眼看舅舅他们就在墙内,而仅一墙之隔的她却不得其门而入,她愈想愈气愤,可左思右想都寻不出法子,而那些守门的兵卒又一副看贼似的虎视眈眈盯著她这边瞧,她只好悻悻然的离开,回去再想办法。
一时气恼松了戒备,没留神到前方迎面来了两人,待她惊觉时已逃跑不及,被他们前后围堵住。
“我就说嘛,只要你在益州城,我一定找得到。”身著绿袍的男子一脸不怀好意的盯住她,一双眼贼不溜丢的绕在她身上打转。
“这妞倒是生得挺美的。”穿著灰衣的男子打量著她道。
“你忘啦,她就是那日主子杀徐才明的小妾时,躲在一旁窥看的女子。”自那天运送叶尧生的棺木回来再见到她,这几日他可费了不少功夫找她。
“是她!”灰衣男子恍然的想了起来“怪不得我觉得她很眼熟呢。那时咱们还没问到话,她便被一名身手极高的人给救走了。”当时他只觉一阵风掠过,她人就马上跟著消失了,若非尚有觑到一条人影,他会以为她凭空失踪了呢。
程含妙深深懊悔,方才为何那么的大意,更诧异她运气居然如此背,益州城这么大,竟会教他们给撞上了。
绿袍男子的脸上闪过猥琐的神态。
“这下你没地方逃了吧。”他嘿嘿冷笑的看住她。
“叶尧生都死了,怎么你还下放过她呀?”灰衣男子疑问,看了他一眼,霍地了悟“你该不是想”
“咱们天香楼不是正缺这种上等货色吗?等咱们玩过,再让她在天香楼接客,我瞧天香楼生意要不兴隆可很难喽。”
灰衣男子跟著笑了起来。“那倒是,亏你脑子转得快。”
程含妙深吸口气,见前后均无退路,她只能张口大呼“救命呀!”希望引来旁人的注意,吓走他们才好。
但只叫了一声,她的嘴便被掩住,绿袍男子伸手往她胸前一点,制住了她的哑穴。
“这下我看你怎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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