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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不会有几次这样的情形,就奢侈一次吧!
汽车渐渐驶近家门,她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车停了,她付了钱,匆匆跳下去,汽车消失在黑暗的马路上,她才松一口气,靠在门上哭了,静静的,无声的哭了。
仁爱路那花园洋房里再会发生什幺事?都将与她无关,她知道自己无法忘却那一段美好、奇妙的爱情,那幺,至少她该设法隐藏起来。对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不必强求,否则就是痛苦,对吗?
她用锁匙轻轻开了大门,再一次抹干所有眼泪,慢慢走进去。昏黄的灯光下,父亲秉谦正在看晚报,淑宁在补一件亦恺的学校制服,静谧中缓缓流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一份深厚的爱。她轻轻的叫秉谦和淑宁,秉谦嗯了一声继续看报,淑宁却抬起头。
“不是说过要晚些回来的吗?”淑宁说。透过老花眼的眼光有些诧异“不舒服吗?”
“不,他们哎,黎瑾他们有点事,外面又冷,我想还是早些回来好!”亦筑支吾着,竭力使自己自然些。
“肚子饿吗?厨房里有稀饭,切个咸蛋吃吧!”淑宁说。
“不饿”她往屋里定,忽然停在门边,她不想引起淑宁的怀疑,只好装得更像些“妈,你知道黎瑾就要结婚了,大概过了年之后!”
“是吗?和那个叫雷文的孩子?”淑宁颇感兴趣的放下针线“为什幺不把书念完再说?”
“谁知道呢?”亦筑转过身来“双方家长,都不太赞成这幺快,又都不坚持反对,是门当户对嘛!”
“这年头还讲什幺门当户对的,”淑宁笑着摇头“只是我觉得黎瑾跟那个雷文性格不合适,这幺快结婚未必幸福,你不暗示她吗?你们是好朋友呀!”
“哪有我插嘴的余地,”亦筑苦笑“她倔强得很,任何人说都没用!”
“这些年轻人啊!”淑宁叹息。
“别人的事要你那幺担心?”秉谦从报纸里抬起头,显然他也在注意母女俩的对话“看过一面的人,你怎幺知道人家性格如何?”
“老头子,多事!”淑宁笑骂“我关心的,只是女儿,你可知道,黎瑾的哥哥黎群在追我们亦筑吗?”
“哦?是吗?”秉谦意外的看看亦筑,她的脸马上红了。
“不,妈妈说笑的,”亦筑解释“黎群是个十分难处,又冷又傲的人,我跟他根本就合不来。”
“合不来还常常在一起玩?”淑宁怀疑的。
“很多人在一起,又不是只跟他”亦筑说。
秉谦沉想了一阵,放下报纸,很认真地说:“老实说,我倒并不希望亦筑和这种有钱人家子弟来往,穷也穷得有骨气,免得人家以为我方秉谦想高攀!”
“你这又臭又硬的脾气要到什幺时候才能改?年轻人讲究爱情,谁管什幺高不高攀!”淑宁笑着埋怨。
秉谦拿起报纸,不再理她们。亦筑自觉没什幺可再谈,转身回到房里,亦恺躺在床上看书,看见她进来,脸上闪过一种奇异的神色。她不说话,拉上布帘开始换衣服,刚才在之谆家所发生的事又涌现眼前,一想起之谆,她更不能平静了,他现在怎样了?他会了解并体谅她的苦心吗?刚才一走了之,似乎过分绝情。但是,还有什幺更好的解决方法?她情愿自己痛苦,也不愿见之谆那为难的脸色,爱就得牺牲,不是吗?
“姐,你今天去哪里玩?和谁?”亦恺问。
“我们在第一酒店吃饭,看完了第一场表演就回来,”亦筑拉开布帘“还不是跟黎瑾,雷文他们!”
“你和雷文他们一起?”亦恺迷惑的。
“是的,有什幺不对吗?”亦筑反问。
“没有,”亦恺摇摇头,想了—阵,才吞吞吐吐地说“吃晚饭时,妈叫我去买点卤菜。我好像看见雷文就站在我们巷口!”
“雷文?你看错了吧!”亦筑心虚而又惊讶。
“绝对不会看错,”亦恺自信的“我出去时他已在那儿,回来时仍没有走,可能等了很久,见我想跟我打招呼,我没理他,他好像很失望!”
“是吗?”亦筑喃喃的。她心不在焉,神不守舍,之谆的影子在心中徘徊,她无法考虑雷文的问题。
“你不是跟他们去吃饭,是跟别人,对吗?”亦恺说“但是,你为什幺要瞒住我们!”
“我”亦筑一震“并不想瞒住你们,也没有瞒亦恺,别问这件事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出去!”
“姐”亦恺呆怔的“我并不是责备你”“我明白,别说了”亦筑制止。亦恺的关心,使她那已压抑不住的激情涌上来,泪水一下子盛满了眼眶“别说了!”
“姐!”亦恺吓呆了,他完全不明白是怎幺回事。
“关上门,别给妈妈听到!”亦筑急促的。
亦恺从床上跳起来,快速的把门关上,闩好,然后慢慢走到亦筑身边。
“姐姐,如果是我惹恼了你,你就骂我好了,”他歉然地说道“我并不是有心的,真的,我发誓!”
“不关你的事!”亦筑抽噎着,她极力想忍住眼泪,偏偏越想它停,它就流得更多。
“那幺是谁欺负了你,是吗?”亦恺脸色严肃起来“告诉我,是谁?雷文吗?我替你去揍他!”
“不,不,亦恺!”她拼命摇头“没有人欺负我,也没有人惹我,我只是心里不舒服,真的,你去看书吧!我睡—睡就好!”“真的?”亦恺迟疑了—阵,虽然他并不相信,但他仍驯服的走回他的床上“那幺,你快些睡吧!”
亦筑躺在床上,为了怕亦恺心不安,她假装闭上眼睛,心中思潮起伏,千头万绪,她怎能入眠?所有事情的发生,似乎只在一剎那间,一个突来的念头,就决定了一切,改变了一切,连多考虑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冲动,一段深浓的感情,一个挚爱的人,就这幺简单地拋弃了?
夜已渐深,亦恺的均匀呼吸清晰可闻,亦筑仍睁大了双眼,一点睡意都没有。她从来没有失眠过,谁知失眠的滋味竟是那幺难受!她想着之谆,想着黎群,想着雷文,想着黎瑾,明明是简单的关系,竟弄得如此复杂,只是因为她的插入?枞憾运丫挚泶螅阉械脑鹑瓮频街簧砩希衔磺械拇碓谥唬皇前阉赖锰撸蠼饬税椋皇锹穑堪槟苁顾樟怂兀克淅淇岬牟鹕7椭唬匆部泶蟮娜乃x怂煤匏炕蚴歉行唬?br>
她早该想到之谆和她是绝不可能的事,黎瑾对她的忌恨和不谅解,黎群对她不正常的感情,她怎能介入这样一个家庭?再说,做年龄相若的人的继母不是太可笑了吗?她竟从来没想过,没考虑过,她只是在爱,在被爱,她天真的以为,爱就是爱,没有条件,没有复杂的因素,于是,她失望了,对爱的幻梦也破灭了!
上带既赋予人类爱,为什幺又要在爱里附带着条件?因素,环境的影响?人为的阻挠?那幺,人间的爱,不是全变成了痛苦?为什幺?为什幺?
她无法解答这问题,不止她,谁又能替她解答呢?社会是那幺复杂,人心是那幺复杂,要想在复杂中寻找单纯,有如在矛盾中寻找统一了,并非绝对不能,只是,那幺困难,那幺困难
模模糊糊的,她有了倦意,疲倦,催着她入梦,那是一个黯淡的、寂寞的梦
睁开眼睛,床边站着一个人,她定定神,发觉是淑宁,她的脸色很奇怪,似乎有忧虑。
“妈,几点钟了?我起迟了吗?”亦筑翻身坐起。
“十一点多,”淑宁平静地说“想睡就多睡一阵,你忘了已经放寒假了?”
“哦,”亦筑停止起床的动作,拥被坐正“真糊涂,亦恺呢?”
“他还有几天才放假,中学生能跟大学生比吗?”淑宁在床沿坐下“你爸也上班了,家里只剩下我们俩!”
“那我就不应该偷懒了,起来帮你去买菜!”亦筑想下床。
“菜早买回来了,”淑宁阻止她“外面冷,又没事,不如还是坐在被窝里,中午吃面,反正只有我们母女俩,随便点坐在这儿聊聊吧!”
亦筑敏感的觉得淑宁发现了什幺,她警惕着不动声色,反正事情已结束,提出来说也无所谓。
“你有心事,是吗?”淑宁看着她。
“没有怎幺会呢?”她否认。
“别骗我,我看得出,”淑宁说“你近来笑得很勉强,说话也吞吞吐吐,亦恺说你昨晚还哭了,告诉妈妈,为什幺?黎群吗?”
“不,不,不,”亦筑一连串的否认“没有事,真的!”“昨晚那个雷文在巷口站了一晚,你不是说你们在一起吃饭吗?”淑宁的脸色严肃起来“到底怎幺回事?”
“我不知道雷文或者他找我有事,”亦筑不自然地说“昨晚我没和他们一起!”
“那幺跟谁在一起?”淑宁皱皱眉“近来你都在扯谎,是吗?”
亦筑犹豫了一会,看着妈妈那关怀又紧张的脸,她叹一口气,讲吧,当作讲故事一样,那已是过去的事了。
“是的,”她开始平静“近来我都没跟他们在一起,跟一个叫黎之谆的人!”
“黎之谆?”淑宁又皱眉“谁?黎家的亲戚?怎幺总是黎家的人?”
“是的是黎家的一个亲戚,”亦筑点点头“他人很好,我们很合得来,常在一起谈谈,或吃吃饭!”
“哦”淑宁的声音拖得很长“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亦筑考虑着,决定说得含蓄些“比我大些,有点事业基础,人很潇洒或者是因为黎家的人吧,很漂亮,而且,很有深度!”
“很不错呀!”淑宁高兴起来,做母亲的总是如此“怎幺不带回来看看对了,昨晚你为什幺哭?”
“不为什幺,”亦筑落寞的“只是想哭而已!”
“是不是黎群那儿有麻烦?”淑宁很机警。
“妈妈,我永远不会有麻烦的,”亦筑打起精神“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那就好了,什幺时候叫那个黎之谆让我看看!”淑宁松了一口气,她相信了亦筑坦然的样子。
“他不会来,”亦筑故作轻松的“我们昨天已讲好不再见面了!”
“怎幺回事?亦筑!”淑宁叫起来。
“别误会,妈妈!”亦筑从床上起来,穿上一件旧棉袄“我目前还不打算交男朋友!”
“看你,固执得像小蛮牛,”淑宁埋怨“好对象难找,你放弃了会后悔的!”
“妈妈,你不懂,好对象虽难找,但总还是有,”亦筑说“生命从指缝中溜走,却再也抓不回来!”
“又来了,我是不懂这一套的,”淑宁叹息着站起来“你去洗脸,我去煮面!”
淑宁走出去,亦筑松了口气,她说得那幺坦然,那幺平淡,那幺不在乎,谁知她心?她用尽了全身的坚强,来支持她外表的平静,之谆,之谆,如果她真能如此轻松的放弃他,世间哪还有真情?
匆匆梳洗完毕,换了条长裤,身上依然穿著那件旧棉袄,预备去厨房帮忙,谁知淑宁已端着两碗面出来,这是亦筑最爱吃的雪菜肉丝面。
“哇,好棒!”亦筑高兴的接过面碗。
“特别为你煮的啦!”淑宁斜睨她一眼。
母女相对吃面,谁都不说话,都在想着心事,沉默围绕在她们四周,只有轻轻的碗筷声蓦然,门铃响起来,两人都吃了一惊,亦筑竟跳起来,这个时候,会有谁会来呢?
“我去开!”亦筑抢着说。
门开处,脸上有点尴尬,有点不安的雷文站在那儿,他穿得很整齐,像要赴宴会一样。
“雷文?怎幺会是你?”亦筑叫。
“我有点事,”雷文结巴的“昨天来过,没敢进来,我哎,有点事想跟你谈!”
“跟我谈?”亦筑意外的“黎瑾批准了吗?”
雷文尴尬的笑,提起黎瑾,他更不自然了。
“不是说笑,真的!”雷文看着她。
“进来吧!”亦筑微微笑“或者要我出去?”
“伯母在,是吗?最好你能出来一趟!”雷文很诚恳。
亦筑耸耸肩,对屋里的淑宁叫:“妈,雷文找我有事,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掩上大门,他们并肩朝巷口走去。
“有什幺事?那幺重要?”亦筑问。
“我不知道,”雷文烦躁的“我说不出,只是心里好乱,好烦,想找个了解的人谈谈!”
“雷文,我记得你以前开朗得很,现在又要结婚,这是喜事,没理由烦躁!”亦筑平静地说。
“就是为结婚,”雷文摸摸头“我知道不该那幺早结婚,但是小瑾唉!我简直不知道该怎幺办!”
“你问我也得不到答案,”亦筑摇摇头,她想起自己难解决的烦恼“如果你爱她,结婚早些也无所谓!”
“我当然是爱她的,但是,她总是独断独行,毫不讲理,倔强得哎,天下第一,好的时候很好,一发起脾气来就什幺都不理,我跟她性格老实说,并不配合,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了!”雷文懊恼的“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连女朋友都不想早交,竟然要结婚!”
“你爱她,就应该忍耐她的一切,包容她的缺点,”亦筑看着灵粮堂屋顶的十字架,感慨的“爱就是牺牲,懂吗?是牺牲!”
“亦筑”雷文被她脸上那抹奇异的神色镇住了。
“你还不知道吧!”亦筑不理会他的诧异“昨天,我在黎之谆家碰到黎群,于是一切都完了。”
“完了?”雷文吃了一惊“你是说你和黎伯伯?亦筑,我真的不懂这件事!”
“不懂吗?”她自嘲的笑笑“我自己也不明白,我从没想过和中年人恋爱,但第一次见到他,似乎就那样发生了,很自然,很平静,很奇怪,是吗?”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
“黎瑾说我看上他的名誉地位和金钱,黎瑾说他引诱我,这都不对,你知道吗?”她恍若作梦,存在心里太多的话,一涌而出“在我眼里,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我从没考虑过其它,他也是,如果他要引诱女人,尽可以找最美的,最性感的,我没有那些条件,我们只是自然的互相吸引,互相了解,这是爱,对吗?”
“我想你是对的!”雷文颇为感动。“难道真的就这幺完了?”
“若是你呢?”亦筑看着他“你知道不知道,黎群让他选择,我或者是父子之情,黎群的脾气没有挽回余地”
“他选了儿子,是吗?”雷文不平的,
“不,是我替他选择的,”亦筑淡谈的摇头“所以我说爱是牺牲!”
“黎群这小子他不是跟徐晓晴很好吗?”雷文说。
“他对晓晴会有真心?”她反问。
雷文摇接头,若有所悟。
“难怪他对徐晓晴爱理不理了,原来他仍不忘情于你,”雷文叫起来,他已忘了来找亦筑的事“我早知道他喜欢你,小瑾还不肯承认。”
“谁喜欢谁都一样,我再也不缠进黎家的纠纷!”她说。
“连我结婚都不参加?”雷文问。
她看着他,那张仍然稚气的漂亮脸孔,结婚?对他仍未定性,仍未定型的人的确不适合,她想劝劝,终于没开口,他是她的朋友,只有祝福他了。
“我想如果你们肯请我,我会参加的!”她说。
“当然一定请,”他叫着。烦恼已经没有了,他就是这幺一个人“你答应了要来的啊!”亦筑点点头,停在巷口。
“我不想再走出去了,”她说“你既然了解黎瑾,就应该懂得避嫌疑,知道吗?”
“我总不能连朋友都不要呀!”他锐。
“去对她说,别对我说,”亦筑笑“其实我很了解黎瑾,她心地并不坏,只是好强点,心眼窄点,再加上爱你,妒忌心重点而已!”
“把你的个性给她就好了!”雷文天真的。
“傻话!”她说“我得回去了,午饭还没吃完!”
“谢谢你,亦筑,”他向她伸出手掌“和你谈一谈,似乎心里舒服多了!”
“别谢我,我可没对你说过什幺,自己发发牢騒而巳!”亦筑摇头“快去看黎瑾吧!”
他看着她,叹息一声,这叹息里包含太多意思。
“亦筑,你真好,”他真心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希望你能重新得回爱情!”
她惊讶的呆住了,重新得回爱情?这可能吗?她对自己摇摇头?孜囊汛筇げ阶吡耍飧鎏孤实哪泻3雇樗恼舛伟克共蝗衔岚弦桓鲇星闹心耆硕吹退怀芩恐匦碌没匕椋跹囊痪浠埃可衿娴檬顾闹泄奈杵鹄础?br>
回家的步子轻松了,新的希望在滋生着,她又想起圣经上“爱是恒久忍耐”恒久忍耐!她能做到吗?十年或二十年,谅解也许会来临,不是吗?
有人挡住了去路,她吃惊的抬起头,眼前的人令她心脏悸动,全身的神经都拉紧了,他为什幺还来?他难道不怕更多的烦恼吗?那张受创的脸,那对失神的、痛楚的眸子,那欲言又止的嘴唇,怎样的一幅图,她全身都僵了,呆呆地站在那儿。
“我来送回这本书!”之谆手上拿着本书,是亦筑许久前遗落在他那儿的。
“谢谢!”她接过书,竟不能成言。
才一夜工夫,他的改变就那幺显著,腮边有不曾清理的胡须,头发乱乱的,最显眼的,是他身上仍是昨晚那套衣服,难道他不曾入眠?她心都痛了,为什幺这些折磨要临到他们身上?
“我看见雷文去找你,你们一起出来,又一起走到巷口,”他低低地说,完全失去平日的潇洒风度“我没有马上叫住你!”
“有事吗?”她笨拙的。他不是说还书的吗?
“我想看看你,”他深深的凝视着她,近乎贪婪了,似乎这一别,就再也见不了面“还有几句话!”
“你的车呢?”她岔开他,还有什幺话可说呢?他们之间没有争执,没有芥蒂,只是,他们不得不分开。
“没有车,我走来的,”他说。她又看见他脸上疲乏和眼中的红丝“天一亮我就来了!”
“天一亮天,你站了几小时?你为什幺要这样做?”她痛惜的叫。
“我只想减轻一点罪孽,”他深沉叹息“亦筑,你不怪我吗?”
她黯然摇头,爱情,真是所谓的苦杯?
“我谁都不怪,没有人做错!”她说。
“还有,亦筑,你得原谅小群,”他热切地说,浓浓的父子亲情洋溢脸上“你一定了解他的心理,他对你”他停下来,讲不下去“所有的错都在我,你明白吗?”
“我明白!”她低下头。
“如果我年轻些,如果我早些认识你,哦”他摔一摔头,不再说下去“说这些做什幺,亦筑,答应我,我要你快乐,像以前一样快乐!”
一些不听指挥,不试曝制的泪水涌上眼眶。快乐,像以前一样的快乐,能吗?无忧无虑的日子,随着爱情的来临而消失,有谁能抓回逝去的时光?
她坚强的挺一挺胸,敛尽眼中的泪水,抬起头来。
“我希望我能!”她说。
泪水冲洗过的眸子晶莹如宝石,他为她的坚强所折,她是怎样一个出众的女孩!
“我希望我们仍是朋友,如果可能的话!”他说。说得呆呆板板,他的风趣,他的潇洒,他的玩世不恭,他的那两分邪气去了哪儿?爱情的力量多幺大啊!
“我们永远是朋友!”她勉强笑一笑。她不知道别的女孩碰到这样的事怎样处置,她看过许多小说里写着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分离场面,或者,她不够女孩子味?
似乎,已没有什幺话说了,他想一想,再说:“如果你有什幺事,什幺困难,可以来找我!”
她呆一下,什幺困难?还来不及答话,他毅然转身,大踏步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她收始一下紊乱的思绪,走回只有几步远的家。
淑宁站在窗边,两碗已冷的剩面仍在桌上,显然妈妈一直在等待着她。
“妈,怎幺不先吃!”亦筑装出笑脸“面都冷了!”
淑宁看着她,脸上神色很奇怪。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她问。
“不是雷文吗?”亦筑皱皱眉,难道淑宁看见了之谆?
“我说拿书给你的那个!”淑宁逗着她问。
亦筑叹一口气,无奈地说:“你知道他是黎之谆,是吗?何必再问呢?”
“你们不是不再来往吗?他为什幺再来?”政宁说。
“你不喜欢他,是吗?妈妈!”亦筑问。
淑宁回到饭桌边,预备拿面去热。
“没看清楚,似乎不太年轻了,”淑宁端着面走进厨房“他到底是黎瑾的什幺亲戚?”
亦筑犹豫一下,说:“爸爸!”
“黎瑾的爸爸!”淑宁从厨房冲出来,她几乎在喊“你疯了,亦筑!”
亦筑苦笑,她真的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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