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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便带着人从屋里退了出来,让她能歇得更好些。
走到屋外时,皇后温柔地握着沈晗霜和明姝雪的手,叮嘱道“老夫人病着,你们多陪着照料,有任何事都可以命人去凤宁宫同我说。”
“多谢娘娘。”沈晗霜和明姝雪应道。
还有事情等着皇后处理,她便也不再久留,带着凤宁宫的人离开了。
看着皇后的背影,沈晗霜沉默了许久。
直到皇后的身影彻底消失,明姝雪不由得低声道“姐姐,皇后方才竟亲自喂祖母服药”
皇后是皇帝的妻子,她本无需做到这一步。
沈晗霜收回目光,垂眸意有所指道“皇后的确是用心良苦。”
究竟是真心担忧,还是想要亲自确认明老夫人是否真的“重病”,恐怕就只有皇后自己才知道了。
一连几日,沈晗霜和明姝雪都悉心照料着明老夫人,亲自为老夫人熬药、喂药、翻身,面面俱到,事事亲力亲为。
但沈晗霜要比明姝雪多一桩事皇后对沈晗霜的看重与优待人人都看在眼里,为免落人口实,沈晗霜每日都需要另外去向皇后请安。
而今日,沈晗霜到凤宁宫后还没坐下多久,便见皇后身边的嬷嬷从殿外进来,正色同皇后禀报道“娘娘,吏部右侍郎的幼女、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次女和通政司通政使的妹妹三人的病均不见起色,如今已经病得起不了身了。”
皇后担忧地问道“太医和从外面寻来的名医们还是没法子”
嬷嬷摇了摇头“太医们说,能用的药都用了,既是水土不服之症,或许待回到长安后便会好了。”
皇后思忖了几息,道“但秋祈虽已结束,本宫与其他女眷的事情却还未做完,眼下还不能离开洛阳。”
“回娘娘,三位姑娘说,她们不敢扰乱皇后娘娘的安排,但唯恐让旁人也沾染了病气。她们想先行结伴回京,回家养病。”
“这倒也并非不可,”皇后沉吟了须臾,“她们如今病得严重,也做不了别的。”
“那便命一队人马护送她们回长安吧,多带些太医和侍女,路上妥帖照料着,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奴婢遵命。”嬷嬷随即退了出去。
沈晗霜一直听着皇后和嬷嬷之间的对话,神色沉凝了几分。
见她眉眼间隐有愁绪,皇
后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担心明老夫人的病情”
沈晗霜点了点头,犹豫了几息,还是提起“娘娘,民女想送外祖母回府养病。”
“可是觉得行宫有何处不好”皇后问道,“还是照料老夫人的太医们不够尽心”
“我听太医们来回禀,说老夫人的病没有继续加重,应是已经控制住了”
沈晗霜“并非是行宫不好,太医们也都很尽责。但外祖母在明府的云松斋住久了,许是不太习惯行宫这边的院子,且山里夜凉,这场风寒才一直拖着不见痊愈。”
皇后思忖了片刻,还是顺着沈晗霜的心意,道“这样也好,我让人将老夫人和姝雪一起送回明府。”
沈晗霜听出皇后撇开了自己,但她按捺着神色,安静地听着。
“但我过段时日便要回长安了,下回再见到你,也不知是何时。你可愿陪我在青云寺清修一段时日”
沈晗霜知道,皇后和随行来秋祈的人还有一桩事要做。
秋祈的仪式结束后,不论身份高低,皇后会择选吉日,与众京中女眷一同暂时住进青云寺中的寮房,每日抄写佛经。
皇后是国母,是世间女子的典范。此举一为积攒功德,二为整肃身心。
“好。”
沈晗霜不知皇后唯独留下自己究竟是有何打算,但也只能应下。
还不到将一切事实与算计都摆上明面的时候。
明家虽是商籍,但沈晗霜的爷爷和伯父都在朝为官,得皇帝信重。皇后再不择手段,应也不会轻易对她下手。
或许很快,她便能知道皇后做这些事的目的了。
见沈晗霜愿意留下,皇后温声道“若你担心老夫人的身子,随时都可以回明府去看看。”
她随即吩咐身旁的侍女“去同太子说,请他亲自将明老夫人和明姑娘送回明府。”
“再传本宫的口谕,让陈太医和罗太医随明老夫人一起回去。若明老夫人的病再久久不好,他们便不必再回太医院了。”
“奴婢遵命。”
沈晗霜没想到皇后会让祝隐洲亲自送外祖母和表妹回府。
祝隐洲是太子,不是侍卫。
这次又是借抬举之名,行着何种算计吗
皇后格外优待明家,却又想毒害老夫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但无论如何,能将外祖母送回家,离开这座处处都是眼线的行宫,沈晗霜能安心许多。
虽仍有两位太医被皇后派去明府,但比起行宫,明府到底是明家人能自己做主的地方。
可以再设法解决那两位太医可能会带来的隐患。
翌日清晨。
马车刚离开行宫,皇后让太子亲自送明老夫人和明姝雪回明府的消息便已经传开了。
一行人还未抵达明府,明家已经安排了人在府门口迎着。
明老夫人乘坐的马车自城门口驶入时,洛阳城中的人正议论着此事。
听闻出身商贾的明老夫人有幸随皇后和一众京官女眷一起参与了今年的秋祈,却因为山里秋凉,染了风寒,数日都不见好。
幸有皇后体恤与关怀,不仅让太子亲自将明老夫人送回家养病,还专门指派了两位医术极好的太医去明府照顾明老夫人。
明家人也知道外面这些议论,但明怀庭与明述柏却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明老夫人的身子一向不错,本就少有染病的时候,更不会久治不愈。
且皇后虽让太子将老夫人和明姝雪送了回来,却留下了沈晗霜。
他们都放心不下。
是以甫一看见马车从长街另一头驶来,明怀庭和明述柏便快步迎了上去。
见满脸病容的老夫人是被明姝雪扶着走出马车的,明怀庭蹙紧了眉。他几步上前,背起了自己的母亲,稳步往云松斋而去。
连向一旁的太子行礼一事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明述柏朝骑在马上的祝隐洲行了一揖礼,温和有礼道“有劳殿下送祖母和舍妹回府。”
祝隐洲下了马,一面带着太医往明府中走,一面淡声道“免礼。”
“让太医再为老夫人诊一诊脉,皇后才能安心。”他面色如常道。
明述柏快步跟上。
多年来一直照料老夫人身子的女医方氏已经提前被请来了明府。
但得知会有太医随老夫人一道回来,明述柏便让她先换上了侍女的衣服守在云松斋内,没有在太医面前表明身份。
明述柏并不清楚祖母在行宫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敏锐地察觉了祖母此番病得蹊跷,所以才做了此番安排。
云松斋中。
太医重新为老夫人诊过脉后,仍是在行宫时的那番说辞。
明怀庭和明述柏问了几句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同两位太医道了谢,又命侍女将他们带去了府中安排的客房。
待太医走远后,女医方氏才开始重新为老夫人诊脉。
见女医一直皱着眉,陪在老夫人身旁的明怀庭和明述柏的神色都沉了几分。
老夫人对女医点了点头后,女医眉眼间的愁绪才松动了许多。
担心隔墙有耳,有些话不能多说,老夫人便只抬起手,在明怀庭和明述柏的手腕上稍重地握了握。
两人心神微顿,明白了什么。
亲近家人之间本不必事事说透,有时尽在不言中。
见状,一旁的祝隐洲并未开口多问,只温声同老夫人告辞。
“今日之事,有劳殿下了。”老夫人声音微哑道。
祝隐洲“是晚辈应该做的。”
祝隐洲走出屋子,正欲离开云松斋时,明述柏跟在他身后追了出来。
无论是行宫还是青云寺,那里住着一国之母,明家鞭长莫及。
明述柏知道自己不该多言,却还是担忧地问道“殿下,晗霜她”
祝隐洲声音沉稳道“她不会出事。”
沈晗霜不仅是他心悦之人,还是祝隐洲早已放在心上记挂着的家人,祝隐洲不会让她出事。
至于皇后
在她离开洛阳之前,祝隐洲会撕下她的假面。
话音落下,祝隐洲不再久留,旋即迈步离开。
看着祝隐洲逐渐远去的身影,明述柏顿了顿,拱手朝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温声道“有劳殿下。”
行宫,木芙苑中。
沈晗霜估计着时辰,外祖母和表妹这会儿应已经回到明府了。
外祖母回家后便不需要继续暗中用药伪装病中的状态了,女医应很快便能为她调养好身子。沈晗霜悬了几日的心终于安宁了许多。
接下来,就可以专心应对皇后的阴谋或阳谋了。
沈晗霜指间正捏着一张单薄的纸页。
祝隐洲昨夜并未来木芙苑与沈晗霜见面,他只在沈晗霜窗边留下一张叠成了花朵模样的纸,上面用沈晗霜曾经无比熟悉的字迹写着四个字
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