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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媛媛好奇地看着他的脸庞,伸手摸了摸他的两道剑眉“你的眉毛好好玩,和江君的不大一样。”
“江君是谁?”
“江君”她苦恼地咬了下拇指后,才呐呐地回答“江君就是江君啊!”朱媛媛揉揉脖子,觉得颈子好酸。江君的个头没有大哥哥这么高,她看过的人就属大哥哥最高,连森林里的大黑熊站起来也没这么高吧!
在七岁的朱媛媛眼中,十五岁的秦穆观是个庞然大物。
“要不要坐下来?”秦穆观率先坐下,拿出一方手巾铺在身边暗示她坐下。
不过她却拎起手巾,开心地在脸上摩挲着“这布软绵绵的,好舒服。”
“你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秦穆观微笑地看着她开心地拿着手巾跳来跳去,这
样可爱的小妹妹,任谁都会想好好照顾她的。
如果他的未婚妻没有过世的话,也该是这个年纪吧!
“你后悔送我这块布了吗?”朱媛媛有些担心地盯着他的脸。师父不开心时,也是皱着眉头。
“不然我把它还你好了。”她咬了咬红唇,不舍地再看了手巾一眼后,才慢慢地把东西递回他的大掌中。
秦穆观摇摇头,把手巾塞回她手中,顺手碰了下她的额头“有花瓣粘在你的额头。咦?”她额心间浅浅的粉红竟不是花瓣!
“那是小时候受的伤,红红的很丑吧!”她嘟起小嘴,伸手捂住额头。
“很漂亮。”他诚实地回答,微笑地将她的手拉下“像一片桃花瓣贴在额头上,真的很漂亮。”
“谢谢。”朱媛媛笑得更灿烂了,没有人说过她的疤像花瓣耶,听起来真美!
“你不怕找是坏人吗?”他拔了一把野花给她,顺口问道。
“噢,我要想一下这个问题,”她偏着头想了想,直率地问:“大哥哥,你是坏人吗?应该不是吧!你要送胡萝卜给我,怎么会是坏人呢?”
师父没说过坏人长什么样子嘛!
秦穆观失笑出声,看着她一瓣一瓣地拔下野花的花瓣“你今年几岁?叫什么名字?”
“七岁,我的名字是”朱媛媛正要说出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师父的谆谆告诫不可以随便说出她的名字。
“你的名字是什么?”
“大家都叫我丫头。”她将手中的花瓣全拔光后,递了几根光秃秃的花茎给他,
“甜甜的很好吃喔!小蜜蜂、小蝴蝶都喜欢吃哩!”
她示范地把花茎含在嘴里,吸吮着甜甜的花蜜。
秦穆观看着手中那几根绿色的花茎,有些迟疑地把它们放到嘴里。
“没想到这东西这么甜。”他挑了挑眉,对于入口的香味感到意外。
“很好吃对不对?”朱媛媛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花瓣全包在他送给她的手中里,笑咪咪地望着他“这些花瓣用面粉裹起来炸,也很好吃哩!明天你拿胡萝卜过来时,我再把炸好的花瓣拿给你吃。”
“谢谢。”秦穆观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没见过这么爱笑的女孩子,似乎没有忧愁一样。
“你住在山下吗?你穿的衣服好漂亮喔!”朱媛媛敬畏地摸了摸他一身的绫罗绸缎。
“我不是本地人,我住在长安城,是代替我娘来祭拜一位阿姨的。”秦穆观环顾四周的碧草如茵,不禁叹了口气。
多快!那场悲剧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长安城很远吗?”她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臂问道。
“我骑了十来天的马,才抵达出云谷,没想到出云谷又发生了火灾,”他拍拍她的肩头,不明白这张可人的小脸为什么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你住那么远啊,那我就不能常常看到你了,对不对?”朱媛媛难过地拉着他的手,就像她经常对江君做的举动一般。
秦穆观闻言一愣,直觉反握住手中温暖的小手。这不是一双细致无瑕的手,却是一双友善的手“我明天再来看你,顺便拿些麦芽糖给你。”
人与人相处贵在一个缘字吧!他喜欢她。
“什么是麦芽糖?”她吞了一口口水,只听得一个“糖”字,便觉得嘴里都甜丝丝的了。
“一种比花蜜还香甜的东西。”
“丫头,你跑到哪里去了?”
远处突然传来叫唤声,朱媛媛紧张地跳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拔脚就向前跑。
“完了,我答应冷蝶姐姐要帮她顾看那一炉葯的。她一定会踢我屁股的,我要回去了!”
“小心点。”秦穆观低喊一声,看着她差点被石头绊了一跤。
“我会的。”朱媛媛回头对着他猛笑,小小身影在阳光下闪着光。“明天太阳起来的时候,你要再来这里等我,一定喔!”
软软的嗓音愈飘愈远,秦穆观依然站在原地凝望着她的背影。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媛媛,如果你还活着,会像丫头一样惹人疼爱吗?”
大哥哥骗人!
从日正当中坐到日薄西山,整片草原上只有她一个人。
朱媛媛红着两眼,一双小脚猛踢着泥土。
她不是真的那么贪吃,她只是希望可以再见到大哥哥!
她拿起那条很好摸的手巾,把它轻轻地放到脸旁。
手巾摸起来软软的,就像大哥哥说话的声音一样,很温柔也很温暖。
就像师父和娘哄她的声音一样,让她很安心、很安心。
“大哥哥,你和我玩捉迷藏,对不对?”一个念头闪过脑中,单纯的她又开心地在原地跑了起来。“你不要躲了,我在这里住得比较久,我一定可以找到你的。”
“赶紧出来啊!”她一双小手圈在嘴巴边,大声地喊着:“不要躲了,不然,我不理你了!”
不理你了
回答她的只有四周的回音。
“为什么不来和我玩呢?”朱媛媛委靡不振地坐到地上,抚摩着手中上那四条栩翊如生的青色小龙。
“汪汪!”小黄狗从树林中跑出来,在她身边绕了一圈,见她不理人,就自顾自地在草地上打起滚。
大哥哥是她第一次看到的外人。师父都是带他们从一处瀑布中进入这座山的,可是她不清楚大哥哥是怎么进来的?就像她也不知道小黄花是怎么进来的一样。
“人家不来找你了,你还想他做什么?笨蛋媛媛,你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人家根本不想看到你。小黄花,你说是不是?”
小黄狗猛摇着尾巴。
一阵晚风吹过,朱媛媛打了下哆嗦。
“该煮晚饭了。”她喃喃自语地站起身,和小黄狗挥挥手后便往住处走去。
不过她边走进一再回头,生怕少回一次头,秦穆观就会看不到她。
朱媛媛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她强打起精神,推开门大叫:“小文大懒虫,你在哪里?”
咦!她睁大双眼,惊讶的看着屋里的人“你们为什么全在这里?今天不用练功吗?”
樊冷蝶、古兰若及江君脸色凝重地望着她。
“我呃我不是”朱媛媛嗫嚅地开口。
她从早上就偷跑出去,大家一定是生气了。
“擦擦手吧,手脏兮兮的。”樊冷蝶拧了条手巾,走到她身边。
朱媛媛傻傻地伸出手,让樊冷蝶帮她擦手“你们不骂我?”
“干嘛骂你?”樊冷蝶拍拍她的头,轻咳两声。
“小文和泉儿姐妹呢?”朱媛媛左看右看寻找另外两个人的身影。
“她们走了。”江君淡淡地回答。
“走去哪里?”不好的预感飘上朱媛媛的心头,她咬着舌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她们出去玩了,对不对?”
“师父带她们离开了。”江君背着手,看着她直冲到自己眼前。
“离开?什么时候回来?”朱媛媛激动地握着拳头,圆圆的眼睛盯住江君的脸“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在骗我,对不对了师父等一下就会带她们回来了,对不对?”
“小文和泉儿不会回来了,师父安排两户人家收养她们。”樊冷蝶垂下眼,不敢让难过写在脸上。
别让媛媛哭,师父这样交代他们。
“我不要她们离开!我要小文和泉儿姐妹回来!”朱媛媛用力地一跺脚,两条长辫子全甩到脸上。
江君故意瞪了她一眼“师父就是怕你哭闹,所以才趁你出去时送走她们,你怎么还是闹别扭呢?”
大家都和媛暖一样难过小文和泉儿的离开啊!
“别哭。”不爱与人碰触的古兰若破例碰了碰朱媛媛的肩头。
“我要哭,就是要哭!你们全部是坏人!”朱媛媛扑到古兰若怀里放声大哭。
“你就算再哭个三天三夜,小文她们也不会回来的。从令以后,她们和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江君仍是一贯的平淡声调,走到桌旁清理一堆野生的葯草,清秀的五官没有太多的离愁。
“可是我会想她们啊!我现在就开始想了啊!”朱媛媛?档卮笕伦牛劭粼俣扔死崴?br>
“报仇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离开对她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江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媛媛和自己当真只差了两岁吗?为什么媛媛老是像个未断奶的娃儿。
“怎么会是好事?分开就会很难过!”朱媛媛涨红着脸,两颊像是鲜明正盛的桃花。
“师父没有余力来教导那些没有潜力的人,你不要忘了,我们每天辛苦练功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年纪最长的樊冷蝶眼中闪过怒火,对于爹娘的惨死,她不曾一日忘怀过。
命可以不要,仇却是一定要报!
朱媛媛直觉抱紧了古兰若,隐约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颤抖。
“我知道我们要报仇,可是多一点人帮忙不是更好吗?”她吸吸鼻子,对于分离她总是会很难过。
她害怕所有人都会像娘娘一样,一声不吭地离开这世上。
“牛牵到哪里都是牛”江君走到她面前,低头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有的人天生缺乏某部分资质。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冷蝶一样,对那些毒葯了如指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兰若一样,轻功音律一学就上手;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同我一般,对于人体的筋
脉百穴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师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教导没能力的人,我们何尝舍得小文、泉儿离开,大伙一块被师父救回,一块生活了两年,真会没有感情吗?”
江君说完,轻叹口气,樊冷蝶低垂臻首默默不语。
迸兰若则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此时弥漫在屋内的沉重气氛,很难让人相信,这四个人里,最大的年龄也不过只有十岁。
“那我呢?”在大伙不语之时,朱媛媛突然站起身,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你什么?”江君不解地问道。
朱媛媛走到江君面前,小手紧捉住他的衣袖,圆亮的双眸又泛起泪光“如果没有用的人就该离开,那我是不是也会被送走?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煮饭、只会哭,一点用处都没有。这回送走了小文和泉儿姐姐,那下次是不是要叫我走了?”
她眼眶一红,旋身便窝到角落一张桌子底下,只有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她才会觉得自己很安全。五岁以前居住的树屋并不大,所以她不喜欢太多的空间,尤其是在她心里难过时。
江君走到桌子前“媛媛,出来,没有人会叫你走。”
“不出来,一出来就要走了。”就像当年她离开树屋一样。朱媛媛用力地摇着头,忘了自己正躲在桌子底下。
“哎哟!”她的头撞到了桌脚。
“丫头,你怎么了?”樊冷蝶才弯下身,朱媛媛就把头埋到膝盖里“头痛不痛?抬起头让姐姐看看。”
“不痛。不痛。”嘴巴虽说不痛,可是她的手却紧捂着头顶,任谁都知道她在闹别扭。
迸兰若纤细的身子倚着桌子,轻声轻气地说:“我喜欢媛媛,不会让媛媛走的。”
“可是师父会叫我走!我一点用都没有。没有人要我,娘娘不要我,师父也不要我,和你们比起来,我笨得像头猪。”朱媛媛抬起一双红肿的眼,从桌底望着另外三人的脚。
“丫头,我们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你不用怕。”樊冷蝶双膝跪在地上,捧住她的脸,保证道。
“那如果师父要送我走呢?”她不安心地捉着樊冷蝶的手。
“出来。”江君踢了踢桌脚,清秀的脸庞上布满怒气“你到底想要求什么?师父一向对你偏心,你只要对着她傻笑,就算你几天没练功,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师父就算把我们都送走了,也不会送走你!这样你满意了吗?你比我们每一个人都重要,这样你满意了啊!”江君好凶!朱媛媛吓得张大嘴,整个人又往桌下缩了几寸,她恨不得自己是水塘中那只绿色的小乌龟。
“你吓到她了。”樊冷蝶不赞同地看了江君一眼,不明白何以平时沉稳的他反应会如此激动。
江君冷哼一声,撇嘴道:“这是她自己都知道的事,为什么会吓到?”
“我知道师父疼我。师父把我当成媛媛,可是我不是媛媛,我是丫头。我很怕很怕忘记我自己是丫头。很怕有一天会忘了娘娘也怕有一天师父发现我不是媛媛,就不喜欢我”
断续的语句伴随着豆大的泪珠滑出?崴窍痰模墒俏裁此睦锶聪窈攘艘黄看滓谎岬萌盟咽苣兀?br>
“你是丫头,也是媛媛!”
在众人的低叫声中,江君掀起桌子,一把扯起朱媛媛。
朱媛媛睁大一双圆眼,被江君这么一吓,登时忘了哭泣这回事。
“真正的朱媛媛是谁,我们都没见过,我们认识的媛媛就是丫头!我们几个疼爱、保护的也是媛媛丫头!我们是一家人!”江君吼完后,转身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难怪师父自其你聪明。”樊冷蝶微笑地说。
迸兰若站在一边,微微点了下头。
“江君,我喜欢你。”朱媛媛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水,身子向前一外,拉住江君的衣袖“我要嫁给你!”
“我不要娶你!”江君大叫一声,飞快起身逃离她。
朱媛媛咯咯地笑出声,娇小的身子紧跟在江君后头。追逐之间,一条手巾掉出口袋,滑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