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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被席毅吓了一跳的莲姨,这时很惊讶的看了紫雨蓉一眼,幸好她没有说什么,被雨蓉掩饰过去。全场的气氛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与尴尬当中。雨蓉匆匆地转开眼,看向另外一位与席毅同座的男子,慌张的说了些场面话“这位公子也是初来百花苑吧?以后可要多捧捧场。”

    “姑娘的舞艺的确高超。”那位公子举起扇子微笑说道:“敝姓左,很荣幸能看到姑娘的曼妙舞姿。”

    “左公子嘴真甜,如果没事的话让嬷嬷──”她试着找台阶溜。

    “舞妓通常一夜索金多少?‘幻羽’姑娘。”

    他的话让雨蓉一窒,心痛如绞,偏她仍然要强颜欢笑的说:“将军真爱开玩笑,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再笨的人也察觉得出来事情不对,莲姨打着圆场说:“今夜我们幻羽也累了,如果诸位公子喜欢的话,百花苑内还有许多姑娘──”

    “我指明要‘幻羽’姑娘陪我,一夜要多少两金子呢?”

    他存心要侮辱她的,雨蓉听得出来、也忘不了他的眼神,他从未以这么憎恨与鄙视的目光看过她,而他现在光用那双眼睛,就足以教她尝到千刀万剐的苦痛了。她转开脸“莲姨,我先告退了。”

    “嗯!我知道了。”莲姨护着她说:“哎呀,将军你真爱开玩笑,大家都晓得我们幻羽是卖艺不卖身的,这样吧!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介绍几个不错的姑娘给你啊!”莲姨贴到席毅的身上,轻佻笑声连连不断“今天就放过我们幻羽吧!她这傻丫头只会跳舞,其它什么都不会的。”

    他没有再说任何话,谢天谢地,她不晓得再听一句他的嘲讽,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她蜷起唇角,半苦半涩的笑着,或许自百花苑跳下去自杀也不一定?

    王家庄不远的一处小田地,有间砖屋立在幽静的河谷间,窗透着灯,袅袅上升的烟从烟囱口冒出来,仔细听还能听见人声传出来。

    “婆,再说嘛,我还要听。”

    “乖,小义,该睡觉了。”奶娘泉妈哄着一个可爱的胖小子说:“你好不容易烧退了,要快点睡觉,病才会好。”

    “不要,不要。”骨碌的大眼精灵的转了一圈“阿娘还没回来,我不要睡。”

    “听话嘛,小义。”

    “再讲故事,再讲故事给小义听。”小男孩?邓担骸捌牌抛詈昧恕!?br>

    “好吧,再讲一个,讲完这个你一定要睡了。”

    “嗯。”拗不过小男孩,泉妈于是又说了另一个黄帝英勇逐退进犯的蛮人,如何保卫国家的故事,说了一半,小男孩已经沉沉睡去,终究是抵不过睡神。她看着小男孩甜美的睡相,微微叹了口气,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让人狠不下心来骂,就算偶尔他实在皮得让人受不了,也无法让人不疼他、爱他。

    为小男孩盖好睡被后,泉妈听见外面主厅传来了一些声响,可能是孩子的妈妈回来了,她吹熄油灯起身往外走“回来了,蓉”

    话到了一半,便消失在嘴里,泉妈赶忙奔到了紫雨蓉的身边“你不要紧吧?蓉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发生什么事了?”

    雨蓉让泉妈扶她坐到暖炕上的木桌旁“不,我没事的。”

    “傻孩子,脸色白成这样子还说没事?你是不是受凉,还是哪儿受伤了?”泉妈疼惜的说:“你这孩子就是这么不会爱惜自己,作邻居这么久,我还会不了解你这孩子吗?真是──”

    “阿蓉怎么了?”

    泉妈抬起头来“你来得正好,王坊,蓉姑娘她──”

    “我没事的,泉妈。”雨蓉伸手止住了泉妈“只是刚刚急着赶回来,路走得稍急了些,有点气喘不过来,如此而已。”

    王坊越过低矮的门楣走进屋中,他放下手中提的纸包,关心的步上前“阿蓉你真的没事吗?别故意逞强。”

    她感激的看着王坊,高如巨人的他,从以前她刚搬进村子,就一直对她们母子很好,像守护神似的保护着雨蓉与小义这片得来不易的家园。感觉就像是她从未拥有过的长兄一样。

    泉妈和王坊是村子里少数几个能接纳她与小义这孤儿寡母的人。

    “不要瞎操心,泉妈太紧张了。”雨蓉以笑来缓和他们的忧心“你是来接泉妈回家的吧?真不好意思,每次都让泉妈照顾小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如果你们肯收下我的钱”

    “不用了。”泉妈摇摇手“你每次都送我漂亮的绫罗绸缎,我已经很满足了。再多拿你的东西,老天爷都要惩罚我贪心不足蛇吞象了。况且,你要养小义这孩子也不容易,钱就留在你的身边用吧!”

    想到自己可能必须离开这村子,失去这么好的邻居,雨蓉差点又掉下泪来。可是她强迫自己把眼泪吞入肚里,抱住泉妈代替心中的千言万语。“泉妈谢谢你。”

    “这唉呀,你反而让我这张老脸害羞起来了。”泉妈靦靦的拉拉布衣“我明天会再来看小义的,他的烧已经退了,不用担心的。”

    “小义烧退了?”雨蓉终于找到一件能教人宽慰的事“太好了。”

    “好了,我们走吧,王坊。”泉妈家就住王坊家的对门儿,每晚王坊都会用牛车载着斩好的柴,运到雨蓉家来,顺便再载着泉妈回去。

    “我一会儿就去。”王坊人高马大,但每次一见到雨蓉总是红着脸支吾不出半字,他喜欢雨蓉也是村人众所皆知的,可是雨蓉实在无法再接纳任何的情感了。因为她受的伤太重也太伤了。

    “阿阿蓉。”

    “什么事?王大哥。”雨蓉只能尽量温柔的对他,谨守着礼分,让他知道自己无意于男女之情。

    “我看到你的布衣都很陈旧了,所以早上在市集的时候,我又给你买了几件新衣裳,你看一看,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王坊心疼的看着她的脸说:“你每晚上都去镇上帮人洗碗洗衣,太辛苦了。”

    “我不觉得辛苦。”雨蓉摸着粗草纸包“这一切都是为了小义。”

    王坊闻言内心鼓起一阵勇气,这是最佳的表白机会了,他愿意负担她和小义的生活,他想要照顾她们母子啊!“稳櫎─”

    “王大哥,谢谢你。可是我不能收下这个。”雨蓉却看穿他的举动,抢先一步婉谢了他“无功不受禄,你该把这份礼送给配得上它的好姑娘。像我这种带着孩子的寡妇不敢收这种大礼。请你带回去吧!”

    她的话虽然说得很轻淡,但语气甚坚。王坊心中明白自已被高明的拒绝了,但是他并不死心,他受挫不止一次,但他决心要保护雨蓉不让任何人欺负。不论她能不能接受这份情感,他都无怨无悔的为她付出。

    “我懂了,我”王坊拿起纸包,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放弃,不再多说,转身离去,郑重的为她带上大门。

    小屋又恢复一片静寂,整天下来的疲倦猛然袭上她,雨蓉真想倒在炕上,再也不要起来了,她的头好痛而那怎比得上她的心痛。

    “叩、叩。”

    门上传来的轻敲让雨蓉皱起眉头,她下了炕、赤着脚越过冰冷的地,来到大门前,动手拉开木门“是谁?王大哥你忘了拿什么东西吗?”

    身在黑夜暗处的人踏进屋内的温暖的油灯光中“抱歉,我不是你正在等待的人,但我想不论你在等谁应该没什么差别吧?”

    雨蓉倒抽了口气,一下子浑身如入寒冰地狱,她试图挽救地关上大门,无奈席毅已经一脚跨进门内,并且作好准备,以肘推开大门,强行进入她那原本充满安全的家中。

    “请你出去!”她既急又怒地叫道。

    “这么对待多年未见的老友,不是太过分了些?蓉儿。”他用冰冷的口气唤着过去她的小名,那属于过去的甜蜜年代的小名。

    “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

    “还想扮水仙到什么时候?装蒜也没有用的,不论你是化成了灰、烧成了烬,我都会认得出你来的。”他锐利而低沉地说:“今夜在百花苑内看见你,的确是让我吃了一惊,但我还是马上就认出你来了。我承认我没想到会在那种地方找到你,怎么回事?龙翼人呢?他为什么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在青楼抛头露面?”

    雨蓉知道自己脸色发白,但她无力去遮掩一切。“请你走吧!”

    席毅抿紧了唇,不悦地凝视着她,心中涌起许多复杂的情绪,不断的翻腾掀起万丈波涛。她可知道在他心中她依然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影响力?

    环顾这间破败的小屋,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足描述这种窘状。他真想摇晃着她,要她说出这几年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沦落到卖艺维生并住在这样一个偏僻的乡间,难道龙翼那万贯的家财全在这几年间,被她挥霍一空吗?就算真是这样,龙翼又怎么会放任她一人生活呢?

    懊死,当初她背叛他与他最要好的朋友私奔,他曾想过千万次要如何报复他们,但是现在他亲眼看见她过的日子,看见她苍白的脸孔有着暗色的眼圈,吹风就会倒的虚弱模样,他又为什么会在乎得连心都揪紧起来呢?

    如果他能预知她过的是这样的日子,那么他当初就该不计一切代价找到他们,再将她自龙翼的手中抢回来才对!

    “我花费这么多金子好不容易从老鸨口中得知你的住所,没有想到你这么冷淡?唉!好友难为。”席毅忍不住讽刺地说道。

    雨蓉像被他尖锐的话给刺了一下,她抬起下巴“你究竟想要什么?没错,我就是紫雨蓉,但是席公子,别自欺欺人,我们彼此之间早已经是河水不犯井水,各不相干,更谈不上什么朋友了。”

    他冷笑了两声“我们不是朋友了吗?那么,你认为我现在是你的敌人?否则何必躲我如蛇蝎呢?当然,我不敢想像你躲我是因为你感到内疚,因为你诱惑我的多年好友,又和他私奔,让我不但失去你,也失去至友,像你这样放荡的女人会懂得愧疚吗?”

    以为她会驳斥或是生气,或是恼羞成怒,但她却用惨白的脸承担了他的辱骂“你说的很对,我这样的女人是不值得任何人在乎的。”她抬起一双比夜还黑的眸子,清冷的说着。“离开这里,你就再也不用和我这种女人有所牵扯了。”

    席毅晓得最聪明的举动,就是照她说的话,转头就走?胨蚴撬峭懦恫磺謇砘孤业墓ピ对兜模哪昵八鸵丫抖狭肆饺思涞那榉郑缃袼窒朐谡馕着砩险沂裁茨兀?br>

    她早不是当年的雨蓉了,他捡回来的小甭女,绝不是会背叛他的浪女。那位以一双仰慕崇拜的目光注视他的小女孩,在四年前就死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满口谎言、只懂得以美色事人、只想赚钱的捞女罢了!

    懊死,真该死。

    曾经他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疼爱着她,只要她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子,他都会为她摘下。他忘不了当她初次“你倒是一心要赶我走。”

    “夜深了,我想休息。”

    “好,我只问一个问题,龙翼人在哪里?别告诉我他放着这么美丽的娇妻在家中不要。还是你老毛病又犯了,甩了龙翼另找男人了?你刚才喊的王大哥是不是你最近的新欢?”

    雨蓉听不下去了,她再也不能忍受这些凶恶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她可以受尽天下人的辱骂,但唯独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柄利刃,一字一句的刺进她的胸口,刺得她遍体鳞伤。

    “出去,滚出去!”她扑到他的身上,推着、打着想把他赶到门外。

    他捉住她乱挥乱动的双手,想也没想地便将她的手反剪在后,然后无法再抑遏那股冲动,打从再次见到她起,从她在众人面前翩翩起舞的那一刻,燃烧在他胸口的热焰,再也不能压抑地爆发了,他不顾一切的拥住了她,狠狠地掳住她的唇,印上他揉合了无限激情、愤怒与强大火焰的狂吻。

    “不!”她出声抗议,但却马上被他蛮横的舌头席卷而去。

    像是对她的惩罚,他将所有累积多年的愤怒,发泄在这一吻之中,他蹂躏过她细嫩的唇,攻击她唇内每一吋的甜蜜,占有她所有抖颤的反应,过去与现在,残存的爱与高涨的恨就像火与冰一样,同时夹攻着他。

    直到他尝到了碱味,他才终于理解他刚刚做了什么。他抬起头来,看见她紧闭着双眸,不断流出的泪无声滑过她的脸颊,就像是条静静淌流的河,她不再反抗的手被他释放后,她掩住面,遮住那红肿的双唇,无声地啜泣着。

    他抬起手,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该从何做起他何必还要在乎这种女人呢?她明明就是水性杨花,但他又为什么无法转身离开她?

    “阿娘?阿娘,你在哪里?”突然间,小屋传来童稚的唤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死寂。

    雨蓉如遭电亟地睁开双眼“小义。”

    她边唤着,一面冲入了主厅旁的门帘后方。席毅半带着怀疑、半是不懂地,跟她不请自进地走入那隔开来的房间内,雨蓉坐在炕

    上怀中抱着一个模样还很小的孩子,低声地安慰着怀中孩子的她,像是把他完全给忘了。

    “这孩子是谁?”他心头有不安的騒动。“雨蓉,告诉我!”

    她可以不说的,天知道她可以不说。但是她累了,不想再与他来一场叫骂,或是另一场冲突,也许让他听到这件事之后,他会愿意放她们母子一条路走,不再来打搅她了。

    “他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席毅万万没想到“是我与龙翼的,”她咬着牙说:“他是龙翼的儿子,龙忠义。”

    她与龙翼生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那孩子看起来至少有两、三岁了。“龙翼人呢?我再问一次,他为什么抛下孩子与你不顾──”

    “因为他死了!”雨蓉忍不住掉下泪,她一字字的说:“龙翼已经死了,他留下我和我的孩子,听候阎王的召唤去了。

    龙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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