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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光,他们什么都没留下,很快的,也会没有空气了吧。当冥宫大门关起的那一刹那,她竟似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会是什么样的死法呢?饿死冻死、窒息,还是,因恐惧而死?
大唐开国以来,她是头一个为帝王殉葬的妃子甚至,是有名无实的妃子。约莫,也会是最后一个吧!希望李焰,那个出现在她生命中却旋即消失的大唐新主,会是不同于他父亲的贤君。
应该会是吧!想起他曾带给她的短暂温暖,她已冰凉的身子也仿佛多了一丝暖意。
新主即位的大殿之上,曾有那么一刻,她还以为他会救她。但,实在是她太痴心妄想了。她等于间接害死了皇上,他若不恨她、不罪及她的家人,就已是万幸了。
不知为何,思及他可能因此而恨她,她的心竟泛起丝丝的痛处。
为什么,在这最后一刻,她满脑子想的,竟是一个初识的太子?甚至,他们根本算不上认识。她还以为,她会不断地想着爹、娘、舞秋和杨羽。
太子和杨羽,几乎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纵然,他们都同样有着足以令所有女子倾心的英挺。但李焰,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整个人恍如一团火,只要轻轻碰着,连冰石也会跟着融化、燃烧。
而他,杨羽,却像是一团冰。所有的热,全宠罩在他筑起的冰层之下。这点,他跟她有着明显的相似。或许,这也是她当初爱上他的原因吧!两个相同的灵魂,又怎会不为对方所吸引。
下意识里,她竟拿两个男人在比较。
老天!她低呼出声,在这样的时刻,她竟还可以想着这些!
杨羽是舞秋的夫婿;太子,不,应该说当今皇上,是先皇的儿子,而她,却是先皇的昭仪,无论是谁,都不是她该想、可想的人!
叶冰芯,你已经害怕得胡思乱想起来了吗?她静下来,却发现想些事情至少不会让她的恐惧扩大。
现在,爹娘和舞秋应该已经得知她的消息了吧。想到他们会为她的死而悲痛伤心,她的泪不禁在眼眶中打转。
“爹娘”她呜咽,却仍强忍住泪水。
这地底,会不会有秘道可以出入?她扶着棺木站起。接触到冰冷的石棺时,却想起老皇帝仍躺在里面,她像是被烫着似的缩回手。
她要活下去!
就算是大唐帝王,也没有权力就这样取走她的性命!或许、也许有人会在这地底留下通道!说不定,她可以逃出去!
凭着这一丝希望,她开始向四周摸索。
石墙。
石柱。
石棺。
还有数不尽的珠宝和金银。但除了这些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捉起一个像是匕首的东西,开始凿着离她最近的墙。
锵!锵!锵!金属敲击石墙激起的细小火花,竟是她黑暗中的唯一光明。她不停地凿着墙壁,企图凿穿它。或许,在这片墙的另一面,就是她的逃生之路。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麻了、脚也麻了,似乎还有些水珠自她握着匕首的双手中渗出。水!她停下动作,舔了舔渗出的汗水,但唇边尝到的,竟是浓浓的血腥。
血!她流血了!她慌乱地扯下一片衣襟,裹住自己的双手。流血了,可为什么她一点感觉也渤有?她颓然坐倒在地上,身子虚软地往后靠向石墙。
没有用的,一点用都没有。
绝望中,她突然听见一些细微的声响,自远至近。
“冰芯?叶冰芯?”
她惊觉地坐起:“谁?是谁在叫我?”在这地宫中,除了她,还会有谁?忽地,她转向石棺所在的方向,浑身寒毛竖立“不、不会的”她往后退。
黑暗中,仿佛出现了一丝光亮。
而那亮光,却是来自石棺的一角!
她瞪大了双眼,在光线越来越多,多到她可以看清室内的环境时,石棺旁的石板竟被缓缓掀开,一个巨大的身影自石棺旁出现
“不”眼前的情景已超超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在惊惧的呼喊声中,她昏死过去。
懊死!
他吓着她了!
李焰执起烛火,迅速地接住她瘫软的身子。
“冰芯,是我!”他早该知道一个人被锁人这冰冷黑暗的地宫会是多大的恐惧。尤其是在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救她的时候。金銮殿上,他几度要开口免去她的陪葬,但众口悠悠,他无法在即位后马上更改父王的遗命。至少,不是立即。
他等待着。等群臣下朝、等所有的人都不再环着他、等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一步也不敢迟疑地找到了她。
石棺旁的地窖,是他在得知父王的诏令后,命工匠秘密进行的工程。为的就是在无计可施时,还可以救出那些陪葬的女子。幸而他这么做了,否则,若无法救出她来,他会抱憾终身。
“冰芯,醒醒,是我李焰,你不会有事的。”他环抱住她,试图以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凉单薄的身子。
火光下,她的脸明显的苍白,他的心不禁一紧。他该早点来的,那么,她也不需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她回过一口气,睁开眼,眼前竟是她熟悉的身影:“是你!”她紧紧捉住他,仿佛怕这只是一场梦“真的是你!”
他真的来救她了!
“是我。”他点头,眉宇间的懊恼与不舍,使他无法再多说什么。
“你你是来救我、要带我离开的?”出于直觉地,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他只是沉默地抱起了她,将她搂在怀中,不让她再接触冰冷的地面:“这里有水和食物,你先吃些,等恢复了体力我们再谈。”他将食篮打开,瓣开了肉包喂她。
“唔。”她本想抗拒,却在他温柔的劝慰下,吞下了仍散着热气的包子。
生平头一回,她竟发现肉包是这么美味的食物。
“慢点吃,和着些酒吞下,身子会暖些。”他低下头,却发现她的双手缠满了布条,仍有斑斑血迹在上面。他的胃仿佛被狠狠揍了一拳。
“不。”她摇头“我不喜欢喝酒。”酒的味道总是呛得她难受。
“你的手”他捉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吃痛,缩回了手。“没什么,我只是想墙的那一头,或许会有出路”她的视线望向她曾凿过的石墙。
他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却发现身旁不远的石墙上,有着些许斧凿的痕迹,而地上躺着的是一把钝了的匕首和斑斑血迹。
“该死!”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他取出酒壶,捉住她的双手。
为着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她忍不住瑟缩了下。但他亲吻她手心的举动,却令她的担忧在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浓浓的暖意。
“这会有些疼,忍着点。”
“啊!”酒水淋上她的手心,烧灼般的疼痛令她惊呼出声。
旋即,不容她反抗,他轻握住她的下巴,将酒送进她嘴里:“喝下。”他命令。
而她却后退,痹篇了酒瓶。
他不禁微微皱眉,但只是稍一犹豫,便仰起头吞下口酒,像是做惯了上百回的举动似的,将酒悉数送进她口中。
“唔”她还来不及思考、反应,他的下一口酒又送进她口中。
本噜!
她听见自己吞下温酒的声音,并没有她所预期的呛人,事实上,酒才一下肚,她整个身子仿佛在瞬间热了起来,而手上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再一口,”他低沉的嗓音在室内回响“吞下。”
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直到他认为够了,才让她自己继续吃着肉包。
天!
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字眼。
老天!他吻了她!老天!她没有反抗!老天、无言地接受了他亲昵的举动;她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这是先皇的陵墓,她面对的,是先皇的太子、当今的皇上!
混乱的思绪令她无法多想,她理头啃着肉包。
“抱歉,我来得迟了。”他抚着她的秀发。
不过是一句话,竟令她隐忍多时的泪水,在一瞬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