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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我。”她跳下床,倔强却又伤心地夺门而去。

    梵辛没有栏她,也没有理由拦她,虽然在那一瞬,他是真的想拉住她。但他没那么做,只是眼睁睁地任由她离开。

    他拦什么?又凭什么拦?他跟她什么都不是,而且在她眼里,他甚至只是个不配谈她父亲的邪魔歪道、是个跟朱安邦同等级的货色。

    “哼!”他低哼一记,懊恼地朝床上一躺。

    ###

    希敏从梵辛那儿离开后,立即回到了朱府。

    进门,只见府中重兵镇守,气氛凝重。

    朱家父子俩都在堂上,神情冷漠而气愤地瞪着她。

    “拿下!”朱禧突然下命。

    “朱老爷?”她一征,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穆希敏,你好大的胆子!”朱安邦在一旁接腔,大言不惭地指控她“你居然敢勾结乱党打伤我?”

    她陡地,气恨地瞪着他。说她勾结乱党?她还没骂他低级下流地用葯迷昏她呢!

    “你假意保护我跟我爹,而住进府中,为的就是里应外合地谋害我们父子俩。”朱安邦因怕东窗事发惹朱禧不悦,因此在朱禧面前搬弄是非说是他发现了她的诡计,而她伙同同党打伤了他。

    朱禧是个猪脑袋,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而这也是他在府中布署重兵的原因。

    此际,希敏已知道了朱安邦的诡计,这招就叫“恶人先告状”

    “朱老爷”她想向朱禧解释,但朱安邦却打断了她。

    “来人,拿下!”他一声命下,府中重兵马上集结并向她发动攻击。

    希敏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向朱禧解释,只能即刻反击。虽说她坦荡荡,自可理直气壮地束手就擒,然后再向朱禧解释。可是她不想那样,因为她什么都没做。

    手无寸铁,她只能赤手空拳地对抗手持利刃的官兵。

    事实上,这些官兵的功夫平平,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由于他们人数众多,而她体内又残留余毒,一打起来时实在是分外吃力。要不是她平时勤于练武,恐怕三两下就落入官兵之手。

    几番缠斗后,她体力越来越弱、形势也越来越危险紧张,一个不小心,她背上竟中了一刀。

    “唔!”她闷哼一记,警觉到自己不能再继续与官兵们缠斗,否则不用多久,她势必会落入朱家父子之手。

    那朱安邦既然能想出如此恶毒的方法来陷害她,日后她若落在他手中,肯定是插翅难飞。她必须赶紧离开,不能再留下来。

    忖着,她抱着抵死一拚的念头,以她仅剩的力气及那求全的意志,负伤冲出重围

    ###

    梵辛在街上闲晃,只见到处穿梭着官兵,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小二哥,”回到客栈,他拉来负责服侍他的小二“发生了什么事?”

    “噢、是这样的”小二低声道“听说他们要抓一个女叛党。”

    “女叛党?”他怔。

    “刚才客倌您出去时,官兵来这儿盘问过,好像是说朱大人家中窝藏着个女刺客”

    不待那小二哥说完,他马上想到小二口中所说的女叛党,该不会就是穆

    希敏。只是穆希敏是怎么变成女叛党的?

    不过值得他宽心的是朱禧并没有捉到她,不然也就不会出动大批官兵到处搜查。

    可是她跑哪儿去了?该不是逃回家了吧?

    要说他压根儿不担心她,那是假的。只不过他担什么心?人家有个名门正派的爹当靠山,他算什么?在她眼里,他只是个靠杀人维生的绿林杀手。就算他盛名在外,可在穆希敏的心里,他什么都不是。

    忖着,他幽幽地回到了天字一号房去

    打开房门,眼尖的他马上发觉地上有点点血迹,而他床上的帐子还是垂放下来的。

    “穆希敏?”他心底闪过一个念头﹒虽然他不太相信那是真的。

    穆希敏怎么可能逃到他这儿来?道不同不相为谋,身为武林正道的她怎

    可能躲到他这里来?不过除了她,还有谁呢?

    忽地,他陡然一震。血?地上有血迹,难道她受了伤?

    一想到这儿,他不加思索地就关上房门,冲向床边。

    掀起帐子,他猛地一怔。

    真的是她!她就趴在他床上,而且已经昏迷过去。她背上有一道伤,衣服破了,裂缝和着血混成一团。

    这一回,他也顾不得她醒来会追着他要打要杀,因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帮她止血疗伤。

    他撕开她的衣服,只见那白皙光洁的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刀伤,不过伤口不深,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取来干净的清水,他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着伤口。

    ###

    希敏在呓语中幽幽醒来,她皱了皱眉心,勉强地睁开眼睛。

    “别动”一记沉沉的男人嗓音传来。

    她抬眼,发现梵辛就坐在床边凝视着她。“梵辛?”她的记忆有一些断层,她甚至忘了是自己逃到这儿来的。

    “别动,否则会扯开伤口的。”他关怀地提醒着她。

    她神志有些恍惚,还在思索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记得自己负伤从朱府逃出来之后,就一路往城西而去。她原本是想出城,然后回威远镖局向父亲报告的。可是她并没有出城,她她没有回家,却是逃到梵辛这儿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时候,她选择投靠梵辛,而不是她父亲?她不该来投靠他的,她怎能在他面前示弱?尤其是在他说他对她根本不是认真了以后。

    “我要走”她不顾自己背上的伤就要起来。

    这一用力,她不仅疼得脸色发青,同时也发现自己上身未着丝缕。她羞得连动都不动,也忘了背上伤口的疼痛。

    “你衣服都破了,而且我要帮你上葯,所以”他知道她为何羞红着脸,于是赶紧对她解释清楚,免得她待会儿要喊打喊杀地说他是无耻之徒。

    “别说了。”她打断了他,深锁着眉。

    他望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与你无关。”她要强,尤其是在她在乎的人面前。

    在乎?她在乎他吗?就像她在乎她父亲对她的看法一样?

    “你既然跑到我这儿来,就关我的事。”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耍什么个性?

    “我可以走。”她故作冷漠。

    “走?”他睇着她“你这样子能走去哪里?”

    她闷不吭声,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啥反应、说啥话,她的心情好乱、好迷惘。

    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她明明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却又在负伤而迷迷糊糊的情况下到这儿求援,她是怎么了?

    难道说在她危急、需要帮助时,他是她心里认定最值得信赖的人?

    打她出娘胎,就没依赖过任何人,她独立自主、任性刚强,她自认比任何男人都更有担当,可是

    “

    可是在他面前,她变成一个什么都做不来的小女人,打是打不过、骂不骂不嬴,就连落难的时候都是靠他伸出双手。

    她感觉得出他是个能教她依赖相信的人,只是她一向自豪不需要男人、她一向自立自强惯了,她不需要男人。

    “我想朱安邦一定是怕他的所作所为东窗事发,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先赖到你头上,对吧?”他说。

    她佩服他的机智聪明,反应过人,不过她也没坦率到开口称赞他一番。

    梵辛一笑,略带促狭地道:“这就是你跟你爹要保护的人?”

    “你就存心要调侃我!”她冷睇了一记,不服地道。

    “我没存心要调侃你,只是要你带眼识人,分清黑白。”

    她眉心一拧“你说我是非不分?”

    “难道不是?”他哼地一笑。

    “梵辛,你”她不服气,却又顶不上话“你少在那儿落井下石!”

    “我要真想落井下石,就不会收留你了。”他神情突然变得温柔。

    他还页希望自己能对她冷酷无情,偏偏当她如此无依地投靠他时,他却是铁不了心肠。

    睇见他那温柔的目光,她心头一震。“别跟我要人情,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感激你的。”

    他凝视着她,沉吟了片刻“我这么做不是想跟你要什么人情,只是”他深情地注视着她,续道:“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迎上他那深情又真诚的目光,希敏一阵心悸。

    他那眼神是真的吗?他是真的在乎她、关心她?那么一那位方姑娘呢?还有他所说的那些无情话语又算什么?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当他冷绝着张脸对她说那些话时,她真是恨透了他,但现下他如此温柔待她时,她就能忘掉他之前的冷言冷语吗?

    她该如何看待他?又该如何看待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他衍生的感情?

    “先留在这儿养伤,朱禧正派人到处找你,而且你就算回家也不见得安全。”他说。

    “为什么?”她家不安全,难通他这儿就安全?

    他笑叹一记“你以为朱禧只抓你一个?你以为他不会找到穆家去?

    经他一提,希敏这才恍然大悟。梵辛说得没错,朱禧既然下令抓她,势必也会找上穆家去,

    那到时她岂不是把她爹娘都拖下水去?

    不行,她要赶回去通知她爹娘,她不能教她爹娘受她?邸?br>

    “我我要回去”她又想爬起来。

    “你想回去送死?”他阻止她。

    “我不能害我爹娘他们也”说着,她眼眶泛红,声线哽咽,

    他凝望着她因逞强而不肯落下的眼泪,爱怜地一叹“你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放心,我已经找人通知威远镖局了。”

    希敏一怔,有点怀疑地望着他“真的?”

    “我不会骗你。”他笑说。

    “梵辛”她心情极为复杂、矛盾,她不想倚赖任何男人,可现在她却非依靠他不可。

    他温柔的伸出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抚过“你休息,我到外头去打听一下。”

    他的手是那么的温柔、让她根本不相信他之前所说的那些无情话语都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被他牵扯到这样进退两难,六神无主的境地里来?

    “别想了,休息吧!”他说。

    “唔。”她木然地点头。

    他放心地勾起一抹笑意,旋身离开了房间。

    梵辛一离开,希敏便强忍着痛爬起来。这点伤,她捱得往

    她要离开这儿,她不能窝囊地待在这儿,她是威远镖局的唯一接班人,她不能

    像一般女孩那样柔弱地依靠男人。

    再说,梵辛心里有着一个香消玉殒的方姑娘,就算她真对他动了情、真想依赖他,也没有自信能教他将感情全放在她身上。

    他像个浪子,像个不会为任何女人停留下脚步的浪子。她有何能耐?她哪比得上一个死了的女人?

    再来,他不是说了吗?他出身绿林,碰过的女人何只千百,他他只是逗她的啊!

    她不想倚靠任何男人,尤其是她欣赏、动了情的,而对方却是另有所属,根本不能依赖的男人。

    她不能继续待在他身边,她必须远离他,不然她的心会更乱,她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蠢事来。

    打定了主意,她在梵辛的床边找到了一套男人的衣服,虽然不合身,却也勉强凑合着穿上了身。

    她乔装成男人的样子,拖着疲惫且受伤的身子离开了梵辛的保护

    ###

    梵辛从外头回到了客栈,顺便也替在房里休息的希敏带点吃的。

    一进门,他没看见她,只发现她换下来的衣服。那一际,他惊觉到一件事,就是她走了。

    “这个蠢女人!”他低声咒骂一记,将手里的糕饼随意一搁就旋身而去。

    她为什么要走?刚才他出门时,他不是一直叮咛她,要她安心地在这儿养伤的吗?怎么他前脚才出去,她后脚就跟着走了?

    现在满城都在找她,而她又受了伤,这样的她还能跑哪儿去?

    他就那么不值得她依靠信赖?就因为他是绿林之子、就因为他是杀手,她就因此不屑与他为伍?

    懊死!他为什么对她这样的女人一见钟情?他为什么要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她?以他的个性,他根本不该管这件事的,尤其是在她屡次拒绝他的帮助之后。

    可是他不能,也放不下,就因为是她,他更无法置之不理。

    现在只有他能保护得了她,而她目前也只能依赖他,如果他就此放下不管,她穆希敏这条命是铁定不保的。

    “你要是给我死了,我就抓着你的尸骨打屁股!”他在心里暗忖着。

    ###

    希敏乔装成男子混出了城,然后拖着受伤且疲惫的身躯,一路往威远镖局的方向赶去。

    她感觉到背上的伤口似乎又裂了,因为她背上湿湿黏黏地,就像是沾着什么似的。

    不管,她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里!

    想着,她抬着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无力的脚步瞒跚前进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她的脑袋已经空空沉沉地

    她的眼皮好重、好重,压得她再也睁不开眼睛。

    “爹娘”她喃喃地唤着,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见不着了。

    身子一晃,她整个人瘫在路边的草丛中,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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