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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她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她瞪大了眼“这么多?”
“我钱多不行吗?”他横了她一眼“每年的规矩都是这样,从来也没人嫌多。”
说了这句话,他不发给每个人五十两也说不过去了。
今年他的荷包可要大大的消瘦了。
原来是每个人都一样!天哪,五十两可是大手笔,她工作了一年也才存了十两多一些,一个过年的红包就五十两?
在大户人家当丫头更是太幸?玻?br>
“太好了!少爷,谢谢你、谢谢你!”景阳春站起身来,不断的鞠躬和道谢,乐得拉着他在房里蹦蹦跳跳的“太好了、太好了。”
“这又没什么,没必要高兴成这样吧?!”他忍不住笑道:“不过五十两。”
她还真是容易满足呀,五十两就一副乐到快昏倒的模样,要是给她五百两不就当场驾鹤西归?“当然高兴呀!有了这五十两,我就能还债回家,就不用再当丫头啦。”她兴奋得双眼发亮“天哪,这真是太好了。我终于能回家了、太好了、太好了。”
“什么!你是在高兴这个?”温雅尔马上沉下脸来。
这丫头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他干吗要给她钱解了她的困境,然后放她回家逍遥?他真是个猪脑袋!
“是呀。”她兴奋的点点头,又笑又跳的“这真是太好了。少爷,你不觉得吗?”
“当然不觉得。”温雅尔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银票“别高兴得那么早,我话还没说完。”
“啊?”她猛然安静下来,眨眨眼睛问:“什么?”
“照例这五十两是该赏你的。”他为了要收回这五十两,于是味着良心说谎“不过呢”
他努力的回想着,这一年来阳春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可以让他拿来当理由,扣住这五十两不发?
想了半天,却只记得她辛勤工作的模样,怎么都找不到她做的错事。
“不过怎么样?”景阳春问道:“少爷?”
“我先喝杯茶再跟你说。”他拿起一杯茶就唇,猛然道:“想到了。哈!阳春姑娘你可记得摔烂了一组青瓷金鱼杯,价值一百两银子。所以这红包嘛,就先扣着了,你还倒欠我五十两。”
“少爷,你明明说过我不用赔的,而且那也不是我摔碎的呀。”哪有这种事,她爹欠了人家五十两,给逼得都要去上吊了,现在她居然又欠了少爷五十两?
这真是从何说起呀!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用赔了?”他手一伸“证据呢?”
景阳春瞪着他,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这根本就是在戏弄她嘛!她气得满脸通红,紧握着粉拳浑身都在发颤,照这样下去她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
十年?二十年?
“你管我,我说你要赔就是要赔。”想拍拍屁股走人?他才没那么容易就遂了她的心愿。
“你太过分了,少爷。戏弄我很有意思吗?看我高兴又失望,会让你很快乐吗!”她愤怒的喊道:“你还是这么自私,凡事只想到自己,一点都没顾虑到别人的感受,我最讨厌你了。”
她一跺脚,眼泪不听话的夺眶而出,又强调了一次“讨人厌的少爷,我最讨厌你了。”
呃最、最讨厌他?
温雅尔愣了一下,回嘴道:“要你真的喜欢了我,那才麻烦呢!哭什么哭,掉再多的眼泪我都不会心软的,哼!”居然敢说讨厌他,这死丫头不知道他是人中之龙,多少怀春少女心中的如意郎君吗?
他纵横花丛十多年,还没听过哪个女人讨厌他的!
うなぬがぢゆま
春天过去,夏天跟着而来,转眼又到了枫红的时分,景阳春依然坐在枫树下看着飘摇的落叶。
她也即将满十八了,来到温府居然已经匆匆的过了快两年。
这近一年里发生了许多的大事,而她一直是个安静的旁观者。
夜雨成了安西王妃,七王爷成了她的好友,家里的欠债也还清了。
她跟着常相思学女红,因为心细手巧没多久就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七王爷喜欢她的手艺,常常花钱请她绣个荷包什么的,有了这份额外的收入,她才能这么快的还清欠债。
今天是她在温府的最后一天,前几日大伙给她送行,热热闹闹了一整晚。现在她哪都不想去,只想安静的坐在这里,回忆两年来的种种。
她一直是幸运的,得到了许多贵人的帮助,当丫头的这近两年来,她成熟了、圆滑了也懂事了。虽然少爷还是嫌她嗦,动不动就大声吼她。但是,她将会怀念这一切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们之间有些因为客气而显得生疏,但在之前那一个落泪的夜晚,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先的样子。
她依然是个嗦的丫头。
而他还是个任性的坏脾气少爷。
就要离开了呢,没想到她居然有些舍不得了。
“阳春姐姐。”丫头小名气喘吁吁的奔来,说道:“你爹娘来接你了呢,就在角门边,我已经回了老夫人了?戏蛉怂的惆莨耍苯尤媚愕锪炷愠鋈ゾ偷昧恕!?br>
“喔,好。我知道了。”景阳春拎起小小的包袱,该告辞的人都辞了,只是
“少爷还没回来吗?”这两天都没看到他的人影,她想跟他辞行也找不到人。
虽然说他对她实在有些坏,不过总是伺候了他近两年,不说一声就走有点说不过去。
“我看少爷今天不会进门了。”她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他迷上了凤凰台唱曲的姑娘,正想办法把人弄进来呢。”
少了浪荡成性的安西王爷一起荒唐,她家少爷倒是变本加厉,更加的风流了。
景阳春轻轻的皱起眉头“好吧。那我就不等了,麻烦你帮我跟少爷说一声。”
“说什么呢?”小名歪着头问道。
“说什么呀”她想了一想,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好像没话可说。
“就说谢谢他的照顾好了。”
小名正想开口,只听山石后面一个冷冷的声音说:“我可没照顾到你,也不用谢了。”
温雅尔从山石后转了出来,看景阳春持着个包袱,实在有些不是滋味。
都是上官殿多事,他家的丫头干吗要他来拉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见着了阳春,居然给他见出了兴趣来,有事没事就上门来串门子,却不是来找他的。
爱来就算了,居然还变着法儿帮阳春攒钱,让她这么快就还清了欠债,可以大大方方的离开温府。
“我送你一程吧。”他往她旁边一站“主仆一场,如今你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就陪你走这段路吧。”
已经习惯了阳春在他的生活之中,想到以后少了她的唠叨,不知不觉得就提不起劲来。
物换星移,永远不变的只有改变了。
掩袖成了亲,独爱安西王妃夏夜雨,他可以理解他这样的改变,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效法。
他不相信自己有从一而终的本领。
就连对阳春,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似乎是希望她留下来,可是又怕这样加重了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他希望她离开,但又有点遗憾和无奈的。
总之,他是充满矛盾的。
他们缓缓的走在花间的小径上,温雅尔突然想到,他们从来没这样散步似的漫走,反倒是这近一年来常常看见上官殿和她并肩缓行。
他不晓得自己是轻蔑的成分居多,还是吃味的成分多一些。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开口打破了沉默,总觉得自己有责任说些什么。
“我想用剩下的钱摆个小摊子,卖些胭脂花粉、绣品花线。”她曾说过她不会当丫头一辈子的,她会用自己的力量赚钱的。
虽然离成功似乎还很遥远,但总算是开启了第一步。
“那很好。”他真是笨嘴呀,除了很好之外难道他不能说些别的吗?
转眼就走到了角门,景阳春从那半开的门中瞧见了探头张望着,一脸欣喜又焦急的爹娘,于是说道:“少爷,别送了。我爹娘就在门外,我走了。”她跟温雅尔鞠个躬“谢谢少爷的照顾。”
他点点头,挥了挥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句保重别扭的梗在喉头,就是说不出口。
景阳春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轻轻的说:“那我走喽,请少爷保重。”说完,她便转身迈开轻松而欣喜的脚步,投向家人的怀抱。
“爹、娘”她楼着娘亲的脖子,满眶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是欣喜重逢,还是悲戚离别?她也弄不清楚了。
温雅尔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慢慢的走远,阳春那长长的发丝被秋风给吹了起来,她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他在门口不断的踱步着,满心的心烦意乱。
就这么断了吗?
就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