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卫工人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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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卫工人者，城市之美容师也。兢业勤勚，纳垢吸灰。严冬寒伴，酷暑炎陪。日无暇晷，殚力惙归。以己之脏，成众之美。和光同尘，与世无争。栉风沐雨，月盈又亏。矻矻终日，不尽轮回。付出巨大，戋戋酬微。遭人歧视，更无名垂。洵属可敬，曷位反卑？竟以教子（注），艴然叹悲！呜呼！苦而无讟也，却劳而无功！余忿不平，枨触不已！世俗诐见，何日能纠？乃萌讴念，遂作赋焉。此为序。

    嗟乎！东方欲晓，惟有君行早！或氤氲弥漫，或寒气袭人，或霪雨绵绵，或虺虺雷鸣，全然恝置也。或有嘬乳之婴，或有卧床之老，或有疾患之痛，或有家事之劳，均不能顾焉。匆匆出门兮，杂念尽抛。大街小巷兮，踽踽而扫。黄衣孤影兮，舞帚挥锹。或有宠物之屎尿兮，臊气熏人：或有醉鬼之哕餲兮，恶臭钻心；或有集会之弃物兮，遍布长街；或有臃积之浊水兮，冱而不流。皆全力清除，习以为常也！任汗水涔涔而淌，任污秽沾满全身。劬劬然如奋力拉车之老黄牛，劢劢然似辛勤采粉之小蜜蜂。认五味俱全之垃圾为必歼者，视装扮崭新之黎明为份内事。然斯时千夫尚拥衾呼呼而枕也！或享受于甜甜之酣睡，或陶醉于蜜蜜之梦乡，安能体察环卫工人之辛劳哉？待至旭日冉冉东升，一座靓丽之城已展现于市民眼前也！

    吁嘻！乾坤朗朗，都市如林；神州浩浩，广厦蔽天。赏江山美景，览人间城郭。雄矣，伟矣，竑矣，盛矣。壮哉！国兴则千城而起，城兴则万楼而矗。美哉！条条通衢整洁明亮，座座城市靓丽清新。泱泱乎蒸蒸日上，晟晟乎欣欣向荣。呜呼！试问诸君：如此锦绣河山，如此漂亮家园，倘无环卫工人，将是何等模样？夫无疑兮！势必满目脏乱差矣，势必度日于垃圾中矣，安有优美舒适之环境可享焉？故可断言：江山之美丽如画，城市之月异日新，建设之突飞猛进，百姓之乐业安居，社会之和谐稳定，祖国之昌盛繁荣，无不与环卫工人之付出密切相关也！其功赫赫焉！安可没焉？

    赞哉！一把扫帚兮，扫尽世道之尘土；一柄铁锹兮，铲尽人间之污垢；一辆推车兮，推出世界之新容。宛城市之晨钟兮，用辛勤迎接曙光；宛大地之暮鼓兮，用汗水送别晚霞；宛春天之使者兮，用心灵荡涤浊污；宛深夜之华灯兮，用身影丈量长街；宛市井之画匠兮，用壮笔绘就人生。心在红尘外也，飞短流长佥不顾及；身披日月星也，酸楚痛苦全留自己。平凡如灰尘也，质朴似砂砾也。然平凡中见伟大，质朴中见崇高也！

    悲哉！君不见，盖损市容市貌之人并不乏“高贵者”也，或乱扔果皮者有之，或乱丢烟头者有之，或乱吐口痰者有之，或乱擤鼻涕者有之。衮衮诸公既无歉仄之念，更无恧疚之心，反觉本该如此也。呜呼！余振臂疾呼：盍变世俗之诐见哉？不妨设身处地般寻思片刻，不妨反求诸己般审视一番。但求变指责为理解也，变歧视为尊重也，变刁难为支持也，变谩骂为关怀也。倘能根除市侩陋习，弊绝风清，则千千万万环卫工人之幸事焉，更乃创建和谐社会之幸事焉！

    诗曰：街头巷尾沐风尘，一任炎凉袭此身。戴月披星抛己利，含辛茹苦益他人。悲情痛感心中匿，鄙眼嫌言脑后扔。敬业兢兢堪度日，唯求世俗勿欺贫。

    2008年6月23日凌晨完稿于重庆荣昌

    注：一种很普遍的习以为常的现象：母亲（或父亲）指着正在扫大街的环卫工人，教育儿子（或女儿）说，如果你不努力读书，将来就只能像这种人一样，又脏又臭，没有人看得起。如此教育子女，不仅给我们的心头留下了难尽的酸涩，更揭示了这样一个沉重却常常被人们忘却的话题：环卫工人的劳动谁来尊重？环卫工人谁来关心？他们的长期奉献似乎永远得不到理解，他们似乎永远是社会底层最渺小而遭歧视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