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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就一个字，一生只愿说一次
——题记
（一）
那天，云儿从女儿那里回来上班，（女儿在40多公里外的市区上重点中学）坐在车上，悦耳的铃声响起，打开手机一看，是老公发来的信息：随风、随云、随缘，相遇你，隔天、隔地、隔海，追逐你，想你、念你、梦你，爱恋你，围山、围水、围心，守护你，真的真的好想你！云儿看着，脸上漾起了微微的红晕，心跳有点加速，嘴里忍不住轻轻笑骂了一句：这个猪头！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一套？
下了车，云儿直接到了办公室。云儿在社区工作，星期一是最忙的一天，一上午，她接待了好几位群众的来访，又做了几份台帐，不觉已过了下班时间。她感到有点累。她算了下，摇了摇头，老公今天也上班，还得自己回家烧饭哦。到了家，她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门却啪的一声开了，门口是老公笑意盈盈的脸，一起飘出来的，还有饭菜的香味。她感觉今天老公看她的眼神竟是如此的温柔。接过她手里的包，老公突然抱住了她：老婆，我爱你！祝你生日快乐！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云儿楞了一下。看看饭桌上插着蜡烛的蛋糕，听着音响里回荡着的生日快乐歌，云儿终于相信这一切不是在梦里。点燃烛光，老公拥着她大声地唱：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泪，盈满了她的眼眶，她一把抱住老公的腰，喊出了久藏心底的声音：老公，我爱你！
老婆，你刚说什么？再说一次！再说一次！雪激动地把云儿抱了起来。云儿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沙哑。老公，我爱你我爱你！云儿在雪的耳边大声说。不，应该叫喊。云儿是用尽全力将这句话喊出来的。她看到雪的眼中有湿湿的东西涌出，滴下，热热的，滴在她的手上。她的心颤抖了，眼睛成了决堤的海。泪流在了一起。
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了，雪等云儿说这句话已经等了整整十六年了。
（二）往事如烟
雪和云儿的相识没有一丝一毫的诗情画意，完全是应了媒妁之言。见过面，他对她的感觉不错，纤纤柔柔的女孩子，只是她的眼神忧郁得让他窒息。第二天晚上，他来约她散步，她跟着他出去了。走到僻静的小河边，她停了下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清楚，她低低的说。他说，你说吧。她把她的家庭情况，处境，身体状况，还有和水的那段恋情详细地给他讲了一遍，仿佛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她说，我的家和别人不一样，充满了暴力。我的父亲从我生下来起就不喜欢我，我是在棍棒下长大的，母亲迫于父亲的淫威，总是敢怒不敢言，只有奶奶可怜我，疼着我。父亲嗜酒如命，喜怒无常，今天我在家里，明天不知会漂到何方。煤饼，碗筷，热水瓶，菜刀都是他施暴的武器，我只是他手里一只折翅的小鸟，飞不高，逃不掉。我的身体也不好，患有严重的心肌炎。工作是厂内饭店里的临时工。而你是银行职员，我真的配不上你。
我和水在两年前偶然相识，开始时一直当成哥哥妹妹。看惯了家里终年不休的打架吵骂，看惯了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挨够了父亲的拳头巴掌，整天哆哆嗦嗦地活着，看父亲的脸色行事，我对男人深恶痛绝，更不会去相信婚姻。在那些阴云密布，生不如死的日子里，他默默地陪伴着我，他的爱照亮了我黑暗的心空，让我看到了活着的希望，他与我就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我痛了，伤了，逃离了，他就会从遥远的杭州翩然而至，把我抱在怀里，让我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哭泣。是他给了我生命中最初的温柔和感动。他是我心中的太阳，每天给我温暖，从不间断。以往对男人的恨，烟消云散了一般。我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如痴如狂。思念如春草疯长，绵绵密密，一个电话，一封来信，一次约会只要是有关他的所有点滴，都会让我心潮澎湃，激动不已。面朝大海，他紧握我的双手，情真意切地许下了一生的誓言：我会陪你开心到老，爱你生生世世，直至沧海桑田。相信我，我会给你永远的幸福。我扑在他怀里哭了，说出了今生第一次“我爱你”爱的阳光雨露滋润了我干枯的心河，生命的沙漠长出了绿洲。看看他给我买的书，喝着他从杭州寄回的龙井茶，想起他说过的话：我是你身边的风，身边的雨，呼吸的空气，我是天上的星星，地上的露珠，无时无刻陪在你左右。有他的日子每天都是一首动人的歌，什么困苦、忧伤、烦恼、旁徨统统因爱对我望而却步。那些日子，我是如此的接近幸福！以为从此只有春天，没了夏秋冬。但我错了，幸福只是云中燕子，转眼飞过，无影无踪。痛苦才是天上的乌云，散了又来。好景不长，这美好的梦被我的父亲粉碎了，父亲说他是农村户口，连面都不让我们见。他一来，父亲没事找事把我往死里打。水的母亲因为我家的原因也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看着他深锁的眉头，沉甸甸的心事，我明白他处境的艰难。他心疼我，要带我走，我体谅他，不想让他在父母和我之间做选择。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幸福，我给不了他幸福的天堂，更不能让他入地狱。这孽缘因我而起，我愿吞下所有的苦果。百般无奈，我忍痛提出了分手。那一夜，月色惨淡，他携着我的手，沿着马路从深夜走到黎明，眼里的潮水涨了又退，退了又涨，他一遍一遍重复着曾经的诺言，我的心坚决如铁。他拥着我，我看着他，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紧握的双手，无奈的松开，我只是伪装的坚强，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没有了他，我的世界轰然倒塌，心碎欲裂，从此坠入无底深渊。心失血了，生命怎么能从严冬坚守到春天？一夜间，我憔悴了，如盛放的花朵，刹那凋零。情也依依，梦也依依，聚散两相依，思念无从寄。夜伴孤灯坐，流泪到天明。没有他，我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骸，生有何乐，死有何苦？
只过了两天，他给我打来电话，做我妹妹吧，一辈子让我陪着你。缘已逝，爱永存，情不移。他还是像从前一样疼我宠我，包容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三天一封信，还是在我依恋他怀抱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每次回来，还是给我买好多的书，还是给我带很多的龙井茶叶。只是不再说爱我。只是很少看到他的笑，偶然笑了，也有很多牵强的味道。我怕看他的眼睛，怕看他眼睛里满满的怜惜，满满的忧郁直到半年后认识你。
(三)
他静静地听完她的故事，一言不发，沉默了好久。她说，有我的日子你不会快乐，我的生命注定是悲剧。痛一人就够了，何必再赔上你？他看着她，眼神里盛满怜爱，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握紧，一字一句地说，云儿，从今往后，让我给你快乐给你幸福，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点的伤。听了他的话，云儿又流泪了。这一次，是开心的泪，感激的泪。
以后的日子还算平静，雪每天都来看云儿，给她讲笑话，和她一起背唐诗宋词，教她下五子棋，带她出去散步，在路上傻傻地唱歌，去海边看明月。她不吃早饭，他知道了就天天买好早点送来，云儿眼里的忧伤一天天散去，雪的心情好极了，以为爱的路上从此一帆风顺了。
云儿还是每三天给水写一封信，告诉他她的生活，她的心情，告诉他认识了雪，告诉他有关雪的种种，他觉得她的心情日渐睛朗，由衷地为她高兴。但心里总有隐隐的痛，吞噬着他，有时忍不住潸然泪下。渐渐地，云儿感觉水的信越来越少了，从开始时的三天一封，到后来的一星期一封，现在半月一月才收到一封，云儿感觉水离他越来越远了，远得缥缥渺渺，看不见，摸不着，感受不到他的心跳了。云儿的心又痛了。
平静下面潜伏了暗流。临近春节前的那一晚，她的父亲多喝了酒，发起酒疯，她一看阵势不对，躲进了房里。母亲劝他别再喝了，父亲掀翻了桌子，拽住母亲的头发拳打脚踢，云儿去拉架，父亲狠狠扇了她两耳光，把她推到了门外，门哐地一声关上，她胆战心惊。接着听到屋里母亲凄厉的叫声，救命！母亲有高血压心脏病，这样会被他打死的，云儿拚命踹门，没能开，情急之下，她伸手砸碎了玻璃，进屋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父亲，救出了躺在地上的母亲。手上的血淌了一地，云儿竟然没感觉到痛。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背，云儿哭着冲出了家门走出家门不远，云儿看到雪正向她走来，她扑上去抱着雪失声痛哭，像要把一肚子的委曲都哭出来。雪看到云儿手上的血惊呆了。雪送云儿去了医院。两个多小时候的手术，雪一直在手术室门外徘徊。云儿手背的肌腱，血管断裂，手可能会残疾。听到这一诊断结果，他一个大男人也流泪了。雪带云去了他家，他说过要保护她的，她还是受伤了。他感到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雪除了上班都在家里陪着云儿，吃饭时把好菜都往她碗里夹，早上为她挤牙膏，擦脸洗脚帮她挤毛巾。想到他笨手笨脚帮她梳头的傻样，云儿忍不住想笑。他妈妈也说我这儿子中了哪门子邪，这姑娘既不漂亮又没好工作，儿子偏偏喜欢她？听他妹说以前人家也给她哥介绍过好几个对象，他说啥都不愿看，把媒人轰走了，这次不知咋的吃过饭就想往她家走，拉都拉不住。云儿听了，心微微地颤动。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云儿一直没听到过家里的消息。她惦记妈妈了。过年了，总不能一直住在他家吧，毕竟她和他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想回去，又怕回去，她是一棵断枝的小树，怎能再经受狂风暴雨？一整天，她沉默沉默，他看到她满脸笼罩的愁绪，他读出了她的心事。晚上看电视时，他说，在这儿过年吧，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爹妈，他们也会像我一样疼你的！话虽这么说，但她觉得自己就像无巢的孤燕，寄宿在别人的窝里。这是多么的悲凉。她顾影自怜，黯然神伤，一夜无眠。
第二天，雪骑车带云儿上街买过年的新衣。云儿不肯要。他请店里的营业员给她挑了两件。衣服穿在身上，暖在心里。站在灯影里，云儿楚楚动人。雪抱住她，唇和唇贴在了一起，雪深情地望着云儿，握住她的手，轻轻但坚定地说，云儿，嫁给我吧，让我一生一世保护你，让我给你一个家！云儿只是哭，只是哭，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眼前闪过水的身影，水的笑脸，水的眼神，水的誓言经过多少物换星移，水在她心中没有远离，仍然牢牢地占据着她的心扉。难怪午夜梦回的时候，水常常拥着她在月光下漫步，在大海边低语，和她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从恍惚中回过神，云听到雪还在不停地和她说，云儿云儿，我不能说我永远爱你，但我能说，我爱你比我的生命更长久。云儿是不幸的，生长在那个无爱有痛的家，云儿又是幸运的，遇到了两个深爱她的男人。
（四）
季节在轮回，相同的故事总在重演。云儿在雪家住的时间一长，村里的闲言碎语多了起来：这种女孩子肯定不是好东西，没结婚就到婆家来了，送货上门啊，像她那种爷娘，你儿子娶了她以后怎么相处？这些话传到他妈妈耳朵里，他妈受不了了，云儿明显感到了他家人的冷淡。正月初六，她带着换洗衣服住到了饭店的小仓库里，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真正属于她的家。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盏电灯，还有孤寂的夜陪着她。晚上，他来了，抱着她，不说话，空气压抑，让她窒息，她问他，是不是你妈不准我们在一起？他点点头。她惨然一笑，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来得太快了。她说，我早说过的，我们没有未来，我给不了你幸福的，离开我吧。
雪还是一如既往地天天来陪云儿。只是目光里含着愁绪。也不怎么看到他笑了。连歌也好久没听他唱了。很长时间，云儿一直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小屋和家只不过二十米的距离，咫尺即成天涯。她的父母从来没来看过她，她也怕透了，再不敢踏进家门半步。他看她眼里的哀怨更深了，整天呆呆地坐着，看着窗外的天空，仿佛一座雕像。那晚，他拉她出去走走，她勉强同意了。在路上，他说，我要为你唱首歌：他轻轻地唱了那首牵手
没有风雨躲的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着你的幸福/因为路过你的路/因为苦过你的苦/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追逐着你的追逐/
云儿又一次被他感动了。她锤着他的肩：雪，你总是弄哭我。
（五）
日子静静地流过，转眼到了第二年的四月，春暖花开的季节。寒冬的多少风霜雪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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