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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身上
冬天里晒得暖洋洋的被子,春天房中花瓶总有不凋谢的花;每天香喷喷的饭菜,面对他时浅笑的容颜与充满关怀的目光。
那个人的好滴水穿石,让他的身心都紧紧牢记住,在不知不觉中,她已将他心中多余的身影驱赶掉,不留一丝空隙。
他又哪来的心情再去恨别人?
应停又笑了,却不是刚才那种冷笑--他很高兴自己放下了不值得他爱护的女人,他的心上所有位置都已交给值得他爱的妻子。
他不会为荔莹动用太多情绪,只因她已不配!
“应仁让你来做什么?”冷漠的问着不知所措的荔莹,应停不打算再跟这个女人打交道。
即使二弟送她来当炮灰,让他发泄出气,他也不屑这份礼。
“太子爷对张小姐还念念不忘,听说大爷对张小姐并不珍惜,所以派奴婢前来请示大爷,可否将张小姐退回去?”荔莹发觉她一开口,又让森冷的寒气回到应停身上,她吓得寒毛直立,硬着头皮将一封厚重的信递给应停。
这种装的满满的信封,应停刚见钦差取出过一回,眼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装的又是银票。
怎么爹爹、弟弟都送钱来给他,他们这么的轻视他,以为他穷途末路,日子过不下去吗?
应停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连信里写了什么都懒得看,将几张纸揉成一团,丢到荔莹脸上。
他没有别人想得那么贫穷可怜,就算失去背景,他还是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养活他的子民、照顾他的女人!
荔莹抽了一口冷气--应停以往对她呵护备至,今天却是毫不怜惜,她虽知道两人翻脸后,他已不可能再爱她,但他这么冷漠的态度还是让她很不习惯!
想起太子交代的事,再看看现在让她难以掌握的应停,荔莹感到十分无措,但有些事她又不得不做
“大爷莫气,您一定晓得张小姐和太子的关系,她不当太子妃,而要嫁给您,这其中有什么原因,您恐怕就不知道了吧?”
应停听荔莹对张馨萸的称呼,大感不满,但她所说的话偏偏是他非常介意的一件事,顾不得纠正他的称呼,他反问:“莫非你知道?”
“太子曾告诉奴婢,张小姐希望今生所嫁的夫婿一心一意,用不纳妾,然而太子迟早会继承皇位,后宫绝不可能只有张小姐一人,所以张小姐嫁给您,只怕是与太子斗气,她又深知以您的为人是绝对不会碰她的”
应停笑了,压根不信荔莹的胡说八道。“还有呢?”
荔莹看不出他的心思,继续道:“您曾说过只愿娶荔莹一人为妻,不再纳妾。”
应停挑眉--不要脸的人他见多了,但这么不要脸的他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背叛他、刺他一刀,现在她还有胆子在他面前回忆他曾说过的情话。
荔莹看他脸色不对,赶紧道:“奴婢愧对大爷,说起这话不为别的,只是当初也有将大爷的话给放在心里。”
“记得有一回偶然遇见张小姐,她曾主动问起大爷的情况,奴婢交代时,顺口就提起了大爷说过的话,张小姐听了曾说羡慕奴婢,大概她也将这话给记在心里,认定嫁了大爷就不必与别的女人分享夫婿。”
众皇子中,大概就属他最痴情。
应停无言,荔莹分析张馨萸的想法心态,每一句话都令他觉得滑稽又无意义,但他相信,许多女人都追求一份独有的爱,不愿情郎把心分给另一个女子,张馨萸嫁给他,是看上了他不喜欢三妻四妾,这与他讨厌麻烦的性格和他母亲不得宠有关。
可他二弟就不同了,虽未娶妻,身边暖床的侍妾已多的连十只手指都数不够了,张馨萸若嫁给他,不知要跟多少女人争宠?
“荔莹晓得自己罪该万死,但张小姐也同样利用了大爷;太子的信和钱不只是给大爷您的,也送了一份给张小姐,她可没丢到奴婢脸上。”
应停眸光一闪,不相信张馨萸会收下这种施舍。
荔莹见他面有疑色,也不心虚,反正张家和太子是同一个阵营的,张馨萸只要收下了亲人的物品,就等于是收了太子的好意,她也不算说谎。
“张小姐与太子青梅竹马,羁绊甚深,只要太子开口,一次次的求和,她最终也会消气,回到太子身边的。”荔莹边讲边观察应停的神色。
应停没有考虑她的话是否合理,荔莹挑拨的意图太明显了,但他却无法稳住心神,因为张馨萸与二弟有深厚的交情也是千真万确的。
他可以当荔莹是在故意离间,满口屁话,但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做不到不去计较张馨萸心里是不是会惦记着二弟。
他已把她视为妻子,想要她成为他终身相伴的妻子,当然无法容许她还挂念着别的男人。
“即使张小姐现在与太子怄气,今后等太子登上皇位,以皇后之位来迎接她,难道她舍得拒绝吗?”这份荣耀是被排除在龙位之外的应停无法给予张馨萸的,荔莹相信她这句话绝对能让应停的心为之动摇。
如她所料,应停马上抬起眼睛正视她,然而他眼中的寒光如刀,迸发出刺人的杀气,却是她没预料到也不敢迎接的。
以前,她曾见过应停发怒,痛下杀手前的样子,和此刻竟然一模一样!
荔莹当即胆战心惊,跪坐在地,苦思半响,咬了咬牙,脸色哀感道:“奴婢的家人都在太子手上,他要奴婢来赎罪,与大爷交易,奴婢不得不从,大爷要杀、要剐都无所谓,那是奴婢应得的,但太子交代的话,奴婢不能不说太子请大爷休了张小姐!”
宝珠忙着收拾东西,忙了一整天,正想休息,睡前去了一趟茅房,回房时见应停这才回来,赶紧又跑到应停跟前唠叨。“大爷,怎么现在才回来?”
“少问废话,你怎么还没睡?”
宝珠看他似乎心情不太愉快,小声回道:“王妃等您回来,等到方才忍不住了才睡,奴才就跟着忙到现在了。”
应停一听,走向寝室的脚步顿住了。“你过来,有事情问你。”
宝珠正纳闷他为何态度如此怪异,一进房中就听他问--
“王妃可有收到京城送来的什么东西?”
“有的,收了一些银票,是王妃的嬷嬷转交的,据说是张家那个深怕王妃受委屈。”宝珠说着,见应停的脸色很不对劲,马上住口。
应停蹙眉不语,他接受张馨萸,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和京城里的人断了来往,现在知道她还有跟他们联络,他不太高兴。
他与太子党的仇恨没那么容易消失,就算他懒得去报复了,却不代表他愿意和那些人来往。
他也绝不希望,他的人跟那些人又联系。
可是骨肉之情难以分割,他又不能因为私心,不让她和亲人来往,那太自私了。应停叹口气,想了想,估计张馨萸的爹娘应该比他更难受吧?
他可是把人家准备送去当未来皇后的女儿带到边疆的死敌啊!张家的损失绝对比他惨重多了。
如此想来,应停又不郁闷了,反而想去京城看望一下岳父、岳母。
“大爷,怎么了?”宝珠不安的问,应停神色变来变去的,太不寻常了。
“你跟了她那么久,觉得她这人怎样?”应停反问。
“王妃奴才一直都觉得她人很好呀!善良贤淑又热心。”
“她聪明吗?”
“当然啦!大爷这一年赚了不少钱,这其中也有王妃帮忙想的生财之道,懂事持家的女人怎会不聪明呢?”
“既然她聪明又美好,二弟也对她念念不忘,她为何会选择我,而不留在京城等着将来当皇后呢?”这是应停想要忽略,偏偏又被荔莹挑起的困惑。
“一时神志不清吧?”宝珠不小心说了实话,见应停怒目而视,忙不迭改口“也许,她喜欢大爷!”
“我和她本是立场敌对、毫无交情,她说见我受伤,心里有愧,嫁我是来补偿我的,我看她表现不假,倒也接受了这番说法。但如今,她补偿得也够多了,我已不怨恨了,你说,这时候若二弟以皇后之位来接她回去,她会回去吗?”
应停可以找到各种理由来消除自己的困惑,却不能让自己安心,他知道张馨萸喜欢他,但相比之下,他对她并不够好。
现在他担心了,若是另一个男人对她更好,她会不会跑掉啊?
“这个”宝珠这下明白了大爷遇到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心情不好了,八成是京城里有人代表二爷想把王妃给要回去。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上一位皇上就是抢了自己的弟媳。并宠爱有加,什么伦理道德都不顾了,可惜美人儿没被封为皇后就被害死了,结果那皇上居然连皇位都不要,跑去出家了。
在珠宝看来,应停也继承了长辈专情的血统,一旦爱上了就死心塌地,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王妃今后跑走了,他还真怕大爷会和上一位皇上作伴。“奴才以为,跟着大爷比跟着二爷有前途。”
宝珠努力挤出一句答复。“王妃一定不会离弃大爷!”
“爷都被放逐到这种地方,还有个鬼前途?”
“那个女人的心像海底针,不可捉摸”
应停鄙视了小奴才一眼,转头看着墙上的字画,那是张馨萸写的一首诗,字体娟秀清雅,就像她的人一般美妙。
半响,他低声道:“她会离开吧?”
“啊?”宝珠一呆,想了半天才意识到大爷没信心留住王妃。
“以前还想着赶她走,现在不赶了,倒是有人想接她回去”应停笑了,晓得有些落寞。
“爷,只要你对王妃好,她一定不会舍得离开您!”
“傻孩子,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回应的。”荔莹就是绝佳的例子,应停扯下眼罩,丢到一旁。
“大爷您喜欢王妃,对吗?”
应停听宝珠这么问,愣了一会儿又笑了,虽没承认,但脸上眷恋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很容易喜欢上对他好的人,一定会给予回报,所以他的拥护者众多;可当他被逐出京城,彻底离开皇位的争夺后,背离他的人也不是没有。
他不怕付出,可是他怕受伤!
那种伤不是来自敌人的攻击,不是皮肉上的痛苦,他不怕那些,有仇必报的他会狠狠地反击,绝不退缩。
他怕的是伤他的人被他爱着、被他深深信任着,那会令他痛不欲生,从此疑虑加深,再也不能轻易对人敞开胸怀。
“我对她不好,就算她离开我,也是有理由的”回忆着与张馨萸成亲之后他的所作所为,即使现在两人亲密有加,也磨灭不了最初他对她的羞辱。
假如将来,她真的走了,他也没资格感到自己受了伤害吧?
“爷,王妃未必会走,奴家是真的觉得她喜欢您喜欢的紧!”宝珠认识的应停一向自信十足,很少这么失落忧愁,他大声的喊,希望主子能恢复精神。“您把心里话对她说了,好好跟她谈谈,别一个人烦恼。”
应停听不进去,再次转头看看墙上的字画,沉思了片刻“这些天我有事要忙,不回来住。”
“这么重要的时刻,不留在家里看紧王妃,万一被人挖墙角了怎么办?”
“如果她想走,留住了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宝珠听的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爷到底想做什么?”
“爷想确认她的心思,你找个时间告诉她荔莹来了,让她以为我在外面忙是因为荔莹,然后注意她有什么反应?”
“别这样”
“刚好新王府的门面和起居室都完成了,其余的部分也需要去监督着,你别泄露细节,爷想给她一个惊喜,总之,先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