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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坐在地上。烟波奄奄一息,腹部不断冒出血,毫无生命力地倚靠在方无非怀里。离她们三丈远的地方,有一个男子被著火的柱子压著,已经气绝身亡。见到他,方无非大喜。“储少漠,你快过来!”走近一瞧,方无非脸上灰黑一片,眼眸却闪亮有神。“快!”她焦急道:“快把烟波带出去,我抱不动她。”“好。”储少漠一点头,接过她怀里的烟波,顺手撕下衣襟递给她。“把它弄湿。”方无非超身,跳起来到处找水,幸而后院住的人杂,东西也杂,很快在墙角找到一桶水。沾湿了衣襟,赶紧跑回来,交给储少漠,见他一撕两半,一片给她,一片捂住烟波的口鼻。将烟波抱起来,他急促吩咐:“跟著我,一直往外冲知道吗?”方无非点头。火红的烈焰熊熊燃烧,哔剥声不绝于耳,烟雾模糊了前路,然而眼前男子的背影却足清晰无比。方无非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只是紧紧跟著那人的背影往外冲去。“呼——”狂风带起火舌迎面扑来,方无非脸色刷白。跟前的人抬腿一踢,将掉下来的梁柱踢开,顺手推了她一下,不容置疑地命令:“快走!”冲开火焰,破开烟雾,夜风吹来,送来冰凉清新的气息,她心中一放松,注视著那回过身来的男子那一双黑石般的眼眸,不知怎的,一股欣喜从心里蔓了出来。方无非想唤他,眼前却一黑,被烟熏得麻辣的嗓子一声也发不出来,身子便软了下去。当方无非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半夜。红笺惊喜得欢呼:“小姐!”随著她这一声叫唤,方家的老老少少全数围了上来。“非非、非非。”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正是她两个娘亲,此时抱著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令刚刚苏醒的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两位夫人,小姐才刚清醒,这样会吵到她的。”还是红笺善解人意,劝开了那两位宝贝夫人。终于从两位娘亲的怀抱里脱身,方无非撑起身。她其实并没有受伤,只是在火中待得久了,吸人不少烟灰,加之精神紧张,才会晕了过去。“咳!”一开口,喉咙还是很不舒服,她沙哑著声音问:“大家都还好吗?”“小姐不用担心,烟波已经安顿好了,没有性命危险。”“那”想了想,话尾在舌尖转了转,又吞了回去。那个家伙他不会有事吧?红笺却了然“储二少也没事。”“非非。”方夫人拉住她一只手“你还有哪里痛?要不要娘给你揉揉?”“非非。”二夫人拉住她另一只手“头还晕不晕?不舒服就跟二娘说。”“我没事。”无奈面对两位娘亲的殷切关心,她安抚地笑了笑。“你们不用担心,我就是被烟呛著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两位夫人前前后后将她检查了个彻底,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接著干叮咛万嘱咐红笺小心伺候著:如此过了半夜,两人才各自回去安歇。回去之前,方老太爷不忘嘱咐:“无非,幸好有少漠在,你这回要谢谢人家,知道吗?”方无非略显尴尬,点了点头。虽然她一向讨厌储家那头猪,但她也是恩怨分明的人,该谢的还是会谢。想到火场中储少漠坚定的脸庞,不知怎的,心中忽然跳了一下,原来那个家伙也不是什么优点都没有。想着想着,又有些心虚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不对了,却又想不明白,著实令她郁闷了好一会儿。“小姐!”红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方无非慌张地抬起头。“干什么?”红笺万分好奇地研究她的表情。“小姐,你在干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不会是脑子烧胡涂了吧?”“咳咳!”万分尴尬地咳了几声,方无非察觉脸蛋有些热,连忙转开脸。“没什么,你给我倒杯水。”“哦。”红笺心思单纯得多,不疑有他,转身倒了怀水过来。“对了,烟波现在怎么样?”提起烟波,红笺有些担忧。“她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伤得很重。真是奇怪,小姐,烟波怎么会受伤?”“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方无非抚著下巴,敛眉思索。“我想跟烟波的往事有关吧。”那个死在长乐轩后院的男子,分明是与烟波有关,为什么呢?烟波到底经历过什么事?她的武功明明很好,进方府的时候却装得像三脚猫,很显然她隐瞒了一些事看看红笺,方无非道:“你今晚去烟波那里守著吧,我这里没事了。”“可是”红笺有些犹豫。“放心好了,我要有事,叫一下马上就来人了。”“好、好吧。”红笺出去了,方无非拉起被子把自己盖得密实,躲在里头胡思乱想。一闭上眼,立刻有一双漆黑晶亮的眼眸浮上来,令她不由自主地心慌意乱。那个时候,他毫不遮掩眼中的担忧,坚定地站在她面前,为她顶起一片天风声呼啸,窗门咿呀一声带开,方无非没有理会,翻个身继续冥思苦想。为什么她觉得这头猪越看越顺眼?虽然个性恶劣了点、笑容讨厌了点但是,左看右看,他好像也没有真的让她那么无法忍受。“别管我!”一掌拍掉探到面前的手,她拉高被子。真是讨厌,这个时候来打扰她等等,这个时候!后背忽然一阵发寒,明明所有人都出去了,而且她也没有听到任何人进来的声音那刚才伸到她面前的手是谁的?神经绷得紧张,方无非感觉自己窝在被子里的身子又僵又冷,动也不敢动。脑海里浮想不断,想的都是从小到大听来的灵异故事。难道刚才是“哼哼哼哼”细细的笑声阴阴地从后背飘来,吹得她后颈发毛。“这位兄弟”她颤著声音。“那个你要什么尽管说,我马上烧给你,你、你别吓我”“哼哼哼哼”仍然是阴冷诡谲的笑声。微冷的风吹在方无非脖颈间,吓得她几乎心跳停止,房间里仅剩灯火摇曳。“你你你”她咽了咽口水,壮著胆于说:“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身上有护身符,鬼怪不能近身的!”“哼哼哼哼”诡异笑声再度飘来,令方无非已提到喉咙口的心瞬间狂跳一下,-地跳起来大叫:“鬼啊——”叫到一半,嘴却被捂住。她吓得头晕,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带著恼怒。“你才是鬼,我明明好好的,你诅咒我干什么?这么想当寡妇啊?”“耶?”方无非眨眨眼,确定眼前阴沉著一张脸的人是储少漠,饱受惊吓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没力地拍拍胸口压惊。还好,不是那个东西。“喂!”发现不是鬼就来精神了,方无非腿一伸,踢了他一脚。“你大半夜跑到我房间装鬼干什么?”“我跑来装鬼?”储少漠嗤之以鼻,甩过衣襟大剌黥地坐到她床边。“我哪里装鬼了?是你自己把我当成鬼!”“那你刚才笑得那么阴?”她才不信他是无意的,刚才那种笑声,根本就是故意装出来的。储少漠光明正大地抬手脱了靴,慢条斯理地拉过她的被子躺进去。“我随便笑笑而已,没想到你跟以前一样怕鬼。这个呢,就叫疑心生暗鬼,怪不了我。”“是吗?”方无非很怀疑地看着他,没发现自己的床已被瓜分一大块。“储少漠,你这诡辩的本事还是跟以前一样嘛!”“客气客气!”对方有几两重彼此都清楚,就不必再装了。方无非白了他一眼,刚想躺回去,忽然发现不对。“喂!”储少漠舒舒服服地靠在她的枕头上。“干什么?”她盯著他心安理得的享受模样。“你什么时候爬上来的?”这是她的床耶!“借躺一下又不会死。”唉,还是她的床舒服,软绵绵、暖呼呼的,躺下去就不想起来。“你——”忍耐、忍耐!破功!方无非一脚把储少漠阳下床,床下传来砰的撞击声。方无非把头钻出罗帐,对著地上那一坨东西阴笑。“活该!”储少漠觉得自已很倒楣,自他加入御门后,别说被人踢到,旁人就算想近他的身都有些困难,怎么一回家就三番两次被这个凶得要死的丫头踢到呢?要命的是,不是她武功好,而是自己根本没防备,或者就算有防备,到时还是会自然而然被她踢到。她不禁感到纳闷,怎么会这样?伸出手摸索,慢吞吞又爬了回去。“你干什么?”方无非瞪他,随时准备把他一脚踢下去。“那个”看到她阴狠的表情,他把身子往外缩了缩。“无非,如果我再让你踢一脚,你能不能别计较早上的事?”“早上?”她愣了一下,随后不齿地嗤了一声,躺回去盖住头。“你以为我像你这么小心眼?”闻言,储少漠觉得自己的心立刻像小鸟一样飞起来。“你不生气?”被子里传来她模模糊糊的声音“我方无非恩怨分明,今晚是你救了我跟烟波,早上的事一笔勾销!”“你说的?”他不确定地再问一次。“废话!”这人烦不烦?她从被子里露出头来,想瞪他一眼,没料到竟与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对个正著。气氛很好,一盏烛光摇曳,朦胧暧昧;时机很好,三更半夜,所有人都已休息,完全没有人打扰:地点也刚刚好,方大小姐的香闺似乎等待著香艳的意外发生。储少漠确定自己想歪了——好吧,他老实说,他想做坏事他想“喂!”暧昧的气氛在两人眉目间流转之时,方无非轻柔地唤了一声,他迅速凑上前。只见方大小姐红唇轻启。“你、去、长、乐、轩、干、什、么?”阴冷的质问,伴随著一声惨叫在暮春的美好夜晚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