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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许长的指甲连同手指一起在李延年的双颊周围绽开,然后狠狠的扣住李延年清俊的脸,力气大的他都发出了呜呜的痛声。
“本宫真想把你剥皮抽筋挖眼掏心,然后剁碎了丢去喂蛇。”陈娇抑制着自己按碎李延年这张脸的冲动,“如果不是你欺骗本宫瞒天过海送李妍入宫,刘彻就不会把赵无心调去她的身边,本宫的儿子就不会病的这么厉害!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泄我心头之恨,恩?!”
陈娇越说越狠,眼中的恨意也越发露骨,说道最后她猛然用力将李延年的脸推开,被吓到愣住的李延年睁着惊恐的眼睛,冷不防踉跄倒地。
“天后,是,小人,小人不敢骗您,入宫的是,是我小妹李央央,不是二妹,李妍……”
“住口,本宫不想听你的解释。李延年,你以为你妹妹成了宠姬本宫就只能哑巴吃黄连拿你没办法了吗?本宫告诉你,我不是来对你兴师问罪的,我是来送你上路的。”陈娇说完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道,“来人,遣十个大力宦官来,两人一组杖责李延年,就在殿前行刑,直到打死为止!”
“天后,娘娘,娘娘饶命,小人不是故意期满娘娘的,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娘娘留小人一命,求您留小人一命……”
李延年哭喊着被大力宦官拖了出去,但他哭喊求饶声音却越来越大。不多时外面就响起了一声声的哀嚎声伴随着求饶声传入殿内。李延年不停的列数着自己欺骗皇后的罪状,不停的求饶,但是毫无用处。
陈娇冷冷的看着殿外的夜色道:“打死了也不要停,打到不成人形再丢出去喂狗!”
处理了李延年陈娇长叹一口气,感到身心俱疲,她坐在主位上拧住自己的当阳穴,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恨意。
杀了李延年,呵,杀了他又能如何,就算杀的了李妍,杀的了李氏全家,能让她的麒儿好起来吗?能吗?
陈娇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感到那里传来一阵阵钝痛,不能自已。
“娘娘,二皇子醒了,您快过去看看吧。”小雪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
陈娇忽然就站起身,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停都没停就快步走了出去。
走进刘麒寝室的时候陈娇几乎是小跑着拉开层层纱帐来到他的身边。
赵无心半垂着眼眸,神色凄然,她向医女们使了眼色,所有人都安静的退了出去。
刘麒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狭长的缝,目光有些迷茫的看着抱住自己的陈娇,用不能确定的很细微的声音说:“母后,是你吗?”
陈娇的眼泪一下就夺眶而出,哽咽道:“是母后啊,你,有没有想念母后?”
刘麒微微点头,神情还是不太清楚,高热让他身如梦境,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
“母后我好想你啊,每天都想你回来陪我和麟儿。我想和麟儿出去玩,到太液池去弄水,父皇说等我好了要教我游水的,你不要生我的气,等我会游水就不怕危险了,母后不要总是对我那么严厉,不要总是训斥麒儿不听话,我想看你笑的,你笑的时候很好看……”
陈娇听着儿子呓语一样的话,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下来,落在手背上,落在麒儿的颈间,落在金丝锦被上,晕开一朵一朵黑色的花。
小小的刘麒抱紧她迷迷糊糊的问:“父皇呢,他回来了吗,他说要教我游水的……”
刘麒迷糊间念念不忘的四处看,好像在找刘彻一样,他动着有些干裂的淡色的薄唇问陈娇:“母后父皇呢,我好想见他。”
陈娇抱着刘麒,胡乱的擦着眼泪,勉强微笑道:“他就来了,他从来都不会骗麒儿,等你好了,一定会教你游水的。”
“恩。好困”刘麒蹭动着陈娇衣襟,嗫嚅着小嘴又闭起眼睛:“母后,等父皇来,一定要,要叫醒我,我好困。”
刘麒这样安心的窝在陈娇怀里不多时就不再言语了,陈娇看着他闭起的眼睛也分不清到底是睡了还是又晕了过去。
麒儿说他会听话,希望她不要总是沉着脸训斥他,希望她笑,喜欢她笑。
“那你就好好睡吧,母后在这里陪着你,等父皇回来一定会叫你,我的麒儿。”陈娇擦干脸上的泪水,将刘麒在榻上放好,仔细的掖上被角,然后目光不错的看着他,抚摸他的脸颊脖颈,那么温柔,细腻。
她的心很疼,非常非常疼,她好后悔没有好好的捧着这个可爱的儿子,为什么没有给他所有孩子都想要的天性和自由,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束缚,如果他不是皇子,陈娇也更希望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成长,调皮却快乐,像天底下所有男孩子一样。
就算是皇子又怎么样!陈娇后悔了,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后悔,痛彻心扉。
“娘娘。”赵无心的声音在身后的帐幔外响起,陈娇的思绪被打断,起身轻轻的走出来。
赵无心有话要对她说,陈娇看得出来。
“无心,你有没有把握?”陈娇直接问。
赵无心叹了口气:“虽然施针和汤药让二皇子方才醒过来了,但,但赵无心无能,仍然不能尽退高热。”
她说完低下头,似乎没有办法正视陈娇,好像完不成她的嘱托就无法面对她。
陈娇闭上眼睛,眼尾的泪就流了出来。
赵无心已经再没有办法了,刘麒的病来如山倒,既急迫又严重,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研究病因找到救治的办法。从医者的角度来说,他的死亡已经不可避免,但从朋友的角度来说,赵无心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也不希望看到陈娇那么难过。
“或许娘娘可以让术士来看看,也许有办法。”赵无心说,虽然她从来不相信术士真的可以救人。
陈娇整个人都像脱力一样垂着双肩,她抿着唇,努力的克制更多的泪水流下,半晌才勉强说道:“来人,去请柳生青镜和宫中所有的巫祝、术士过来。”
寝室的外面透出一点模糊的光亮,外面天就要亮了。
一夜未眠的赵无心看着纱帐后跪坐在床榻前仍旧守着刘麒的陈娇,心中的苦涩一阵阵泛起。
“你给二皇子吃的丹药真的能……”
柳生青镜摇头道:“只能退热续命到天亮,断气以后有几天的时间保持原样。至于其它,说什么回到恒山去找起死回生的法子,呵,这恐怕才是荒谬的执著。”
“那你为什么要给她希望呢,救不活却让人痛苦两次。”赵无心轻声说。
柳生青镜叹了口气道:“不会痛两次,她已经接受了这个最坏的结果,她不相信什么‘起死回生’。”
“我也不相信。”赵无心面无表情说,她是医者,看贯了生离死别。
柳生青镜笑了笑自嘲道:“但有人更愿意信,哪怕结果只有渺茫的万分之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寝室的时候,殿门大开,刘彻手里还没有放下马鞭,他迈着急切的步伐走了进来,风尘仆仆。他望着那道纱帐后熟悉的窈窕背影,走向了刘麒的床榻。